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甜

作者:玄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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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首


      再一次事毕,天已经黑透,两人饿极,陈懿叫人将饭菜送进屋子里用。

      未经人事的荷叶提着食盒一进屋便红了脸,一眼都不敢多看,摆上饭菜便飞也似的逃了。

      陈懿见怪不怪,伺候懒在床上不想动的子婳用了饭。

      又叫青青荷田打水进来梳洗、更换床褥被子不提。

      萧衍抱着阿桃:“脸和喉咙可疼得厉害?”

      阿桃瞪了他一眼没回答。

      下午的时候,萧衍怕她放出声音伤着嗓子,便捂住了她的嘴。大概是没注意好力道,捂得有些用力,用饭时她发现自己双颊唇周有一个明显的手掌印,当即唧唧哼哼了半晌,斜了他好几眼。

      萧衍按住她的头,轻声道:“别再说那些傻话,若我想三妻四妾,早就成亲了,当初也不会轻易答应你那个没有第三人的要求。和离再不许说,下次再说,我也不会这么简单揭过,定然要让你好看的。”

      阿桃抱紧他的窄腰,小脸埋在他的胸前,道:“再也不提”

      两人沉默了片刻。

      “今日在松园,我见到一个熟人。”萧衍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

      阿桃抬头:“薛元勰?”

      萧衍摇摇头:“秦沧。”

      阿桃一愣,旋即讽刺:“刀敕秦沧,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倒是把自己的身体利用得淋漓尽致嘛。”

      萧衍攻破建康禁宫后,秦沧便逃之夭夭,一直未曾找到。原来这人逃到了北陈,还做了胡太后的面首。

      “你三弟、我二叔之死,他可都有份儿。”阿桃收起讽刺,狠狠道,“不能放过他。”

      萧衍握紧她的手。

      不仅秦沧,还有薛元勰,既然他发现了阿桃,那他也要尽快弄死他才行。

      -

      当薛元勰出现在柳叶巷子口时,子婳正跟荷叶肩并肩去买菜。正眼都没看他一眼,只垂着头和荷叶说话。

      二女走出老远,薛元勰叹气,这哪里是她?气度也差得太远了些。

      崔婳是个永远昂着她明媚的小脸的女郎,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双眼灵动有神。

      而这个丫鬟子画,垂首、塌肩、含胸,木木呆呆,一副从小受尽人使唤的模样。

      荷叶余光里见那华服郎君还在盯着她们的背影看,笑道:“那个站在巷子口的俊俏郎君还在瞧你呢。”

      “是瞧我们荷叶姐姐吧?”

      “才不是。话说,下次郎君要是再生你的气,你就告诉他还有别的郎君在偷偷瞧你呢。我保证郎君下次再不会跟你吵架。”荷叶洋洋自得道,这可是她在以前的主子身上学到的。

      子婳表现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笑着问:“是不是贵儿上次惹你生气,你便是这么教训他的啊?”

      荷叶红着脸跺跺脚:“人家是真心为了你好,你反倒是打趣我,这是什么道理?”复又语重心长道,“你想想看,现在郎君宠爱你纵容你,是因为只有你,以后郎君娶妻了可怎么办?你定然是夫人的眼中钉啊。要趁现在多点保障,让郎君在心里多记着你一些。”以后的日子才不至于难过。

      郎君对子婳的好大多是关门在屋里,其他人无缘得见,而他们能看到的,也就是郎君对她非一般的纵容。

      在青青、荷叶、荷田等人看来,子婳虽然有气度,有主子的姿态,可这些是因为郎君宠爱她,哪怕他们叫她小娘子算半个主子,可心里还是只当她是个通房大丫鬟,以后也最多就是个妾,她对人好,荷叶等人也愿意和她交心。等她成了妾,她们再对她恭敬些就是了。

      子婳能看到几个丫鬟对她的好意,便笑着点点头:“嗯,你说得对,我记住了。”

      这还差不多,荷叶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在市集上买了不少新鲜肉菜,各自提着满满一篮子走在回去的路上。忽然,从斜刺里窜出两个汉子。

      子婳一眼便认出是上次跟踪她的那两人,一个卖冰糖葫芦,另一个卖橘子。只是这次他们应该露出了本来面目,穿着统一的服饰,表情刻板地盯着她们。

      子婳和荷叶吓得篮子“啪”地掉在地上,好几个鸡蛋被摔破了壳,流出透明的蛋液。

      “两位大侠,我们只是丫鬟而已,钱都买菜了,只剩下这点,都给你们。”荷叶抖着手拿出自己的荷包。

      子婳也忙跟着拿出自己的钱袋送到二人面前。

      两个暗卫:“……”

      我们俩长得就那么凶,那么像强盗么?

      卖橘子的生硬喝道:“收起来,谁要你们的钱?你,跟我们去那边一趟。”说着一把捏住荷叶的肩膀将人使劲拖走。

      荷叶完全不敢反抗,肩膀痛得钻心都不敢叫出来声儿,只抬脚跟他往另一条巷子而去。

      子婳想喊人又不敢喊的模样,看着卖冰糖葫芦的那个汉子眼圈登时红了,旋即低下头,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单薄的肩膀开始耸动。

      暗卫:“……”

      老子没碰你一根手指头你哭什么?上次跑那么快,这次怎么不跑?害得他们兄弟俩跑了半个洛阳城也没找到她人。

      这么想着他的表情就带出几分不满,抬手想教训一下这丫头,可侧头就发现自家王爷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他吓得在大冬天冒了冷汗,对着王爷的方向一揖,便闪身去放风。

      子婳似乎不知道汉子已经离开,兀自在狭长的巷子里抽泣,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薄小袄,青色的下裙浆洗有些发白,手和耳朵冻得通红。

      薛元勰再次摇头,叹一口气,走到子婳面前。

      “你叫什么?”

      子婳飞快地觑了他一眼:“婢子名叫子画。”声音小如蚊蚋。

      “大点声。”薛元勰皱起眉头。

      “婢,婢子名叫子画。”单薄的身子被吓得一抖,头埋得更低了。

      不是她。

      薛元勰闭上眼睛,个子比她高了一些,声音如此粗哑,连最像她的眼睛,这次也看不到光彩了。

      真是扫兴!他失望而去。

      子婳还站在巷子里抽泣,动都不敢动。

      直到荷叶捂着肩膀回来,子婳才收了眼泪去问她怎么样。

      “倒也没事,就是肩膀都要碎了的感觉。”

      “那我们快回家吧,应该需要上药才行。”二女收拾好地上的菜篮子,这才紧张兮兮地小跑回柳叶巷子。

      到家的一瞬间,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康树上前询问她们遇到了什么事,荷叶将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

      青青这边拿了药出来给荷叶擦,小袄褪下,她白皙的肩膀上,果然有几个清晰的青色手指印,荷田见状咒骂了好一阵卖橘子的人。

      子婳则是高兴,这次,薛元勰应该失去子画就是崔婳的想法了吧。

      她这几日都穿的厚底鞋,还在鞋跟处垫了两寸高的布块,穿着旧衣服就等薛元勰上门确认。而且今天她已经用了毕生的演技,若对方还觉得她就是崔婳,那只能说薛元勰是真“爱”她。

      但她晚上郑重地嘱咐了萧衍,一定不能对薛元勰掉以轻心,哪怕他暂时对她打消了疑虑,而对于两面三刀的“陈懿”,他的兴趣只怕会更大。

      萧衍点头,近来他除了胡国丈府上和柳叶巷子,哪里都不去,连宋先生请他去吃席都推了。

      -

      天气变得更加寒冷,子婳已经不敢再出门。她穿再多,都觉得那风能直接吹到她的身上,和建康的冷相比,实在是太有杀伤力。

      如同北地的雪,不是“簌簌”地下,通常是“唰唰”地下,次日一看,积雪就能没过小腿。

      北陈陛下薛恪派羽林军及虎贲军监视藩王府邸的政策已经正式推行一个月,各方传回来的消息都还好,这让年轻的陛下很是欣慰。

      政事十之八九都是交给胡国丈和近臣处理,薛恪无事,便去涵春殿看望一下母后。

      本是晌午休憩的时间,涵春殿门口却连一个宫婢内侍都没有。

      薛恪皱了皱眉,挥手让他的内侍退下,独自一人进了涵春殿。

      外面冰雪覆盖,涵春殿温暖如仲春。

      可外殿依然没有一个伺候的人,这群坏东西,定是偷懒去了。

      薛恪抬脚便往内殿走,只还没走几步,便听到母后的声音,又不似母亲的声音:“嗯,你好,自然是你好……嗯……你,你懂事……”

      薛恪猛地顿住了脚。

      他过了年才满十五岁,还未经人事。可皇宫长大的孩子总是敏感早慧很多的。他虽不明白母后内殿里发生的事,但直觉告诉他,那并不是好事。

      薛恪攥了攥手,又听母亲说了几句别的,甚至还听到了一个郎君的声音。

      年轻的陛下简直不能忍,阴沉着脸,大步跨进内殿。

      胡太后正在关键时刻,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来,正用力抓着那人的手臂。而她身上的俊美郎君余光里见门口站了个人,还是穿着衮袍,身份不言而喻。

      他一下子就瘫软了,赶紧退出,扯过被子将胡太后裹住,再从凤床上滚下来,边跪着边穿衣服。

      胡太后这会儿自然也瞧见了自己的儿子,脸上又羞又恼又臊又急,忙捡了衣裳裹起来,再将俊美郎君的裤子给他扔过去。

      这场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薛恪气得七佛出窍,竟然看到自己的母后和别人私通。

      胡太后慢悠悠穿好衣裳,款步走到俊美郎君面前,朱唇轻启:“滚。”

      那面首抖着身子不敢多说一个字,身子前倾头点地做着前滚翻,滚出了殿门才敢起身。

      “母后!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薛恪几乎是磨着牙问出来的这句话。

      胡太后叹口气,她何尝不想在儿子面前有个完美慈母的形象,可今日他全都看到了,怎么狡辩都无用,遂道:“我儿,我才32岁,你便叫我守活寡么?”

      薛恪简直不敢相信,举着双手想抱头,但又怕破坏发髻,只得在脑袋两侧挥舞着,大吼:“你这样和冯皇后有什么区别?”

      “呵,这区别大了去了。冯皇后可是你父皇在的时候偷人……”

      “所以现在父皇不在了,你偷人就是对的?”薛恪反问,“母后,你以后如何去见父皇啊?朕有何颜面去见父皇啊?”

      胡太后恼羞成怒,“啪”一掌拍在紫檀木案上,厉声道:“民间寡妇还能二嫁三嫁,甚至四嫁呢,我虽不得再嫁,便要守活寡么?如何去见你父皇?呵,我给他生了你,他就该对我包容些。你这个陛下做得好,还愁以后没有颜面去见他么?”

      薛恪被堵得哑口无言,气得双颊涨红,拂袖而去。

      走到门口时,便听见一阵“噼里啪啦”响——胡太后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扫下了地。

      薛恪顿了顿,阴沉着脸大步离开。

      此时,殿外走进来一位健硕郎君,挺拔的身姿,俊美的面容。

      他带着微笑,见胡太后怒气冲天地坐在月牙凳上,便走过去跪在她面前,将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温声道:“娘娘莫生气,生气会长皱纹的。”

      胡太后瞥了他一眼,怒气稍有缓和。

      他低沉的声音十分诱人,耐心劝道:“陛下还小,未经人事哪懂快乐?明年等陛下稍大些,娘娘再为陛下安排安排,陛下定然能体会您的心了。”

      这话算是说到胡太后心砍儿里,恪儿哪里懂得寡母的难处?这空荡荡的皇宫,做什么都有回声,委实可怕,她也只是想有人陪罢了。儿子的确不小了,有些事也该懂得了,她心中有了打算便放松了些紧绷的情绪。

      健硕郎君开始替胡太后的按腿,力度适中,每一下都按到穴位上,这让胡太后十分舒服,一下就放松了身子。

      健硕郎君感觉到太后的心情好了不少,便开始转移话题。

      “听说娘娘又有了新欢。”

      胡太后闻出这话的酸味,娇媚一笑:“他可不如你温柔会哄人。”那人冷冰冰一张脸,说什么回什么,半点不主动,格外没趣儿。她这当朝太后可弯不下腰去哄一个对她没有青眼的人,且再看吧。

      “是么?在下只是温柔会哄人么?”他对着胡太后小巧莹白的耳朵吹气,手上加重了些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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