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攻略·声浪[校园]

　　韩斯越的手小小的。

　　程森淼的手偏大一些，纤长而骨节分明，之前是谁哪位同学说过来着，她的手不够秀气，有些像男孩子的手。握住韩斯越的手时，她的手小小的，柔软而又纤细，程森淼忐忑地虚合着手，力道重了，生怕她会感到疼痛，力道轻了，又怕她会从手中溜走。

　　“森淼，你老盯着自己手看干嘛吗？”何萍萍挺纳闷的。

　　中秋晚会开始大半时间了，一个一个节目过去，程森淼做得最多的事却这样盯着自己的手瞧。手哪里有什么好看的？何萍萍拍了一下她的手问：“你的手能有节目好看吗？”

　　程森淼握住自己的手，看了她一眼说：“我手疼，你管不着。”程森淼轻声叹了口气，何萍萍耳朵尖，在喧闹的音乐里又听见了，她说：“我看你不是手疼，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她看了看舞台，心里奇怪：“这节目也不无聊啊，挺好看的。”

　　程森淼回她：“我什么事都没有，就是闲得慌！”她正了正坐姿，又说：“不闲聊了，斯越的节目要到了。”台上的主持人报幕结束，灯光转暗。体育馆顶上开着一道天窗，她们的位置倒是能看到头顶一轮清亮的月，今天的天气给了几分薄面，还算凉爽，才让体育馆内不至于像个蒸笼一样透不过气。

　　但程森淼还是觉得胸口发闷。

　　月色下的眼神，手心里的温度，她的柔和的声音。韩斯越的一切都让程森淼觉得胸口发闷，当她从欢欣中回过神后，心里就像硌上了一枚石头，这块名为朋友的石头膈应到程森淼了，甚至让她去反复思考一个非常无聊的问题——

　　为什么女生和女生呆在一块总喜欢手牵着手？？

　　再她又一次思考这个无聊问题时，韩斯越出场了。她的独舞是傣族舞，几乎是她上场后的一瞬间，原本喧闹的同学们安静了一刹那，随即又更加热闹起来。高一这次占了好位置，基本都在前排，程森淼当即听到隔壁班的男生在追问台上的女生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班级的，说刚刚报幕的时候没有听清楚，一时间男生们交头接耳的，忙得不亦乐乎。

　　悠扬的音乐下，程森淼凝神看着台上的韩斯越。她一直觉得——韩斯越在舞台上是最耀眼的，在她最红的那段时间，娱乐圈正流行影视歌三栖艺人，韩斯越会跳舞，有功底，她自然也发了唱片，甚至还开过演唱会，上过各种节目。

　　演员在戏中扮演他人，诠释不同人生，舞台则不一样。

　　舞台是个人的展现，舞台上面的韩斯越和任何电影、电视剧里都不一样，展现的仅是韩斯越这个个体而已，释放的是真正的自我。二十几岁的韩斯越，美丽的面庞是她的武器，眼神中有一股没由来的顽抗的坚毅。十来岁的韩斯越身上，有的则是未经雕琢的璞玉光芒，显得稚嫩而清透。

　　何萍萍激动地说：“韩斯越好厉害啊，跳得真好！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呢！”她又和程森淼说：“你看，这些男生都要炸锅了。咱们学校本来女生就不多，现在还有一个这么厉害，这么漂亮的，这下肯定全年段都要认识韩斯越了。”

　　程森淼笑了笑：“说不定以后全国人民也会认识她。”

　　“是不是去演电视剧那种，当明星，做女主角？”何萍萍沿着程森淼的话想了想，脸庞上立刻多了几分激动的艳羡，“不过像是韩斯越长得这么漂亮，还真有可能实现诶！以后她要是成了大明星的话，我不就成了大明星的同学吗？那我得赶紧先找她要一个签名，以后能升值的！”程森淼笑出了声，回了句：“那你赶快让她给你多签几个吧！”

　　等她下了节目，又过去两三个，程森淼还听得见周围有人在讨论“韩斯越”这个名字。可程森淼知道，这三个字的意义，在别人心里面和在她心里面，那是截然不同的。

　　晚会结束之后，距离晚自习下课还有十来分钟。学生们心潮澎湃，也坐不住，年段索性就提早下了课。同学们一窝蜂离开教学楼时，韩斯越才刚回到班级，班级里剩下的几个人立刻围到了她的课桌旁边，一口气问了好些问题。最后还是程森淼在后面懒洋洋地喊话：“各位，这都放学了，你们就放过韩斯越吧。”

　　其中有男同学也有女同学，他们好不容易才给程森淼让出了条道，但似乎还不打算让人走，干脆就把两人围在桌旁，有男同学笑说：“程森淼，你是韩斯越的保镖吗，怎么你们天天呆在一块啊。”程森淼觑了他一眼，回他：“你猜。”男生调侃地回说：“猜对了能有奖励吗？也不用猜了，干脆让我做你们俩的保镖吧。”男生们顿时哄笑起来，傅怡也被围在这一群人里，她低头安静地收拾书包，似乎周围的吵杂都与她无关。

　　宋俊原和韩斯越本来就是同学，关系还算良好，他手里拿着几本书，从位置上走过来说：“斯越，你跳得真好。”韩斯越客气地回了声谢谢，身旁被围得闷热，她勾了勾程森淼的尾指说：“好热，我们走吧。”

　　程森淼拉住她的手，从人堆里挤出一条路，带着韩斯越走了。出了教室，才在空旷地有了几分清新空气，韩斯越偏过头，眼睛亮亮的，她突然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声音也有了几分雀跃。她问程森淼：“你在台下看到我了吗？我跳得怎么样？”

　　“我看到了，看得很清楚。”程森淼笑着说，“不过跳得怎么样这个问题，你不能问我，应该去问别人。”

　　韩斯越问：“为什么？”她心里有点好奇，又突然因为听不到想要的答案而感到了些许失落。

　　“因为你在我心里面是最好的。”程森淼说。她的声音里带着作弄成功的小得意，“韩斯越呢，只能在我这里听到一成不变的答案，好的时候我肯定说好，坏的时候我也说好，那我的意见就没有用了，因为我实在不能中立评价……哎哟，哎哟。”她笑着抓住韩斯越和她嬉闹的手，“你真的跳得很好，我说真的，我保证。”

　　“不行，你的回答不管用了。程森淼这个人说话不客观。”韩斯越脸色微红，一本正经地说：“下次我再也不问你了，我保证。”

　　程森淼低下头瞧她，微微瞪大了眼：“真的吗？你保证？”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约而同一起笑出了声。

　　程森淼说：“你真的跳得特别好，我起码听到有二十个男生在到处问你的名字，有的都打听到班上来了。”

　　“这个我才不想知道，”韩斯越低声说，“我只想知道这次表现得怎么样。”

　　不经意间，两只手自然地牵到了一起。刚走几步，后面有人追了上来，在身后喊：“斯越，等一下。”两人转过身一看，原来是宋原俊。他跑到韩斯越跟前，紧握着手心里的书脊，问她：“晚上你辛苦了，你要去食堂吗？我们一起去食堂吃宵夜好吗？”他转头看向程森淼，顺带又问了句：“程森淼同学，你要一起吗？”

　　程森淼立刻回他：“我就算了。”

　　韩斯越看了程森淼一眼，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用了，谢谢。”韩斯越说，“我和森淼要回宿舍了。”她微微点头，算作是说了一声再见，随后就牵着程森淼往宿舍走。

　　过了个转角，韩斯越突然笑了起来，她说：“森淼，刚你的脸色好难看，”她歪着头问，“你是不是担心我会丢下你一个人，让你自己回去？”

　　程森淼被她孩子式的想法逗得无奈发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可能。”

　　“那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在想……”程森淼假装思考着，她看向韩斯越说，“看来会有很多男生把我当做不识趣的电灯泡。”

　　“乱说什么呢，你才不是电灯泡。”韩斯越不大高兴地回答。

　　她们慢悠悠地往宿舍走时，程森淼突然低声问她：“你和悦诗也会这样吗？”

　　“什么样？”

　　“牵着手散步。”

　　“没有啊。”韩斯越说，她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几分好玩，于是很认真地回想着，“以前我和悦诗放学以后，要么一起舞蹈教室，要么就是骑自行车回家做作业。”她在脑海里过了一圈记忆，最后确切地说：“我们都没有时间散步。”

　　程森淼又问：“那你们一起牵手走路吗？”

　　“嗯……好像很少。”

　　程森淼晃了晃她的手，轻声问她：“有什么差别吗？”

　　这个问题把韩斯越问住了。她甚至没能理解这个差别的意思，想了好半天后，她才回答：“你的手……好像很热。”她很认真地思考着，最后才又说：“冬天的时候你又怕冷，手很冷的样子，之前我听我妈妈提起过，这是体质不太好的表现，也许是气血不足。”

　　她握紧程森淼的手，摇了摇又关切地问：“你需不需要去看看医生，调理一下身体？”

　　程森淼：“……”她脸色一僵，“韩斯越，你这说的都什么和什么，我好得很，我又不是问你这个。”

　　“那你是要问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

　　“你明明有问题要问的，森淼，你问吧，不然你解释清楚一点，我刚刚好像都没有听明白。”

　　“没有没有，我们快走吧，回去了。什么热不热冷不冷的，我都给你绕晕了。”

　　“冬天我的手很暖和的。”韩斯越说。

　　她露出了在程森淼眼里看来十分可爱的微笑，程森淼感觉身体里漂浮着一只胀满无奈的气球，可又没有任何能宣泄的地方。

　　“以后可以让你取暖。”

　　韩斯越的声音轻飘飘的，程森淼张嘴回了一声“嗯”，感觉那气球也轻飘飘地从身体离开了。

　　两人回了宿舍，睡前韩斯越突然想起来：程森淼的问题怎么问到一半就没有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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