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攻略·声浪[校园]

　　又忙一阵后，期末考接踵而至。

　　期间程森淼一直在温书，连每天的阅读都暂时搁置了。幸好，期末分数没有辜负她的付出，总算拿到了一个她还算满意的成绩。

　　就是可惜寒假一来，程森淼就没有机会天天见到韩斯越了。

　　中国申奥成功，加入WTO这俩大事件，也随着2001年的结束成为了历史。2002年除夕来临之前，程森淼和韩斯越在路上碰见了一回。那时她们都已经穿上了厚冬衣，韩斯越戴着手套，手里拿着塑料袋，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年货。

　　程森淼雀跃地和她打了招呼。一些时日没见到面，她的心里虽然有许多话想说，却没有办法一时间倾倒出来。两人停在路沿说了会话，可惜天色太晚，最后只能匆匆话别。

　　新一年的开端，程昱山因为成绩的原因奖励了程森淼一部手机。程森淼拿到手后喜欢得不得了：摩托罗拉的牌子，笔直刚硬的机身，线条流畅。这是最早一批进入国内的手机之一，并且适配了全中文的界面，程森淼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回能碰上这种“复古”货真是幸运。

　　她对科技产品的热爱不逊于书，拿到手机后把玩了好几天，甚至偷偷琢磨着怎么把它拆开研究研究。程昱山还办了电话卡送她，程森淼第一时间就发邮件把电话号码告诉了韩斯越，只可惜，现在手机还不普及，她的手机里空荡荡的，联系人只有家里的几个。

　　千禧年刚过时，除夕夜时年味还很浓厚。程昱山有两个弟弟，两个姐姐，除夕夜时他们来程昱山家中拜年，程森淼乖巧地跟着打了一圈招呼，她见到男的叫叔叔，见到女的叫姑姑，还差点把婶婶叫错了，逗得大伙直乐，长辈们眉开眼笑的，都急着塞红包给程森淼。

　　一大家子人围在饭桌上一起吃饭，看着春晚，期间男士们谈起了工作，程森淼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她“名义上”的二叔是医生，在市医院就职，三叔在国外工作，趁着归国才难得回来一趟。

　　程森淼心里突然有了主意——除夕过后，接着还有个大日子呢！韩斯越是水瓶座，接下来很快就是她的生日了。这个日子，程森淼可是记得比什么都清楚。

　　想要破解程森淼的钱包，简单得很。只需要破解她的喜好就好。她的银行卡密码、各种账号的登录密码都是韩斯越的生日，或是生日加字母组合，从来就没有变动过。

　　程森淼就厚着脸皮拜托三叔，请他帮忙从国外购买一套《哈利波特》的英语原著送回国内，三伯想也不想的，爽快就应了。

　　程森淼从没有过这种温馨的大家族体验。这次和程昱山的亲戚们坐在一桌上，长辈们都关切地问她的近况，话语里都是爱护，程森淼脸上没有显露什么，心里实则难得涌起一阵温馨。

　　她曾经的家庭中，从来没有这种温馨感。比起程昱山这家族人，程大伟的家人更多，但关系却很冷淡。程大伟上面有七个姐姐，一个哥哥，他是最小的儿子，也是最得母亲宠爱的。程森淼出生后，也因此成为了这个家族里最小的孩子。

　　他们一年几乎只见一两次面，除夕会陆续来拜年，春节期间有固定的家宴，必定要一起吃饭。可程森淼从他们身上感受到的只有冷淡——她有那么多哥哥姐姐，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可她认得的只有两三个，就算成年之后在路上遇见，也只会像是陌生人一样迎面走过。

　　“温情”对程森淼而言，只是合并在一起，没有半点含义的两个字。

　　“森淼，想什么呢？”二叔突然问她。

　　程森淼乖巧地答：“没什么，在想刚才看的小品，很有意思。”

　　二叔摸了摸她的头，笑了起来。长辈们突然开始谈笑，说起了“程森淼”这个名字的由来。二叔说话幽默风趣，他对着二婶说：“当初森淼还是在我们医院出生的，大嫂生孩子时，大哥都要急死了，差点没晕过去。”大家伙哄笑起来，二叔又说：“等到取名字的时候，这两人又犯难了，字典翻来翻去都没有得出结果，最后只能看五行里缺什么来起名字，说是‘缺水缺木’，干脆就叫森淼了！”

　　三叔大笑：“三个水，三个木，这下怎么也不会缺了。”

　　程森淼没想名字还有这个由来，她听完，顿时感觉到程昱山夫妇对程森淼的那份沉甸甸的爱。亲情之重，世上有多少父母，就会有多少份爱。可程森淼还懵懂的时候，每次挨打，她就会抽泣着想：秦月是爱她的吗？如果真的爱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可每次挨打过后，秦月又会心软，抱着程森淼独自掉眼泪。她咒骂程大伟，又骂程森淼不争气，程森淼缩在她怀里，最后连哭声都不敢发出，生怕又惹秦月生气。

　　这到底是爱吗？程森淼真的不明白。

　　长大之后，她索性不想去明白。

　　坐在沙发上的宋巧玲看程森淼脸上没了喜色，立刻摸了摸她的手背问她：“女儿，怎么了？手这么冷，是不是衣服穿少了？”

　　程森淼回过神，淡淡笑了笑说：“没什么。”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笑着说：“我刚在想一道题目呢。”

　　“这都放假了，你不要这么用功，我看着都心疼。”宋巧玲怜爱地看着她。程森淼点了点头，为了让宋巧玲放心，她干脆拿起手机，按开游戏开始玩贪吃蛇。

　　刚闯过一关，手机突然响了一声。程森淼心里奇怪，这年头还不兴垃圾短信吧？谁能给她发信息？她退出游戏一看，果然提示有一条新信息。

　　程森淼点开一看，短信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新年快乐」

　　没有废话，没有署名。

　　程森淼先是诧异，随后明白过来。她的坏心情瞬间散去，随后喜悦地回了短信：

　　「斯越，新年快乐」

　　韩斯越的家，总会从除夕之前就开始热闹起来。

　　她的父亲韩振恒是国内知名大学中的经济学教授，底下学生众多，将近年关时，陆陆续续地就会有在校学生，或是毕业学生来给家中给他拜年。

　　寒假她偶尔会帮忙余青苹一起招呼客人，韩振恒的学生、同事、朋友们每次见她，少不得都得夸她几句。她从小就是美人坯子，每回都有人夸，韩振恒觉得颜面有光，脸上都挂着笑容。

　　今年除夕傍晚，韩斯越收到了一份很特别的礼物。韩振恒把她叫进书房，递给了她一个礼物盒子。宽大的红木书桌上铺陈宣纸，已经写满大字，盖了印章。

　　上面四字一列，韩斯越接过盒子，走到桌边侧头审视着。纸上写：

　　一切有为

　　法如梦幻

　　泡影如露

　　亦如电应

　　作如是观

　　韩斯越好奇地问：“爸爸，这写得是什么？”

　　韩振恒指着给她看，平静念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爸爸，这是什么意思？”

　　韩振恒看着她，笑了起来：“斯越，你年纪还小，也许等你以后就会懂了。好了，你去拆礼物吧。”说完他就轻声催促韩斯越出去。

　　韩斯越一直很敬佩韩振恒。在她心里，爸爸见闻广博，博学多才，而且会倾听她的想法。韩斯越很听他的话，乖乖地就出了门。

　　她走回房间，坐在椅子上拆着盒子。盒子里还有盒子，上头印着手机图案，她显示惊讶，随后开心起来——她没有料想到会收到这样一份礼物。

　　韩斯越先仔细看了里面的说明书，接着按照说明书操作，打开了手机。韩振恒已经在里头放了SIM卡，她一开机就接上了信号，拿着这一部手机，她反复琢磨，先学着怎么拨电话，然后是打字，发短信——

　　一轮一轮的，暂时算是把基本功能弄清了。

　　结果，时间一晃就到了饭点，韩斯越第一次感觉时间过得这么快，她在余青苹的呼喊中跑下楼吃了饭，吃饭时他们讲究规矩，从不讲话，安静地一顿饭后，韩斯越又急匆匆地回了楼上。

　　余青苹觉得有些不对劲，饭后，她问韩振恒：“小越今天有点奇怪。”

　　韩振恒答说：“我今天买了一部手机给她，她可能在兴头上吧。”

　　手机？

　　余青苹皱了皱眉，“她现在是初三的学生，你给她买这个做什么？等等影响学业。”

　　“她很自律，不用我们担心的。”

　　话虽这么说，余青苹还是有点不放心。她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准备晚些时候和韩斯越提个醒。

　　除夕晚上，韩斯越拿着她的新手机，别扭地适应着九宫格打字，慢吞吞地发出了第一条短信：

　　「新年快乐」

　　窗外炮竹声响阵阵起，烟火绚烂夺目。

　　她站在窗口遥望，心想，程森淼能够明白是她发的吗？半分钟后，手机发出一声叮咚声，吓了韩斯越一跳。她点开之后，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斯越，新年快乐」

　　空中升起一朵巨大烟花，韩斯越抬起头，在绚烂中迷了眼，色彩悄然撒进窗内，停在她素净的脸庞上。

　　2002年的第一条短信，分别存进了两人的手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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