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只想做个残疾人

　　T市的一中是所两极分化十分严重的学校。
　　和它那出众“升学率”齐名的，还有“校霸们”的凶神恶煞。

　　据说，一中有位“大佬”——在高一刚入学的时候，许是为了建立自己的威信吧……这人就领着小弟挑了其余各所学校头子们的场子。

　　打得那群不学好、在外耀武扬威的家伙们“嗷嗷”直叫。

　　不可一世的脾气再加上说一不二的性格，在为他引来大批追随者的同时也招致了不少祸患。

　　有人说要告他，连律师函都准备好了。

　　嚣张跋扈的“受害者”趾高气昂，但一切华丽的伪装却轻而易举地败在了“老大”不动如山的云淡风轻之下。

　　——那场没有硝烟的争斗奠定了此人未来三年在T市高中中的地位，从此……知道的人闻风丧胆，不知道的也退避三舍。
　　真正的凭借一己之力将“一中”这个名号传播得家喻户晓！

　　不过这位传奇后面很快就没什么音讯了，网友们都打趣说这是因为“任你再剽悍，最后也得败在学习下”的缘故。

　　而经过这一年半的发酵，爱热闹的人已不爱提起这事儿。故而，除了某些要升学而不得不考虑学校优劣的家长们，其余便再无其他人会关注了。

　　唐糖是高二下转来一中的，没听说过那位大佬。她握了握胸前的书包带，神色有些紧张。

　　高二十三班的班主任温和地冲她笑了笑，轻声安抚道：“班里同学都很乐于助人，你不要担心。有什么不懂或者不方便的，找我和班长都可以。”

　　他是位三十岁左右的男性，面容算不上英俊，但饱读诗书的儒雅气质却让一直呆在乡下的唐糖羞涩地眨了眨眼睛。

　　班主任抱起桌上的书本，示意她跟在后面。

　　一面轻声交代着注意事项，一面不动声色地让紧张的女孩渐渐放松。

　　“……你同桌请了一周的假，要下个星期一才会来。上午要用什么书你直接从他桌上拿，暂时用着，下午我让班长带你去教务科领。”

　　“到了，跟我进来吧。”

　　唐唐的脚步顿了顿，抬头看着门牌上方方正正的汉字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扑通扑通”的心跳，她慢慢走进教室冲台下的同学们微微躬身，微笑道：“我叫唐唐，今天刚刚转来。很高兴认识同学们，未来的日子还请多多关照！”

　　青葱少年们大多没什么坏心思。

　　大家很给面子的鼓起了掌，礼貌地对新同学表示了欢迎。

　　除了安排座位时的一些小插曲，今天……其实也算风平浪静吧~
　　【猫猫托腮.JPG】

　　***

　　第二周，周一。

　　唐唐依着习惯在早读前来到了教室。

　　她这一周过得其实很不错。
　　城里的同学们没有想象中的对“乡下人”的鄙夷，再加上学习氛围浓厚……这让一直都很喜欢学习的唐唐十分满意。

　　这些天她总是快乐的，做什么嘴里都轻轻哼着悠扬的小调。

　　七点十分，教室里已经零零散散地坐了不少人。

　　有的在默读课文，有的在奋笔疾书。

　　唐唐路过前桌，正要在位置上坐下时班长突然悄悄拉住了她的衣摆。

　　唐唐：？
　　怎么了？

　　她好奇地投去疑问的视线。

　　那双眼睛黑得发亮，如同山间的清泉。

　　班长的脸有些红，不好意思地笑笑伸手指了指她邻桌上的那人。

　　“唐同学没睡好，唐唐你待会儿小声点，别吵醒了他哈~”

　　唐唐顺势看去，只见一个少年正趴在桌上。银色的发丝让他看上去像是从二次元走出来的，整个面部都埋在胳膊肘围出的圈里。少年穿着统一的校服，一眼望去似乎没什么特别的……除了从抵在墙壁上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能窥得一两分“绝色”。

　　唐唐没多想，只以为自己的新同桌昨夜里失了眠。

　　她会意地冲着班长比了个“OK”的手势，刻意放轻脚步像猫儿一样回到了座位上。

　　坐下后，她才发现少年只是看着有些瘦弱，实际上身材却并不“苗条”。

　　原本只有一人的空间中此刻弥漫着两个人的气息——另一个还是攻击性很强的异性。

　　唐唐默不作声地向右移动了些，空出了凳子上的三分之一。而后翻开书桌上的课本，虚声朗读了起来。

　　……

　　这位唐同学未免也太能睡了。

　　早读结束后，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唐唐将作业交给旁边的课代表后在她和班长惊愕的视线下从容地戳了戳身旁酣睡的少年。

　　“交作业了。”

　　整个动作流程十分流畅，没有一丝的迟疑。

　　课代表愣愣地与班长对视了一眼。

　　课代表（口齿不清）：你……你，你没？她，她她她她竟然……

　　班长（死机）：我，我我……不，不不不不！

　　班长忙不迭地拉住唐唐见同桌没反应意欲继续的手，勉强挤出一个笑：“没，没事。唐同学……他不用交作业。我们别打扰他，让他继续睡会儿吧！唐唐我和你说……”

　　“不用？”唐唐皱了皱眉，表情奇怪。

　　课代表注意到毫无动静的少年开始晃脑袋后，忙讪讪地点了点头，接着马不停蹄地跑开了。

　　留下欲哭无泪的班长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唐唐。

　　“唐，唐同学，你醒了啊？”

　　唐唐看着眼前略显“谄媚”的一幕，没说话。

　　“因为好像听见了有人要讲我的坏话。”少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双桃花眼在似笑非笑下越发显得勾人。

　　微卷的发丝在阳光下隐隐生辉，天生的微笑唇并没有给他添上亲和，倒是更衬得疏离了起来。

　　少年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在他倚靠在墙壁上时，唐唐心里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郎独艳绝，世无其二。】

　　唐唐本以为班长对他如此小心翼翼是出于怀春少女对“美色”的垂涎，然而……事实却好像天差地远。

　　“怎，怎么会！”班长“做贼心虚”地下意识反驳，弯起手肘碰了碰唐唐：“我们刚刚是在交流学习经验！是吧？唐唐。”

　　那双眼睛写着赤.裸裸的求救，唐唐犹豫着点了点头：“……是。”

　　总感觉否认了的话，班长怕是要会哭出来呢~

　　“这样呀……”
　　少年的右手撑着微偏的头，低沉的嗓音听得人昏昏欲睡。身体后仰，脖颈处明显的肌肉线条一笔一划都是荷尔蒙的轨迹，许是刚刚睡醒的原因，半阖的眼皮下是波光潋滟的迷蒙，像是被水汽朦朦胧胧遮住的湖。

　　“唐，唐？”

　　“嗯？”
　　梳着高马尾的少女下意识抬头，直直地望进那片茂密的丛林。

　　帅气逼人的少年勾了勾唇角，眼睛中渗出星星点点的笑意，话语呢喃如同情人间的蜜语：“……好甜的名字。”

　　唐唐看得脸红了红，只觉自己完全沉醉在了那片深沉的海中。

　　她不记得自己后来作了什么反应，一直到第一节上课铃响起……从未有过这样经历的少女才懵懵懂懂地清醒。

　　甜……
　　是个登徒子吗……

　　哼！
　　【猫猫叉腰.JPG】

　　***

　　他们都说——“他”是个坏脾气的校霸。

　　在进入一中的十天后，唐唐终于认识了传闻中的那位“大佬”。

　　“有这么恐怖？”她对语重心长向她科普的班长发出疑问，话语间是满满的不信。

　　“当然！”
　　班长激动地拍了拍自己的腿，“噼里啪啦”地将大佬的事一一向她陈述了一番。

　　emmm……艺术加工的陈述了一番（doge）。

　　“可我今天让他自己写作业他很听话的就写了啊。”唐唐还是摇头：“唐同学很好说话的，班长你们误会他了吧。”

　　“你！”班长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你让大佬写作业他听话的写了！”

　　唐唐点头：“对啊！”

　　“我去！”班长突然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烫嘴，“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佬他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

　　“他很好学的。”唐唐见她这副像是在听什么“植物人复苏”之类奇迹的样子忍不住继续道，“而且很聪明，脾气也好。我给他讲题他还特意给我带了牛奶作为感谢呢！”
　　除了有时喜欢看着她笑……她的新同桌明明毫无缺点！

　　和新同桌相处的第三天，唐唐觉得自己有义务替他解决一下声誉问题。

　　唐唐（天真）：为什么总说她的同桌是个没有心的魔鬼？虽然第一次见面他表现得是有那么一点像不学好的花花公子，但……也不至于魔鬼吧！明明很关心同学乐于助人的说~

　　ummm，牛奶真好喝！
　　【猫猫托腮.JPG】

　　带牛奶？感谢？

　　班长：“……”
　　这绝对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大魔王！！！

　　她看着面前傻傻的小白兔，仿佛预见了这只兔子一蹦一跳的主动跑到大灰狼怀里请求他吃掉自己的未来。

　　……这傻孩子，把大魔王当哈士奇撸——没救了啊喂！

　　“你……”班长挣扎着开口，想最后尝试一次挽救“失足少女”的行动：“要不要听听他之前到底做过什么，再，考虑考虑？”

　　唐唐歪了歪头，表示愿闻其详。

　　班长轻咳了两声，打算从从“大佬”立威的那一战讲起。

　　“……一人单挑十八个堂口你知道不？那是万刀丛中过，片伤不沾身啊！就那么‘唰唰’两下！嘿！倒了整整一片诶！我给你说啊，就那功夫，没个三五年……”

　　“那个，班长？”

　　唐唐纠结着扯了扯兴奋之色逐渐溢于言表的班长：“你的重点……是不是歪了？”
　　我们没有在讨论影视剧里的打戏啊喂！

　　不是在向她科普“唐同学”到底有多吓人吗？
　　你倒是拿出实际行动，别光顾着发花痴呀！
　　【猫猫冒汗.JPG】

　　“啊？哦哦！对对对！”班长脸红了红，在唐唐谴责的视线下立刻乖乖道歉，端肃了神色：“害，前阵子上映的XXX太好看了，好不容易在现实找到一个代餐的就激动了点嘛~”

　　唐唐：“……？”
　　一边喊着大佬好可怕一边又忍不住代餐“嗷嗷”叫……你们城里人可真会玩。
　　【靓女无语.JPG】

　　班长尴尬：“那啥……我们说回来。反正就是从那一件事后，大佬威名远播。没人敢管他，他上课睡觉不交作业，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唐唐：“可是这样听着……也没什么恐怖的啊。他怎么折腾，也没有折腾其他人吧。之前那件事不也是因为别人主动挑衅吗？你们也用不着怕吧。”

　　“当然还有其他的事儿了！”班长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据说啊，以前有人在教室里吵架，不小心把大佬吵醒了，然后那人就被他拽着领子直接踹了出去，在医院里躺了几天呢。还有还有，有些女的听了大佬的事迹后想追他，围追堵截的把大佬惹烦了。他就直接告到老师那里请家长教育！还说家里人不知道怎么教就让他来……那狠话放得，见识过他们家那背景的谁敢不听。啧啧，可吓人了！”

　　“怎么？怕了不？”

　　唐唐迟疑摇头：“还，还行。”

　　班长：？？？

　　“你不觉得他很凶吗？”班长恨不得抓着唐唐的领子让她好好清醒清醒，“惹他不高兴了小心腿被打折！他家里又那么……真要有事，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到时连苦都不知道往哪里申！”

　　“可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

　　唐唐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申诉找公安机关就行。班长你……少看点偶像剧吧，那些东西，逻辑都不通的。”

　　班长：“？？？”
　　她要说的不是这个啊啊喂！

　　“我……”

　　“快上课了，我们回去吧。”

　　带有浓烈主观色彩的科普被叫停，班长本想要再垂死挣扎一下，却在看着眼前的一幕发呆时错过了最佳时机。

　　平平无奇的制服穿在少女的身上却显得格外的青春与活力。
　　高高的马尾晃了晃，让人无端得就能想到灿烂阳光下鲜花争奇斗艳的情景。

　　班长（欲哭无泪）：完了，小白兔真的要被大魔王吃掉了！
　　【绝望.JPG】

　　***

　　“打人？”少年单手拉开易拉罐，清脆的响声将气泡推进了荷尔蒙与多巴胺的世界。

　　唐唐很认真地看着他，将之前班长“添油加醋”过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所以真的有动手吗？”

　　“噗嗤！”

　　少年懒懒地揉了揉头发，伸手捏住唐唐的脸故作凶狠地动了动手指：“你觉得呢？”

　　唐唐细细地感受了下皮肤相触位置的疼痛，诚实摇头：“如果是这种力道的话……我觉得你没有。”

　　“那就没有！”少年猛地将脸凑到了唐唐的面前，像电视剧里那些坏小子一样挑高眉毛，笑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猝然升高的温度让唐唐一时失了言。

　　脸上很快就飞上了两朵红云，她好半晌没有说话：“……”

　　这要命的魅力……
　　坏，坏人，又勾引她！
　　【猫猫捂脸.JPG】

　　两人亲密的互动惹来不少视线。

　　同班两年，一群人哪里见过少年如此“活跃”的时候。

　　趁着自习课的间隙，纸条来来回回，就连群聊也没个安生的时候。

　　“我去！你们刚刚看见了吗？大佬他又笑了！还笑得那么开心！这是这个星期第几回了？大佬他是不是已经把这一学期的都给笑完了？接下来就要黑脸了？”

　　“一学期……我觉得至少一年。讲真，我以前就见过大佬两个表情，从来不知道他表情竟然能这么丰富。长见识长见识了。”

　　“楼上我懂，暴躁冷漠和似笑非笑对不对？”

　　“新同学真厉害，竟然能降服恶龙。想献上一个respect！（致敬.jpg）”

　　“谁不是呢？加一。”

　　“加一。”

　　“……”

　　十三班的群聊炸了几天，直到过了半个月大家习以为常后才慢慢平静。

　　因为有了新同学这个媒介，以前遥不可及的大佬在众人眼中逐渐和蔼可亲了起来。一群人的语气也从一开始的敬畏而演变成了“哈哈”的调侃。

　　“开赌局，这两人绝对在谈恋爱。赞同扣1，不赞同扣2。”

　　“把楼上叉出去，默认的事谁和你赌。下一个。”

　　“沙发！给大佬讲题被折磨得忍不住鼓腮嘟嘴的新同学好可爱。想亲（痴汉笑.jpg）！”

　　“……小心大佬窥屏，楼上号没了。”

　　“号没了加一，尔等凡人也敢妄想大佬的女人。佩服佩服！（PS小声哔哔：新同学是很可爱。）”

　　“……你们这群不要命的lsp，明年清明我会记得给你们烧纸的，阿门！”

　　“呜呜羡慕大佬早恋都能明目张胆进行，地下情卑微的哭成狗！”

　　“明目张胆加一！听说双方都要见家长了。我们的十七岁还在因为高考青春痘抓耳挠腮，大佬的十七岁连老婆都找好了。厉害厉害！”

　　“见家长？！！！怎么回事？我错过了什么关键剧情？”

　　“你们说的不会是……明天要开的家长会吧。这也算见家长？呵！tt一个农村女，扒着大佬不放还得寸进尺了。能不能要点脸？就一个种地的，唐叔叔能看上她我名字倒过来写！”

　　“楼上谁啊？戾气那么大？有本事别开匿名直接去大佬面前说啊！农村惹你了？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还就身份酸啾啾说个不停，吃相太难看了喂！”

　　“加一。别理她，让她自己沉下去。不过说回来……你们说，新同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大佬他，其实是个学霸啊！”

　　“大佬是学霸？楼上哪来的虚假信息——明明是学神好不好！”

　　“……友军，葬了葬了。我赌明天，一根辣条。”

　　“一根？太小气了，我赌一包！”

　　“老板大气！不过明天就开家长会，你们这赌也忒没意思了。”

　　“……就是，还不如赌大佬会不会挨打呢。”

　　“楼上想法不错，嘿嘿嘿，跟了。”

　　“跟了，会。”

　　“跟，会。”

　　“……”

　　***

　　临近夏日，蝉鸣也跟着清晰了起来。

　　打扮各异的家长们聊着天从校外走进。

　　唐唐抓了抓额边的碎发，看向身侧单手插兜的少年：“你不去接叔叔吗？”

　　“老头子自己认识路。”少年站在她身后，将唐唐整个人笼罩在影子下：“太阳这么晒，进去吧。”

　　“老师让我帮忙照顾一下。”唐唐摇头拒绝，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摆：“还是你快进去，皮肤这么白别被晒伤了。这次的考试你……觉得怎么样？”

　　少年的面上飞速闪过一抹不自然，含糊道：“……就，就那样吧。”

　　把他的犹豫当作担心的唐唐关切地笑了笑，安慰道：“别担心，只要你老老实实背了我帮你写的东西，进步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叔叔应该也会开心。”

　　少年眨眨眼，乖巧地点头：“……嗯。”

　　“不过。”他话锋一转，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唐唐的表情：“如果我考得……比你想象中，还要好一点的话……唐唐你会生气吗？”

　　“怎么会生气！”唐唐笑得很灿烂。

　　少女的长相不算太惊艳，但染上情绪的色彩后却变得格外动人。

　　眼眸中布满闪闪的星星：“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真的？”

　　“真的！”

　　少年闻言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拿过一旁的冰茶递了过去：“那就好。天气太热，唐唐你喝点水吧。给你点的少冰……你，别喝太多。”

　　知道他含糊过去的内容是什么，唐唐接过冰茶不自然地低下了头：“……嗯，又破费了。”

　　“哪里？”少年默默地又靠近了她些，理由找得很不走心：“不是说好了你给我讲题我请你喝水的嘛，别客气。”

　　“但你也给我买了好多零食呀！”唐唐喜滋滋地喝了一口，“我妈妈都说我长胖了！”

　　“阿姨已经来了吗？”少年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来了呀！”唐唐转身指了指座位，“在那，诶？你爸爸好像也来了耶。他们聊得挺开心的嘛！”

　　少年抬眸对上自家老头子的视线：“……”
　　客气点，别在学校做出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唐老头：“……”
　　臭小子你会不会说话！有这么说自家老子的吗？

　　少年（警告）：反正别拿你那套！

　　唐老头（白眼）：追了半学期都没追到，你小子可真不行！

　　少年（假笑）：要你管！别给我添乱！

　　唐老头（敷衍）：知道知道，你好好照顾人家丫头，别打扰我聊天。

　　少年不放心地又瞪了他一眼，而后慢慢转头露出笑容：“是啊，阿姨真漂亮。”

　　“嘿嘿！我也觉得。”唐唐赞同地点点头，嘟囔道：“所以有好多人说我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呢。说长得一点都不像，妈妈那么漂亮，结果女儿却……”

　　“你也很漂亮呀！”少年打断她的妄自菲薄，弯腰亲密地摸了摸她的头：“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儿。”

　　“你见过多少就这样说……骗人！”

　　少女满意但为了面子却不得不做出的应答充满了年轻的调笑，娇嗔的那一眼让呼吸声也跟着沉重。

　　空气就这样保持了奇怪的安静，情窦初开的年轻人对视一眼又匆匆挪开，让略显燥热的清风也跟着流连。

　　“你……”

　　“你……”

　　这本该是嫩芽冲破桎梏迎来新生的时刻，然而一道闪电却就此突兀地打下让它险些夭折。

　　“大佬这次除了语文其他都考了满分？！”

　　“虽然知道是基操但莫名还是想吐槽啊！”

　　“他还是人吗？”

　　“你tm小声点！别……”

　　拐角处的窃窃私语钻入耳朵，唐唐的瞳孔微微放大，指着少年嘴巴开开合合：“大佬？你……”

　　学校里能被叫做大佬的人不做他想，唐唐恍惚意识到自己的认知似乎有什么地方错了。

　　“你骗我！”

　　眼眶倏地泛红，哽咽把委屈诉诸于众。

　　少年慌了手脚，伸手想要抱抱她却又羞涩地缩回。重新移向眼睑却被少女不客气地打下：“骗子！”

　　“我错了！”

　　少年耷拉着眉眼，恳切的样子像是恨不得跪在键盘上：“唐唐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你……”低低的抽泣声分外明显，一向理智的少女此时哭得天崩地裂：“你是不是把我当笑话看！自以为是的……”

　　“别胡说！”

　　一系列不停的贬低听得少年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不再顾忌什么男女之别，伸手直接把少女抱了个满怀。

　　略高一头的少年抚摸着少女的发丝，细密的亲吻落在头顶：“听我解释好不好，唐唐。你这么可爱，有谁会忍心欺骗你！一开始是没来得及说，后来是觉得你热心的样子很可爱就……不舍得说了。”

　　可爱，不舍得……

　　唐唐的手指抓着少年的领子不自觉地饶了绕。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隐隐猜到了些什么的少女手足无措地任由恶狼接近。

　　但又不觉害怕，因为……他总是不会伤害她的。

　　“我喜欢你，唐唐。”

　　短短的六个字却是一锤落定，唐唐呆呆地看着面前那双写满真诚的眼睛。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此刻，风声忽停。

　　万物都失了色。

　　只有少年翘挺的眉睫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忽闪忽闪。

　　唐唐喃喃地张了张嘴。

　　“……”

　　另一边，目睹着两人从“家暴”到“甜蜜”一幕的同学们在群里欢快地刷起了屏。

　　“我说什么？大佬挨打！我的两根辣条呢？”

　　“……谁猜的不是这个？楼上你傻啊！”

　　“看来大家对大佬的家庭地位都很清楚嘛hhh。”

　　“啧啧，毫无悬念。”

　　“此时此刻我想给那日不小心错放了《婚礼进行曲》的同学一个大大的赞。”

　　“有这事？谁放的？”

　　“据说是十三班某位被伤到彻底然后变态了的伤心人。”

　　“第一手资料……怪不得。预言家，刀了刀了。”

　　“不过说来大佬和新同学的恋情可真像童话啊！就灰姑娘那种……你们懂的。”

　　“噫~才不是！灰姑娘需要王子拯救，新同学就算没和大佬谈恋爱自己也很优秀好吗？有些人别在那里酸！”

　　“加一！最近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难听的话。”

　　“有的人急了呗，觉得大佬走下神坛自己也行了。”

　　“……就无语。”

　　“嘿，别影响心情！管他们作什么？大佬和新同学的恋情不好嗑吗？”

　　“加一，别给他们眼神。”

　　“其实单从童话来讲，也挺美好的。大佬和新同学一见钟情，这么美好的事情估计也只会发生在童话里了。”

　　“！！！”

　　“一见钟情？！！！”

　　“真的？怎么知道的？求内幕啊！！！”

　　“加一，求！”

　　“爸爸，饿饿，饭饭！”

　　“……”

　　少年人的爱情炽热而直白，它像是火红的玫瑰——毫不内敛地炫耀自己的美。

　　在引人注目的同时也会招致风浪一般的流言蜚语。

　　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
　　感情之事，冷暖自知。

　　多年后，少年们成为了圆滑的大人。

　　时光扭曲掉很多东西，然而突然接到的“婚礼邀请函”却让一切都回到了那个躁动的夏天。

　　有的会心一笑，有的怅然若失。

　　原来……

　　不是什么都会改变。

　　原来……

　　那朵玫瑰还是一如既往的娇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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