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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在路上（二）
通常来说，作为一个有上进心的人，在他的道路上，总是会遇到一些挫折的。
继续前进的方式是坦然地面对它，并从教训中学习到迈过去的办法。
——但假如你真的不能找到那个办法，或者找到了却做不到……
那么就干掉它。
这一条在费伦上被所有邪恶阵营生物奉为圭臬的准则，似乎在这个世界也找到了它的信徒。很显然帝释天将它贯彻得很好。
至少安缇诺雅是这么认为的。
自从那一次失败的知识普及之后，帝释天便开始不时拜访安缇诺雅的车架——在没有收到任何邀请的前提下。
这十分严重地影响到了法师享受沉浸在思考海洋中的快乐——而她认为这就是他的目的。
当然帝释天使用的理由是他必须对阿修罗王负责，不能再让那样危险的意外发生在那位天界最强斗神“唯一的，珍贵的，心爱的……妹妹”身上。
帝释天在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相当地意味深长，安缇诺雅认为银发武神将在暗示着些什么，譬如他也想要一个这样爱护自己的哥哥之类。她慎重考虑了一下和对方分享阿修罗王这个兄长的可能性，然后决定她没必要这么干。
在没有等价回报的情况下，法师觉得自己的道德值并不高到愿意主动提供这样的善意行为。
不过看在也许某一天银发武神将有可能成为目前这个家庭一员的份上，安缇诺雅决定对帝释天友善一点。
毕竟这看起来并非绝难实现，作为一个信任自己实力的强者，帝释天身上至少拥有“执着”这种特质，换言之，也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美德。
公主很清楚具备这种美德的人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假如他真的那么渴望亲情的温暖，安缇诺雅相信帝释天一定会用尽办法把阿修罗王也变成他的哥哥的。
当然那存在着一些技术上的困难，像是种族问题，阿修罗王的个人意愿，以及那些长老们的看法之类。
不过那就是帝释天自己要操心的事了，跟她可没有关系。
安缇诺雅一派轻松地想着，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而在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打上了“缺乏亲情”标签的帝释天对公主释放出来的善意有些惊讶，但他欣然笑纳了，并迅速地发展到得寸进尺的阶段，干脆将他处理军务的地点也搬到了法师这个经由魔法而大大拓宽了内部空间的，温暖豪华的车厢，并毫不客气地占据了至少一半的区域。
这的确比他自己的车架更舒适，大得不可思议的内部空间足够他将地形沙盘，战略布防图等等通常只有在驻地才能腾出来的东西立刻投入使用。
在享受到了这种便利后，出于统帅所必备的那种高瞻远瞩的眼光，帝释天感兴趣地作了询问：“过去似乎没有听说过，阿修罗族的天赋内包括了这种扩大空间的术。那么是殿下独有的能力？”
安缇诺雅摇头：“不是独有。这是一种可以通过学习然后掌握的能力，当然，它需要花一点时间。”
“任何人？”帝释天的眼光闪了闪。
“任何人。”想了想，法师又补充道：“也许，对智商有点小小的限制……”
英明神武出类拔萃，自认实力与美貌兼备，悟性与头脑两全的帝释天当然不觉得这个智商限制的范围包括了他，不过鉴于上次法师对那引发爆炸的“神秘黑色羽毛”的长篇解说，他谨慎地决定先作确认。
“羽毛？”安缇诺雅转过头看他：“当然不同，那属于炼金术的范畴。假如你只是对一些魔法的技巧感兴趣，那么这并不在近期需要接触的内容中。”
帝释天有了点兴趣。
安缇诺雅觉得她有必要鼓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对魔法奥妙产生渴望的人。她拿出羽毛笔在纸上唰唰唰飞快写下几行字，然后递给他：“虽然我只有两个学徒，但是一个合格的法师所必须接受的基础教育还是有所了解的。”
《法术逻辑学》
《初级魔法理论》
《基础天文学》
《星象学》
《初级元素接触》
《初等咒语解析》
《语言学》
《语言构成学》
《魔法抄录学》
《卷轴制作学》
《解剖学》
《鉴定学》
《精神掌握》
……
帝释天沉默地看着那一串长长的列表，略向□□斜的字体十分华丽。
安缇诺雅友好地补充道：“我可以提供大部分的书籍，虽然文字和平时用的有点不同，但通晓语言这个法术应该可以帮上你的忙。”
“看完了所有这些就能有效掌握——”帝释天示意了一下宽敞的车厢空间：“这一种术？”
安缇诺雅遗憾地发现银发武神将并不具备成为一个优秀法师的素质——他对魔法的奥妙，未知的知识毫无渴望，仅仅注重实际能产生的效果。
公主摇了摇头：“每个法师都是从学徒开始，最初你只能掌握一些戏法，像是这个。”她竖起手指，几丝幽蓝的电光在指尖闪烁。
听到她的回答，帝释天再次安静了。
他沉默地注视了公主指尖那几丝电光一会，然后面无表情地拉开车窗，冲外面打了个响指，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下来，将路旁那几乎和座小山坡差不多大的岩石给劈得四分五裂，缝隙中犹自游动几簇微小的蓝色电光。
“我是帝释天。”银发武神将淡淡宣告：“雷神帝释天。”
安缇诺雅凝视了被那道威力不下于连锁闪电给劈过的岩石片刻，慢慢将视线投向帝释天：“你可以召唤雷电？长久的？持续的？无限的？威力全然受控的？”
当帝释天每多点一次头，她的眼睛就亮上一分，到最后，那双银蓝色的眼瞳里的光简直能让一切光源黯然失色。
“能源是宝贵的。”安缇诺雅从纹身里拿出能量采集装备和转换器，无视对方惊讶的表情，亲切地建议：“雷神大人，请不要浪费你的天赋。让我帮助你吧。”
帝释天看着法师望着他时，深情得有如凝视堆满珠宝金币洞窟的巨龙的目光，突然有种打开了黑暗之门的预感。
接下来几天，雷神军中的每一个士兵都惊恐万分地看到他们战无不胜，勇猛无匹的统帅每天从那雷龙车架上下来时，总是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疲惫不堪的模样……
身为帝释天心腹爱将之一的阿目连默默捶地：
大人，我知道您一向喜欢美人，风流多情，但难道就不能换一个不那么危险的吗？天界有多少美人在等着您去征服，远的不说近的不是还有一位成熟妖艳性感美丽的阿修罗族巫女吗！
为什么您偏偏要去招惹那位爱妹成狂的阿修罗王唯一的妹妹啊……
阿目连痛苦地捂住脸，只希望他们的目的地能迟一点迟一点再迟一点到，这样至少他不用太早看到魔族们目瞪口呆欣赏天界最强斗神生吞活剥了北之雷神的模样。
帝释天可一点也不知道他的爱将在内心纠结不已的问题，更不知道其他人心中那些越来越匪夷所思的猜测。
当然法师就更不会知情了——倒不是说她真的会关心这种问题。
现在有远比天人们的窃窃私语和偶尔诡异的眼神重要得多的东西吸引她的目光，譬如：让天界迈入电气化时代？
安缇诺雅严肃思考了一下帝释天愿意奉献自己充当永动机的可能性，遗憾地发现那并不太高。
而在提供了至少能够供五个常住人口在千万以上的都市毫无负担地运转上一百年的雷电——当然，经过法师的收集和转化之后那已经成为了安全可靠，绿色环保，清洁无污染并且便于利用的能源——以后，帝释天决定结束这种日子。
但在那之前他需要知道安缇诺雅收集了这么多的雷电之力是用来做什么，或者说，可以办到什么……
对于他的疑问，法师很愿意展示一些更高端的东西给他，比如说高能电子脉冲炮之类。
但遗憾的是她既没有必要的设备，也没有必要的原料，甚至还缺少必要的知识储备——就算是对活了这么久并且始终在坚持充实自己的巫妖来说，摆在她面前需要学习的知识也还是无穷无尽的。
所以安缇诺雅只好一切从简，利用了一些制作触发式炸弹以及魔法卷轴的小技巧，让帝释天认识到他的雷电之力可以用来造福大众。
“其他人也可以用这个召来雷电？”帝释天审视公主给他的小球。
“没错，当然这是一次性的。”安缇诺雅点了点头。
“毗沙门天。”帝释天召唤他的副手：“丢出去试试。”（注1）
高大英俊的神将欣然从命。
伴随着巨响和蓝芒，预定用来驻扎的山谷瞬间被削薄了一层。
等空气中跳跃游走的电蛇消失，山谷中间那个凹下去的深坑边缘，一只手攀了上来，原本在那准备指挥扎营的阿目连艰难地探出他焦黑的脑袋，将茫然而无辜的视线投向这边。
“……”毗沙门天沉默地和他俩俩相望。
“威力和我想的差不多。”法师满意地作出总结：“但需要注意投掷的精度问题。”
----------------------------同学们元旦快乐的分界线-------------------------
注1：毗沙门天，在帝释天即位天帝之后的四天王中的北方将军。
四天王，分别是北方将军毗沙门天，南方将军增长天，西方将军广目天，以及东方将军持国天。
不过前任东方将军持国天，在帝释天掀起的天界动乱中，是四天王里唯一支持前任天帝的，因此被杀死。继任了这个东方将军持国天之位的，是新任的乾达婆王，不过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多，所以在三百年后的天界里，东方将军持国天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
毗沙门天因为在天界动乱中，为帝释天立下了巨大功劳，因此当帝释天成为天帝之后，他便成了四天王中的首领。
毗沙门天爱慕着前任天帝的爱女吉祥天，在帝释天叛乱前，曾得到那个男人的许诺：在他取得天界之后，将会把吉祥天赐予他为妻。
但事实上吉祥天同样倾慕着毗沙门天，因此当她亲眼目睹自己父亲的头颅被人提在手中后，这场婚姻便造就了一对怨侣。
三百年后夜叉王因为九曜的提示，去找到了被封印着的小阿修罗，掀起了灭世序幕。他的这种背叛行为令帝释天派出了作为夜叉族直属统领的北方将军毗沙门天前去处理。
毗沙门天给了自己十分得力的部属夜叉王选择的机会：交出那个阿修罗族的“余孽”，或者让全夜叉族为之陪葬。
当然我们大家都知道了夜叉王选择了什么。于是夜叉族灭亡，夜叉王带着小阿修罗踏上汇聚六星的旅途。
毗沙门天最后一次出场是在善见城之战中，在他临死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他以为一直深深憎恨着他的妻子，吉祥天，对他所怀有的和恨意一样深刻的爱情。
……然后夫妻两个一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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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咳……光阴似箭那个日月如梭，与诸君一别，忽忽然竟已半年……
无辜状挥爪。
嗯，大家新年快乐哟～！
那话怎么说来着？
啊，对了。新年新气象嘛……过去的事，大家就不要太计较了。
这种大好日子，不要提不和谐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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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补一张怨侣毗沙门天和吉祥天的图……
嗯，这就是善见城之战里，毗沙门天临死的情景了。
我还是很喜欢这对夫妻的。
其实四方天王里有三个都还是蛮讨人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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