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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远山漫绿,山脚村落雾蒙蒙一片。
田间耕作的村民纷纷扛着锄头朝一间茅顶木屋檐跑去。
山腰已经起雾,雨脚开始密密麻麻,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雨势难歇。
屋檐下不知是谁开始起了话头。
“武易他娘这会儿正给武易张罗对象哩,季风那不是得活活气死。”
“可不是,逢人就说季风痴傻,他老武家的后代都沾晦气。其实季风只是木讷反应慢了点,哪至于说痴傻。”
“我听说武易娘天天盼着人病死……”
“村口茅草屋里倒来了个真傻子,这两个凑一起倒是般配得很勒。”
一人阴阳怪气地:“风哥儿真命好,那武易就倒霉,摊上这么个甩不掉的亲事。”
五六人一时神色各异,都没接话,谁不知道他想把自家哥儿张琏嫁给武易?
武易身强力壮,踏实肯干还有一手木匠手艺在村子里很吃香。
气氛一时沉默。
有人远远见一人撑着油纸伞从村口老槐树下破雾走来。
那人身材纤细斜风雨势中透着单薄脆弱之感,靛蓝长衫束腰,发尾被风吹着起起伏伏垂在腰间;
握着伞炳的手指细而冷白,视线往上便只见流畅精致的下颚线以及透着病态苍白的肤色。
唇色惨淡,周身气质疏离但嘴角天然上翘,两种矛盾的气质在此人身上糅合得恰到好处。
避雨的村民见当事人来了,换做往常他们当面照说不避讳。
但他们这次瞥见季风,不知怎的突然有点心虚,都扛着锄头冒着小雨朝家跑了。
季风一路问着人从县城走了两个时辰摸索到村口。
虚虚憋着一口气不让自己晕倒,见不远处终于出现人影,终于在漫长徒步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然而那些村民只是瞥了一眼便做鸟兽散走。
其中一人回头看了一眼季风长袖下露出一截纤细脆弱的手腕,见季风正低头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薄红。
冷不丁的冒出话本中常说的“红颜薄命”,而后扭头匆匆走了。
季风见那原本回头的人又折回去了,眼神逐渐暗淡终于撑不住,噗通一声倒在雨中,油纸伞翻滚搭在散乱铺开的青丝上。
头晕闭眼前,他看见老槐树下从茅草屋里走出一个身影高大的男人。
男人见人倒在雨丝里,伞翻在一旁,他上前弯腰将伞放正遮住地上人的脑袋。
而后男人便坐在茅草屋檐下,双手托腮眼巴巴的望着躺在地上的人。
前几天村长在村口教育一个七八岁孩子说不能随便拿人东西,男人躺在茅草屋里似懂非懂的点头。
天色渐渐晚了,村口始终没人路过。
男人见没人失物招领,挠挠脑袋,起身将地上的人抗在肩膀上,另一只手捡起油纸伞,进了茅草屋里。
男人将季风放在铺好茅草的地上,然后自己便躺在一边开始闭眼入睡。
季风迷迷糊糊中冷的瑟瑟发抖,感受到身边温热忍住的往热源上凑。
男人被季风脑袋拱醒了,见对方眉头拧巴嘴唇冷的惨白,他闻到对方身上有一股隐隐的奶香味。
于是男人像是揣着一颗奶糖似的将人环在怀里,而后像是不够一样,又将一旁的茅草全部盖在季风身上。
一夜两人好眠。
季风是被屋外七嘴八舌吵闹声给吵醒的。
“也不知道季风这狐媚子又死哪去勾人了,我大清早去给他送米,竟然没见人影。”
武母气势急躁,大嗓门像是拉扯摩擦的大镲片震得村口路过的村民频频驻足搭话。
“武大娘,这大清早的啥事这么火气旺啊。”
“还能啥事,还不是那个病死鬼,天天拖累着我家武易。那害痨病的只知道吃吃吃,屁都放不出来一个,我看就是装傻充愣,好吃懒做赖着我家武易,赖着我老武家白白给他当畜牲给他种田。”
“哟,你不愿意种,给我啊,我还挺愿意的。”
村里有妇人揶揄,看不惯武易娘这副明明占便宜还欺负人的做派。
武易娘语气一噎,而后气势更足,“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有婚约在身。关键不知道这傻子给我儿子灌的什么迷魂汤硬是不肯退婚。”
“我看不是不肯退婚,是舍不得田产吧。”村妇王淑芬一旁冷嘲热讽。
“也不能这么说,武大哥手艺了得,怎么会看上几亩地呀。”一旁叫张琏的哥儿脆生生地打断。
武易娘得瑟地点头,对张琏的搭腔很是满意,私下得知他喜欢自己儿子,更是把人当作儿媳妇来对待。
张琏还得给亲戚张大夫晒药材,昨天下雨都堆在一起容易发热有发霉趋势,今天得趁着日头好好晾晒,便没说几句就走了。
“啊!”
“天啦,怎么,季风怎么和这个傻子在一起啊。”
妇人身后传来张琏惊叫声,纷纷朝茅草屋走去。
“快来人啊,傻子发疯抢人了。”
“风哥儿被傻子强抱了。”
张琏路过茅草屋时无意一瞥,便见傻子抱着季风盖着茅草姿势亲密。
顿时心底升起一股快意同时又隐隐担忧,季风不会真和傻子有什么吧……
山泉村民风开放,尤其这一任村长游历归乡后大兴教育,鼓励寓教于乐,出现这种情况断不会绑人浸猪笼,但总是会落人口舌。
妇人们跑来围观,只见季风和傻子头发衣服上挂着茅草,而傻子还抱着季风像是刚刚从草堆里爬出来。
武大娘一看这模样,气得脚步不稳,差点仰头倒地。
“天啊,我老武家到底造的什么孽啊。”
季风被这哭天抢地的闹声给吵醒。
季风昨日损耗过多,挨着热源睡的十分沉,不然按照末世他早就警觉了。
他看着屋外指指点点的村民,又看着身旁抱着自己发呆明显还没清醒过来的男人。
不过外界纷纷扰扰,他脑海里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村民口中的“季风”。
这具身体也叫季风?未免也太巧了。
村口热热闹闹的八卦很快就在村子传开了。
季风原身的未婚夫武易也赶来了。
武易见傻子抱着季风,而季风呆呆显得有一丝无措。
武易走上去想从傻子怀里抢人,但他竟然掰不动对方手臂。
傻子一股执拗抱着季风还往墙角缩了缩,好像生怕别人抢了自己的私有物。
一旁张琏见武易着急的神色,心里酸涩,“你怎么能抱着季风,他又不是你媳妇儿。”
傻子懵懂地望着张琏,无意识重复:“媳妇儿?”
“对,他不是你的。”
傻子圈着怀里人,他昨天见没有人来领,那就是无主的,他摇头:“我现在抱了,就是我媳妇儿。”
张琏见傻子在自己引导下说出这样的话,武易仍只有紧张,心里苦涩一片。
这傻子平常也只躲在茅草屋里,就连孩子欺负丢石块也不知道还手,所以村里人并没有驱赶反而有时候路过丢个馒头。
武易看着傻子并没有意图伤害季风,眼神动作也没有攻击性,他再次双手掰开傻子双臂,就连对方手臂上硬邦邦的肌肉都纹丝不动。
“唔~”
季风从愣神中回神,抬手推傻子的胸膛,然而被傻子抱得更紧了。
傻子粗哑的嗓音带着无措:“我的。”
“这是我捡的。”
说完生怕前面的人上来抢,抓起地上的茅草铺在季风的脑袋上。
“你们看不见。”
“……”
季风看着眼前哗哗掉下的茅草。
“……”
他还没死不用埋,谢谢。
季风肩膀被抱住一口气噎在胸腔出不来,他脸色涨得通红,开始不住的咳嗽。
单薄的身体随着肺部不停地颤抖眼尾一片水光绯红,傻子吓得松开但又不知道怎么做,漆黑的瞳孔呆呆得看着季风。
武易见状立马上前扶起季风,却又被傻子壮硕的手臂拦住。
“我的。”傻子语气转为固执的强调。
季风头疼得厉害,抓起自己一旁散落的外衣一把揉在傻子怀里。
“抱好,你的。”
傻子低头,气味熟悉,乖乖地抱好不动。
武易准备抬手扶着季风,却被季风拒绝了,他也没说什么,领着季风朝其家走去。
武大娘原想来个原地晕倒,日后她再骂季风就多了说辞,但转眼就见儿子领着人走了!
那还得了!这顶明晃晃的绿帽子他怎么戴的下啊!
一路上还有孩子追着她身后说季风不安分不害臊,左拥右抱想要两个男人。
气得武母走路平地崴了一脚,“小小年纪不学好,谁教你们这么说的。”
小孩子一通乱蹿,“略略略,我们自己看见的,那傻子还抱着季风的外衣不放,羞人!”
一个叫赵江的孩子低声说道,“我们没看见呀,奶奶说没亲眼见过的不能瞎说。”
“谁瞎说了,没爹没娘的小灾星,谁要你跟我们玩了。”
气得那个小孩双眼通红,他跺脚瞪眼:“谁要和你们玩了。”
武母嫌小孩子叽叽喳喳心想不一会儿满村的人都知道这事儿了,风风火火地朝儿子追去。
武母到的时候正见武易在灶房生火熬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给他熬粥?”一边手舞足蹈在空气中比划着:“那么大一顶绿帽子全村人都知道了。”
“就是个傻子,能有什么?”武易将柴火折断往灶肚里丢。
“这名声都传出去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这件事怎么也得有个交代。”语调激烈坚定地看着武易。
听着这话,武易停下手中的动作,“什么交代?娘,你早就不满季风就直说不必借题发挥。”
“儿啊,我知道你对季风没有一点喜欢,看他那病秧子八成也不能生育,以前退婚没个名头,现在时机不是正好吗?”武母语重心长地引导着。
现在退婚还得理,说不定还能要了田产。
武易一听,蹭得站了起来让武母下意识后退半步,一米八的汉子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如果我不娶季风,他能活吗?”
“娘,是不是十年过去,你已经忘记了季风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
看着武母神色顿时煞白嘴角嚅嗫着想反驳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武易又坐了下去。
“不管如何,我都会娶季风。”他低头说道。
“除非他自己说不嫁。”
“那我不嫁。”
季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扶着堂屋的门框站在两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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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武易娘只是嘴巴厉害,戏份只在前三章,后面很少有戏份。
这本几乎没有极品。
嘤,不要因为讨厌她弃文……好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