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攻略·声浪[校园]

　　韩斯越跟着跑上了二楼。二楼尽头是高一老师的办公室，韩斯越犹豫地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通往三楼的楼梯，一时也不知道上哪去找程森淼。

　　经过课间这么一闹，用不了多久又要上课了，她心里着急，也不知道程森淼从班级里跑出来是做什么，到底要上哪去。这一刻，韩斯越是真的开始讨厌班上那个罗立平了，说话难听又惹人厌，还气走了程森淼，简直就是个令人厌烦的家伙。

　　韩斯越一想到回去还得忍受他坐在隔壁，心里就膈应起来。况且，程森淼还不见人影呢。她站在楼道口来回张望，心里举棋不定的，又不知道往哪里走好，脚步正迟疑着，楼梯又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有人喊她：

　　“韩斯越。”

　　韩斯越回头一看，班上的王潇唐正站在楼道中间，他问：“你找到程森淼了吗？”韩斯越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王潇唐示意地指了指楼梯口，“还有一分多钟就上课了，不然先回去吧，等下程森淼肯定会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韩斯越问了句。

　　王潇唐被这问题一呛，一时也接不上话。韩斯越无暇顾及这位同学，她一边走，一边想着，干脆就到办公室附近看看，没见着人的话再从旁边的楼梯直往顶层。听说教学楼的顶层还有一个小天台，她虽然没去过，但听说也是个会有同学光顾的地方。

　　会不会是罗立平的话让她心情不好了？韩斯越心里忍不住担心，她很清楚地记得罗立平冲着程森淼骂了好几声“变态”。他凭什么骂程森淼？还用这么难听的词语？韩斯越心头忿忿不平，脸色自然也不好看。

　　好学生头一遭忽略了上课铃，铃声敲了好几次她都没有往回走，而且不断加快脚步，几乎是用跑的赶到了办公室门口。这才刚要站定细看呢，就和人撞了个满怀，磕得她是头顶也痛，身后也痛，差一点就冒出了眼泪。

　　韩斯越捂着头，就听见程森淼疼得直抽气的声音：“斯越，我的鼻子都要给你撞歪了。”

　　听见她的声音，韩斯越才感觉一颗心定了下来。她松了好大一口气，声音却很不高兴：“我的头也撞痛了。”她抬起头，就看见程森淼松了手，急切地询问：“没事吧？会不会给撞肿了？”

　　骗你的。韩斯越心里想。她正想偷偷凑到程森淼耳边，告诉她的时候，却见吴老师从程森淼身后走出，也关怀地问：“斯越，你没事吧？”韩斯越一见是吴老师，立刻变了脸色，摇着手说：“老师，我没事的，没事。”

　　吴老师点了点头：“你们两个都要小心点，走路别这么冒失了。赶紧的，回班级自习吧。”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了句知道了，随后互相看了一眼。吴老师从她们身边绕过，先行走在了前面。韩斯越这才问她：“程森淼，你跑那么快干嘛？你跑出来干什么？”听她这么语调严肃地喊着全名，程森淼打了个激灵，听得心里毛毛的。

　　韩斯越看起来倒像是生气了，脸色也严肃得很。程森淼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说：“你干嘛呢，一副气呼呼的样子，谁惹你不高兴啊？”韩斯越拍下她的手，别过脸说：“都是你，一声不响地就跑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眼珠向上微扬，程森淼缩回手背在脑袋后，轻声说，“我跑过来找吴老师而已，让吴老师来解决这件事。罗立平那种人，我要是跟他生气都是为难自己。”程森淼掩去了最重要的一点，要不是冲出了教室，她实在难以保证自己会不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最近的火气真是大得程森淼自己都觉得奇怪，除了极力克制以外，都找不着其他办法。

　　“那你好歹得先告诉我一声，”韩斯越听了这解释，又低声说，“我喊你你都不理我，你好过分。”

　　程森淼立刻低声和她赔罪起来，又是笑脸又是抱歉的，韩斯越的脸色才缓和了些，她的视线随着鞋尖移动，两人放慢了脚步走过走廊，到了楼梯口，突然又同时开口：

　　“你的鼻子还好吧？”

　　“你的头还疼不疼？”

　　韩斯越一愣，程森淼也是一愣，接着又都回话：

　　“没事。”

　　“不疼。”

　　程森淼忍不住笑了起来：“斯越，这可是你第二次撞我了，还好没有把我的鼻子撞歪，”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说：“不然我可就完蛋了。”

　　韩斯越忍不住抬头问：“为什么？”

　　“不方便啊。”程森淼格外随意地提了句：“到时候可就不好谈恋爱了。”

　　她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心里却久违地感到一丝怯懦。

　　说实话，无论罗立平怎么叫嚣着骂她变态，程森淼都会不在乎这个事情，毕竟她早就度过了内心自我纠结的时期，其他人的评价对她来说无足轻重，都不是要紧事。

　　唯一要紧的因素，是因为韩斯越这个人。

　　与亲母秦月强烈好面子的个性不同，程森淼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随性”得很。为此秦月常骂她不争气，不懂得挣面子。刚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有别于大众的时候，程森淼也有过几天的奇怪念头——她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和周围的女生不一样，不喜欢男生，反而会喜欢上同性别的女生。无论是外貌，还是平时的一举一动，漂亮的女生对她来说都更具有吸引力，更易夺走她的目光。

　　可很快，她就在网络上找到了答案。她肯定不是第一个在百度搜索“为什么女生会喜欢上女生”的人，毕竟她只打出了前半部分，搜索引擎就自动识别出了后半部分。程森淼立刻意识到，她不是第一个会有这种想法的人。

　　在形形色色的回答中，有人说这是病态的行为，是心理问题，是基因缺陷。也有人说这是正常的人性，荷尔蒙的相互吸引不拘泥于性别，爱情也不只是男女间独有的故事。

　　古往今来，恒古有之。

　　程森淼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有病。她能吃能睡，能跑能跳，看上去和其他人更没有什么不同，怎么可能有病？她就在各类信息的筛选中，意识到了这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再不觉得自己奇怪，只是比起男性，她对女性更有好感而已，这能有什么奇怪？一个人爱谁，不去爱谁，谁有这个本事来定义这件事？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不自卑，也不自怜自艾，不会怨叹自己为什么不喜欢男人，不能成为世俗里的正常人。

　　她不找男朋友，不相亲，不打算走入婚姻。对待围绕在她周围的男性们，要么当朋友，要么做陌生人。非得回家的时候，逢年过节的就在饭桌上听着亲戚们唠叨，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没听到。

　　因为程森淼知道——她选择谁，去爱谁，都和任何人没有关系。

　　可现在，她却担心罗立平的话会让韩斯越心里误会，生出嫌隙。她只能在话语中告诉韩斯越，她绝对没有什么“奇怪的心思”。程森淼脚步一慢，韩斯越就走在了前头，她突然转过头，脸上满是疑惑：“谈恋爱？”

　　她一连重复了好几遍，好像就没听明白这三个字的含义一样。她盯着程森淼，问题立刻脱口而出：“你和谁谈恋爱？”

　　程森淼扶额，无奈地回她：“我说的是以后，不是现在。”韩斯越这才明白过来。她突然好希望现在不是上课时候，两个人可以坐在一起好好说话，就着刚才程森淼说的话聊个透彻。她迈了一步，朝前拉住程森淼的手，说：“上课好一会了，我们先走吧。”程森淼发着愣，只会了一句“哦”。

　　两人走下楼梯，却又碰上了吴老师。

　　吴老师身后还跟着罗立平，正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早看不见刚才在班级里的嚣张焰气了。吴老师板起脸说：“你们俩个动作快点，自习都开始好一会了，怎么还在外面磨蹭呢？要是不想回去，就和我去办公室做客。”

　　程森淼一听，丢下一句老师再见后，立刻拉着韩斯越跑了。韩斯越拽着她的手，疼得低声直抽气：“慢点，你慢一点。”

　　心里就是再多彷徨，也敌不过关切的情绪。程森淼慢下脚步，问她：“怎么了？是刚刚撞到的地方还疼吗？”她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相撞的地方确实还火辣辣疼着。

　　韩斯越支支吾吾地，有话却没有说出口。程森淼心里着急，干脆就拉住她，不让她回到班级里头。“斯越，不然我们去校医室看看？”程森淼轻着力道摸了摸她的头，“是哪里疼？”

　　“不是这里疼。”韩斯越小声说。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低得几乎听不见了。程森淼弯下腰，恨不得把耳朵凑到韩斯越脸上，却还是听不清其中的内容。

　　“韩斯越，你在说什么呢？”她板起脸说。

　　韩斯越别扭地朝左右看了看，最后才拉着程森淼往外处开阔的空地走。吴老师一离开，她的胆儿渐大了起来，她边走，程森淼边在后头嘟囔：“韩斯越同学，今天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吃龙肝凤胆了？不把迟到当回事了？”

　　韩斯越停了脚步，语调很不开心。“都怪你。”她说。生怕程森淼听不到一样，她又重复了一次，“都怪你，程森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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