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她不走心[快穿]

　　薄辞再去找倪昳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叮咚。

　　过了好一会儿。

　　女人开了门，香槟色冰丝睡袍松松垮垮地穿着。

　　眉梢微挑，“呦，薄大警官日理万机，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薄辞抿抿唇，看了眼赖在她身上的少年。

　　是一张很精致的脸，唇红齿白，看起来比裴矜年岁还要小，很乖。

　　如出一辙，都生得极为好看。

　　他原以为谈不上喜欢，她对裴矜至少是有好感的，现在看来，那应该不叫好感。

　　准确来说，她不会爱上任何人。

　　他没回答她的话，倪昳自顾自，掌心抚上埋在她颈窝的少年，使了劲，手指拖着他的下巴，流返于唇畔。

　　黑发少年哪能经得住万年妖精的撩拨，嗓音沙哑，环上她的腰，亲亲密密的咬耳朵，软乎乎地跟她撒娇，“姐姐，我好难受，你疼疼我好不好？”

　　女人眼睛里的水光又飘又荡，媚眼如丝，也不管薄辞会怎么看，随意亲他一口，“行呀，毕竟今天，可是我们阿琛说了算呐，随便你怎么对姐姐，姐姐绝对……不会反抗。”

　　少年闷声笑，颊边酒窝陷进去，看上去就好欺负，他顺着女人的意，“好啊，那就用姐姐最喜欢的红丝绸好不好？”

　　薄辞眉心一跳，打断他们，他说：“我是想问——”

　　倪昳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黑发少年也跟着看过去，琥珀色的眼珠显得格外凉薄冰冷。

　　白切黑。

　　薄辞脑海里浮现这个词，他想起裴矜，那个孩子第一次见他也是这样，怎么一个两个对他都这么有敌意。

　　心下好笑。

　　也是，他的确目的不纯。

　　“你之前说的那句话还作数吗？”

　　倪昳有些诧异：“什么话？”

　　她果然不记得了。

　　男人看上去很平静，“交个朋友。”

　　舌尖抵住上颚，她笑了下，松开同样环着少年的手。

　　他皱了皱眉，喊她：“姐姐？”

　　倪昳没理他。

　　步伐刻意放轻，香气汩汩。

　　一抹细腻珠光白晃得人眼花。

　　薄辞低头去看，她没穿鞋子，赤脚踩在纹路走势清晰的大理石地板上，男人微微蹩眉，自然而然地去拿在玄关实木鞋架上的女士拖鞋，半蹲在地，轻轻握着她细瘦的脚裸，动作像是对待什么珠玉珍宝。

　　他掸掸膝盖。

　　看着她的眼神里有不赞同，嗓音关切，“最好别赤脚踩在地板上，进寒气，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女孩子。”

　　黑发少年眯了眯眼。

　　大意了。

　　从始至终，倪昳都只是环胸站着，除了眼神有些发怔，根本看不出来她在走神。

　　倪昳抬头看他，目光很复杂。

　　忽然嗤笑一声，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情更多一点。

　　笑声多情而凉薄。

　　她从来不是长情的人。

　　倪昳以为他说得朋友，也是当初她暗示的那个意思的，凑近他，绯红的唇逐渐贴近。

　　五公分。

　　呼吸交缠，这是个很暧昧的距离。

　　她心下不以为然，甚至觉得他也不过如此。

　　只是……

　　他后退一步。

　　为什么？

　　倪昳不明白，明明她看到他眼睛里也有动容跟情.欲，为什么？

　　她想不通。

　　薄辞透过那双眼睛，心里能猜个七七八八，他沉默了下，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不是炮.友，是真正的朋友，我想让你知道，爱是包容与克制。”

　　倪昳歪了下头，看了他一会儿，下意识去找烟。

　　拿过玄关柜子上的黄珐琅打火机。

　　啪嗒。

　　薄雾缭绕，她抽一口，问他：“爱是包容与克制？你爱我？”

　　薄辞看着她。

　　他天性淡漠，最后竟栽在她手里，甚至两个月都没有。说起来也好笑，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更别说她了。

　　良久，他点头。

　　“这样啊——”倪昳看着指间夹着的明灭香烟。

　　她忽然抬头看向他。

　　准确来说，是看他眼角那颗痣。

　　她好像是在看他，又好像是在透过他看别人。

　　“人世间有千娇百媚，一辈子只爱一个人是不可能的，我总要领略不同的男人，感受不同的爱，有热情似火的，有氤氲无声的，有小巧流水的。要这样过一辈子才有意思，不可以同时吃两个人做的饭吗？为什么只吃一盘菜？我不明白，拔丝地瓜好吃，可是我也喜欢麻婆豆腐，不影响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有点难过。

　　明明平日她不会经常想起他的。

　　他说过的，让她往前看，别想他，也别念，坦坦荡荡往前走，最好忘记曾有个人爱她如生命，最好忘记悠远的时光岁月里，有这样一个人出现过。

　　他看她时总是冗长的沉默，斯文又温柔，他很少说情话，却不掩眉宇间的爱意。在他面前她不需要掩盖什么东西，他懂她的点点滴滴。

　　八月的黄昏，外面刮着风，下起了第一场秋雨，室内静谧，薄辞沉默了一会儿，“没关系，我知道的，我都明白。”

　　倪昳又抽了口烟，“就算是这样？”

　　“嗯，就算是这样。”

　　她沉默了会儿，浪荡一笑，“行吧。”

　　“姐姐——”

　　他往前走几步，扯了下她的睡袍袖子。

　　倪昳回头，“怎么了？”

　　拳头悄悄攥紧又松开，他笑了下，酒窝甜蜜，“没，就是今天……姐姐你说过的……”

　　她把烟摁灭在烟蛊里，眉眼华艳，“记得，乖，明天吧。”

　　理智告诉他不要问，不要说，听她的话，扮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

　　所以他就乖乖的，没再问。

　　—

　　雨早就停了，暮色渐深，空气中都是泥土的气味，道路两旁亮起路灯，昏黄的光线中倪昳款款而行，摇曳生姿。

　　薄辞跟着她。

　　最后停在墓碑前。

　　长开叉丝绒黑旗袍，富贵也艳丽。

　　倪昳静静站在那儿，云朵散开，月光倾洒下，透过柳梢，穿过树荫。

　　她瞧着墓碑。

　　倪昳不是好女人，也不蠢，她什么都知道，只是她所有的善意，早在幼时那年就没了。

　　他明明可以走另一条繁花大道的，他是为了她，她没立场去责怪他的，就算他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她也只知道倪昳必须要对周斯年好。

　　她是在意他的，可仅仅只是在意，她做不到去爱一个人，在各种意义上。

　　倪昳从没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

　　昏暗的光线，只有月光的夜晚，她鸦色细高跟藏匿在黑暗中，脚踝一抹白衬莹了月光。

　　薄辞注视着她，像周斯年，看她时总是冗长的沉默。

　　在奥斯卡最佳电影《返老还童》里，有这么一句经典台词：

　　“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一直守望着她。直到她的生命结束，由自己承担起所有相思的悲伤与痛苦，直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一辈子不过几十年，白煦过隙一样，蝉鸣，湖光山色，春和景明，都是好的。

　　他会以另一种方式陪在她身边，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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