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甜

　　此话一出，阿桃又想起今日下午那些亲密动作，这是萧衍第一次那样呢，她忍不住烧脸，嗔道：“哼，坏东西。”只是那语气里有几分责怪人人都知道。

　　萧衍收了笑，淡淡道：“曾经才认识为夫的时候，叫侯爷，后来叫萧二哥哥，如今你成了我的妻，为夫反而成了坏东西，你说，这是什么道理？呵，妇人。”

　　阿桃噗嗤一声笑出来，他这是学她在洛阳的时候说他“呵，郎君”这句话呢。

　　萧衍也一起笑起来，牵住她的手，轻轻道：“阿桃，我要去营里了。”感到身边的女郎一顿，他敛笑叹气，“我……”

　　“我明白。你们要去打秦州，收复长安嘛。”她见康树和八兄弟这么高兴就知道他们不久后将再次上战场，但能让萧衍这么郑重的只有长安、洛阳而已。洛阳目前在邓天穆手里，他忙着收拢北陈政权和安抚百姓，还顾不上秦州莫折耳。

　　萧衍吐出一口气：“是，你知道长安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次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上午我和岳父已经说过了，他也同意。”

　　阿桃点点头，旋即发现不对，这人不是说上午父亲跟他传授“秘技”……

　　“萧衍！”阿桃磨着牙，搓着手，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样子。

　　魏王殿下反应了一下便明白过来原因，低低的笑了出来，伸手将她箍在怀里，动情道：“傻女郎，我舍不得你呢。”

　　萧衍的耳根开始发红，连带着手臂都发烫。

　　阿桃停止挣扎，这还是他第一次表露情绪呢，萧衍是最说不出情啊爱啊、想啊念的人，她蓦地心尖一软，鼻尖一酸眼角微湿，想仰头去看他，他却按住她埋在怀里不让动。

　　她只好回抱着郎君的窄腰，闷闷地道：“那我会去看你的。”

　　“好，我在前方开路，拿下一城安全了，你就来，我等你。”萧衍贴着她的耳畔呢喃。

　　阿桃用他的胸襟擦了眼泪，冒出小脑袋道：“你们打算采取什么战术？潼关可不好打的。”

　　自古要拿下长安要么从汉中去，要么从洛阳去，可不管怎么都会经过潼关，尤其是没有拿下洛阳的时候，打潼关取长安是非常难的。

　　萧衍点点头，这个他定然知道，便牵着阿桃去了书房，来到演习沙盘前。

　　“你是秦州莫折耳，现在我来取长安。双方十五万人马。来，试试看。”他说着开始摆弄绿色的小旗子。

　　阿桃拿着红色的小棋子，看了看地形，略作思索便开始排兵布阵。

　　这一场对战打了一个多时辰，最终还是萧衍取胜。

　　“居然还能这样，罢了，我放心你。”阿桃笑着扔掉手上的红色小旗子，“只是你知我的水平，我不太会大军强兵作战的。且实际战场上风云莫测，还有天时的因素呢。”

　　“谨遵王妃教训，为夫不会轻敌的。”萧衍将绿色小旗子扔回沙盘里，笑道，“保不齐那莫折耳不如你会用兵。”

　　阿桃又像生了软骨病一样靠在萧衍怀里去了。

　　萧衍也觉得这几日阿桃黏自己黏得厉害，跟岳父议事她都是跟着的。不过那晚跟她沙盘对战之后，他对拿下潼关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没多久，裴伯玉和尉迟德率领五万大军过来支援萧衍，曾经的齐家军也在其中。

　　萧衍不得不承认，两代卫国公和阿桃培养的齐家军，对于小股奇兵作战确实非常精通，且人人都有绝活儿，例如登山、渡河、勘测、斥候、设伏，会的兵器也多样，马槊、长枪、大刀、箭、剑都行，更难的是他们不是只会服从命令听从指挥，遇上与主将断绝联系的时候，也会自己动脑子判断此时该如何变通，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精锐部队。

　　吃完接风宴，裴伯玉跟阿桃略聊了聊便去找羞花谈情说爱——二人的亲事已经定下来，只等着阿桃这个主子回来为他们主持昏仪。

　　尉迟德那黑大个见着表哥痛哭流涕，实在是把萧衍看得皱眉，踢了几脚让他赶紧滚。

　　阿桃斜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这么对黑大个，人家这不是思念你么？”

　　萧衍想起刚才表弟那涕泗横流的脸就觉得腹中不大舒服，侧头道：“休要再提他。”这样的表弟，有点……丢人。不过再丢人也是表弟，他见到他还是很高兴的，等他不哭了再与他喝酒去。

　　被表哥踢了几脚的尉迟德一点也不伤心，毕竟被表哥踢惯了，这三年不见要是不多踢几下，他还觉得屁股蛋子痒痒呢。

　　是以黑大个笑嘻嘻地拍了拍屁股，觉得神清气爽。再趁众人不注意，悄悄溜进后院去找沉鱼。

　　阿桃早就发现了那小子的不对劲，忙问落雁和闭月：“他把沉鱼哄好了？”

　　落雁和闭月对视一眼，噗嗤笑起来，随即点点头。

　　阿桃登时来了兴趣，她知道沉鱼看似温顺其实性子是四大美人里最倔的，轻易不肯低头服输，黑大个这么憨傻到底是如何抱得美人归的？

　　原来是阿桃和萧衍离开建康后，四大美人儿留守王府，她们知道自己主子表面被罚实际上是去做重要的事，可她们并不清楚主子具体做什么，只是帮着王府的方总管打理王府。

　　毕竟陛下说了，是回去守祖宗祠堂呢，又不是消暑过冬的，皇陵那边什么都有，便不许另外带人去伺候。

　　尉迟德一开始自然是不知道王爷表哥的行踪和目的，他几次跟陛下和皇后娘娘求情不成，就只能见天儿去魏王府蹲着，一方面是担心表哥有什么消息传回来他好第一时间得知，另一方面是他终于想明白那夜沉鱼为啥会生气。

　　好嘛，蹲了几日之后，王爷表哥啥的他浑然抛之脑后，就记着每日去堵沉鱼，然后跟着人家，沉鱼去哪儿他去哪儿，也不主动说话，沉鱼只要骂他，他就说“我错了，我改正”，就这一句。

　　秉承着少说少错的原则，沉鱼拿他没法子，只能当他不存在。

　　于是，沉鱼在街上遇到小混混失礼，是尉迟德打跑的；沉鱼为了找一种鱼不小心掉进湖里，是尉迟德跳下去把她捞起来的；沉鱼半夜发烧，是尉迟德强行把大夫背来给她看病的；更别说那尉迟德见天儿送些东西来，一开始送胭脂水粉首饰，都被沉鱼给退了回去，后来他也学乖了，开始送鹿肉、狍子肉、野兔子、蕈菇等食材。

　　沉鱼爱吃会吃更爱做美食的，这送食材实在是送得对胃口，放着不做会坏掉，她又不舍得扔，只好做来吃，这一吃么，自然就嘴短。

　　尉迟德也从早先只能远远缀着沉鱼，逐渐变成落后一步的小跟班儿，现在是可以并肩逛街了。

　　落雁一口气讲完，闭月在旁边偶尔补充，阿桃听完后拊掌几下并直呼“高手”。

　　果然啊，好女怕缠郎，当初她就是脸皮太薄，否则萧衍还不是手到擒来？兴许还能早做一年夫妻。

　　亏得萧衍没在这儿，不然铁定会说：“你还脸皮薄？哪个女郎会将家丁卖到小倌儿馆？还会撒谎说自己怕高，借此抱着他不放手？”还有那撩拨他的种种手段不胜枚举。

　　“哎，沉鱼和羞花都有伴儿了，你们两个呢？可有心仪之人？”

　　落雁和闭月对望一眼，忙跪下道：“婢子只愿伺候王妃一辈子。”

　　阿桃笑笑扶起她们：“好，无心仪之人便跟着我吧，左右跟着我总不会饿着你们。千万不能随便找个人嫁了，那闹心起来，还不如跟着王妃我，能独自快活呢。”

　　二女大笑起来，正是这个理儿。

　　“不过若是有不错的郎君，你们也别害羞，来告诉我便是，我定会为你们做主的。”阿桃笑道，好郎君嘛，如果遇到了还是要自己争取一下的。

　　二女双双点头称善。

　　主仆三人又聊了聊洛阳、建康的见闻，敲过二更鼓萧衍才被小厮扶回来。他喝得有点多，阖着双眼脸色泛红，一倒在床上便呼吸均匀了。

　　落雁端来醒酒汤，闭月打了温水进来，二女放下东西便退了出去。

　　阿桃先哄着他喝了汤，又给拧了帕子净手净面，这才伸手去脱郎君的衣裳。才敞开外袍，便被萧衍握住手肘往下拉，她上半身便趴在他胸膛上。郎君轻巧的一个翻身，她被彻底征服。

　　这一夜的萧衍极尽温柔，与平日里领着千军万马在城下叫嚣的郎君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就要离开了呢，这次去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一想到这里，阿桃便收紧了白皙的手臂和长腿，无比热情地回应起来。

　　次日清晨，郎君已经不在身边，外侧温度已经消失，帐幔拉开，旖旎的味道逐渐散去，空洞失落漫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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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良恭、萧衍率领十万大军进攻秦州的消息传到上野城时，莫折耳还在抱着美姬消遣，一听这话，登时手忙脚乱地推开美姬，吩咐人去将所有大臣叫来议事。

　　没错，是大臣，莫折耳曾经是大陈的秦州刺史，趁着五镇起义，他也跟着反了，就在秦州自立为王，称大秦，做皇帝。

　　其实他所占领的也就是北陈的秦州及雍州的一点土地和人口，但就是这么一点土地和人马，还将北陈派去平叛的朝廷军打得落花流水，可见不是秦太强大，而是彼时的北陈朝廷早已经崩坏，文官敛财、武官惜命，实在是太暗弱。

　　可南宁不一样，趁着北陈内乱发动的北伐战争几乎是百战百胜，而这次来的是南宁的宿将崔良恭和在大陈强盛时期就能夺回四郡的魏王萧衍。

　　大秦小朝廷只觉两股战战。

　　降是不可能降的，莫折耳已经不是当年的一州刺史，而是大秦的皇帝！但如何应战还需考虑。

　　“陛下，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潼关乃天堑，自古以来便是易守难攻，只要我们能死守潼关，南宁休想进我大秦国土。”武将费牧如是道。

　　其余武将虽怕得要死但不敢多说什么，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除了抵抗没有别的办法。

　　文臣们倒是支持费牧将军所言，定要死守潼关。

　　莫折耳思索良久，最终决定御驾亲征。文武大臣纷纷言道：“陛下英明神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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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已经入秋，风刮在脸上都带了些寒气，不知阿桃是不是换上了秋衫？估计还没有，那女郎最是贪凉，也最爱美，总要在更冷些才会换厚实的衣裳。

　　“尉迟将军。”一个副将碰了碰尉迟德，用下巴指了指萧衍，低声道，“殿下这是怎么了？看着一群大头兵操练竟笑得、笑得如此……”

　　他形容不来，反正就是不像是在看大头兵操练，而是像在看美丽的女郎跳舞，对，就是这样的，像他去花楼看花魁献艺。

　　尉迟德一瞧表哥那样儿就知道是在想崔七那娘娘腔。

　　于是伸出蒲扇大的黑手掌，拍在副将后脑勺上，“管好你自己，还管殿下，是不是操练少了？滚去多跑二十圈。”如今他也能顺口学出当年他过于“关心”表哥和崔七的事时表哥说出来的话。

　　副将先被尉迟德打得头晕眼花，听到这话更是呆若木鸡，“不，不是，将军，我，我就好奇而已，我……”

　　“二十五圈。”尉迟德懒得废话。

　　副将立刻闭嘴，不敢再多言，赶紧去跑圈，还得跑快些，省得赶不上晌午开饭。那群□□练多了大头兵就跟饿死鬼投胎一般，自己要是去晚了一粒米饭半个馒头都捞不着。

　　尉迟德见副将懂事，得意地笑了笑，旋即凑到表哥身边，狗腿子道：“表哥，那个，你啥时候给表嫂写家书回去？顺便帮我捎带一封呗。”

　　萧衍乜了他一眼：“写好了么？”

　　“还没呢，这不是要先跟表哥说一声么？”

　　“那还不快滚去写，本王一会儿就要送出去了，谁等你？”

　　尉迟德像火在烧屁股一样跑回了营帐里开始咬笔头。

　　萧衍见表弟这个傻样儿，忍不住加深了眼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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