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攻略·声浪[校园]

　　在韩斯越的严格监督下，程森淼的伤口也在顺利愈合。她这一受伤，倒是省下了好多时间休息：课间操省了，体育课也省了，就连平日课间的走动，同桌也盯着程森淼，让她能免则免。被何萍萍这么“监管”几次后，程森淼自然藏不住话了，她问：

　　“萍萍，我说你最近是怎么回事，你老盯着我做什么？”程森淼打量了何萍萍几个来回后，就听何萍萍目光闪躲的说：

　　“嗨，我这不是替斯越看着你嘛。我们坐得近，让你别到处乱跑是我应该做的，这可都是因为我们的同桌情谊哦！”说到最后，她就差没拍着胸脯和程森淼表态了。

　　程森淼好笑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同桌竟然变成了韩斯越的“眼线”。早上下课后，吴老师找韩斯越去了趟办公室，于是这看管程森淼的任务就落在了何萍萍身上。程森淼站起身，伸了个腰正准备离开座位时，何萍萍忙问：“森淼，你上哪呢？”她哎呀了一声，随后说：“你看你，都已经身负重伤了，居然还到处乱跑。”

　　“我是去厕所。”程森淼无奈地说。她抬起手，作势就要去敲同桌的脑袋，嘴上劝着：“少看点武侠小说吧你。”何萍萍忙闪身躲避，幸好程森淼只是和她玩笑，并没有真的动手。

　　可这句话却勾起了何萍萍的书瘾，她捂着头，好一阵哀叹：“同桌啊，都怪你！要不是你借了我一本武侠小说，我也不会这么沉迷的！”她长叹一声“可恶”后，又赶紧从抽屉里摸出一本梁羽生的书，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程森淼独自出了教室。在走路方面，她现在已经能够无碍行走了，医生说恢复得很好，再几天就能够拆掉纱布，等待结痂自动脱落。最后只需静等色素消退。几分钟后，程森淼又慢悠悠地离开厕所，调头往班级走。她习惯性地走过前门，又几步，来到后门时，迎面走来的罗立平却抢先一步地堵到门口。

　　他抬起一只脚，踩住了门框的边缘，说：“我先来的。”罗立平抬起下颚，为了维持制造出来的这份高傲，他还特地不去看程森淼。

　　程森淼好一阵无语——罗立平的幼稚和无聊程度实在是超乎了她的想象。她停步打量了罗立平足有三秒钟后，才收回了目光。只当他不存在，让他去演独角戏好了，她心里想。程森淼调头走到前门，脚还没能迈进教室，罗立平又冲在前头，拦住了门口。

　　程森淼：“……”

　　罗立平双手环在胸前，神情有几分得意：“喂，程森淼，让你整天烦我，这下倒霉了吧？”他低下头，看了看程森淼脚上的纱布，又仰起头说：“你这恢复能力也太差了吧，一个礼拜多了还没好。”从他喉咙里发出的一连串笑声，很有那么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程森淼看着他一张一合的下巴，只觉得头痛。她晃了晃脑袋，随后叹了口气。“罗立平，你是不是很无聊？”程森淼突然发问，也不等罗立平回答，她又皱着眉说：“你有别的事情不做，却非要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你暗恋我是吧？”这话一出，罗立平立刻变了脸色，险些原地跳脚起来。

　　他张口就喊：“你、你有病吧！”罗立平即刻后退两步，急匆匆就给程森淼让出了条道，瞪了程森淼一眼后，他还不忘恶狠狠地补充一句：“鬼才暗恋你！”

　　程森淼从他身边走过，满不在乎地说：“随你咯。”随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她刚坐下，何萍萍就靠近了说：“同桌，我刚看到你和罗立平在说话诶。”程森淼看看何萍萍，笑说：“不容易啊，你居然从小说世界里抽身了。”她微弯下腰，从抽屉里拿出下一节要用的书。

　　“那可不，还刚好让我看到了。”何萍萍说看了看左右，才小声地和程森淼说：“罗立平可是连女生的麻烦都会找的人。你最近还受伤了，一定要更小心才可以。只不过……”何萍萍声音一顿，随后才若有所思地续上刚才的话：“最近这些天他倒是挺安分的，不知道是不是吴老师又找过他了。”

　　“大概吧。”程森淼应了声。也就何萍萍这顺嘴一提，她才突然想：上次罗立平骚扰傅怡的事，竟然忘记和吴老师说了。程森淼心里暗叹一声，这记性真是……这几天事情一件连着一件，让她都自顾不暇了。

　　“那刚刚他和你说什么？”何萍萍好奇地问。关于刚刚被拦路的无聊事件，程森淼倒是没有和何萍萍提起，只是低着头说：“他说了一些没用的废话，谋杀了我的几分钟时间。”

　　韩斯越的声音突兀地从耳边响起，这突来的一下，倒是先吓了程森淼一跳。

　　“嗯？谁谋杀了谁？”

　　程森淼回头一看，眼前是她放大的脸，韩斯越凑得好近，从她的眸子里能清晰地发现自己的倒影。韩斯越一脸惊疑地与程森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韩斯越是什么时候回的班级，又是什么时候从后门绕进来的。

　　韩斯越眨着眼，压低了声音问：“你们在讲什么恐怖故事吗？”

　　她的神情犹豫而挣扎，似乎很不想听。程森淼一愣，随后了然。她压低了嗓子，靠近韩斯越的耳边，阴沉着声音问：“是啊……一个很恐怖，很恐怖的故事……要听吗？”韩斯越慌乱地往后一退，迟疑地说：“那还是下次吧……”

　　程森淼忍不住笑出声。她拦住转身准备跑开的韩斯越：“好了好了，这就只有一个恐怖故事，那就是你刚刚突然冒了出来。”她还开起了玩笑：“幸好我没有心脏病，不然你就得送我去医院了。”韩斯越这才反应过来，她略微羞恼地看着程森淼，又伸手掐住程森淼的脸：“好啊你，你好无聊！”

　　她的指尖只是虚拢着，也没有使劲。程森淼笑着拉长了调子，半眯着眼，哎哟哎哟地叫唤：“痛痛痛——”韩斯越赶忙松手一看，程森淼的脸上白白净净的，连块红痕也没有，只有嘴角上翘的笑容尤其显眼。

　　这下好了，她又被程森淼逗了一回。恼得韩斯越连说了几声：你好无聊！原本已经笑弯了腰的程森淼只好再抬起头，将脸凑近，说：“由你由你。”韩斯越轻哼一声，“我才不要。”程森淼笑得更厉害了，韩斯越只觉得她的笑容让人牙根直痒，嘴角咧得那么欢畅，叫人恨不得张嘴在她脸上咬一口才好。

　　“不许笑！”韩斯越盯着程森淼的脸，随后自己轻声嘟囔了句什么。程森淼依言捂住笑声，却漏过了她的话，只瞧见韩斯越慢腾腾地、没有来地红了脸，一种突然滋生的异样氛围裹住了她们。程森淼顾着看她，突然忘记了说话。韩斯越也一句话没说的，转了身就走了。

　　那样的脸红和以往出现在韩斯越脸上的神态完全不同。程森淼惊疑地发现，韩斯越竟然在她不知晓的时候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蜕变——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悄然苏醒了，她正在走过一个少年人的阶段，缓步迈向青年，甚至于她的眼神，都比往常显得更加热烈。

　　这样的改变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改变？

　　程森淼的笑容一点一点淡下来。她有些茫然，又感到了不解。在起伏的心绪中，她感到了一阵无所适从。她能感受到韩斯越看她的眸光，里面蕴含着与对待他人时截然不同的神采，那是珍贵而易碎的——程森淼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消失，也不愿意它消失。

　　程森淼撑着下巴，看似认真听课，实则安静地盯着韩斯越的背影发呆。此时，她的背影在程森淼眼中已经写上了大字：左边写着理性，右边写着感性。程森淼时而看向左边，时而看向右边，甚至于老师走下讲台，开始绕着教室讲课的时候，她也没有丝毫察觉。

　　老师念着书从她身边走过。

　　感性，理性。理性，感性。程森淼左右转动眼珠，试图在这种困境中找出正确答案。

　　感性，理性。理性，感性。保持一种平衡的状态是最好的，不用近，也不用退。没有得到，就没有失去。

　　感性，理性。理性，感性。能做朋友已经很好了，可是如果有机会比朋友更进一步呢？那到底是要做朋友，还是更进一步？

　　一个一个乱糟糟的念头在脑海乱窜，程森淼忍不住又分神想：这不就跟数花瓣一样无聊吗？掰下一片，掰下两片，一、二……一、二……她喜欢我……她不喜欢我……

　　感性，理性。理性，感性。就在程森淼又开始循环出神的时候，前面的背影突然一动——

　　字消失了。感性，理性，全都消失了。趁着老师走到教室后头时，韩斯越突然扭过头，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狡黠，灵巧地带走了程森淼所有的注意力。韩斯越只留下了一个笑脸给程森淼，她转过头，正襟危坐，依然是一位好学生。

　　程森淼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好一会后，才整个人泄了气似的趴回桌上。她又被韩斯越打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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