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短篇

　　几案上的凤鸟衔环铜炉氤氲处击鼓朦朦胧胧的烟气，蘅芜香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月华宫中。整个宫殿安静无声，宫女们都放轻了脚步，生怕吵到美人榻上的贵人。

　　南浔倚在美人榻上，一手撑着额头，一头如墨般的长发披散下来，丝丝缕缕垂在了胸前，映出了那饱满的弧度。

　　年轻帝王出现在宫门口。

　　宫女们见了，刚准备出声行李，却被楚昭挥手制止。他大步踏进内殿，身边侍候的宫女们见状，都识趣儿的将寝宫门关好出去了。

　　楚昭走上前，俯着身子看着南浔，捻起她的一缕发丝绕在手里玩。

　　“陛下……”南浔悠悠转醒，便看见一旁的楚昭。

　　刚刚睡醒的南浔眼中还带着朦朦胧胧的雾气，原本好好穿着的衣衫此时也松松垮垮，露出了里面的一抹雪白。偏偏南浔还不自知，身子向前勾住楚昭的脖子。

　　“陛下可是有一段时日没来了……”南浔嘟着殷红的檀口抱怨着，眼中波光流转，似是在谴责楚昭。

　　楚昭揽过南浔的腰肢，将她勾来腿上。

　　“昨儿晚上才来过。”虽是这样说着，楚昭却是环着南浔的腰，头搁在她的肩上，抵着南浔的下颚轻轻摩挲

　　一声娇吟自南浔的嗓子破出。南浔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嫩粉色，像是雨洗过的海棠一般，娇媚又惹人怜爱。

　　殿中的熏香缭缭而上，烟气在空中打了个转，随即便隐匿在半空中。

　　楚昭狠狠撞着南浔，金丝织成的床帘随着两人一起晃荡，划过一道旖旎的弧度。

　　南浔如玉般的腿高高翘着，被撞得股肉翻飞。一滴香汗顺着他的额前换过，最终没入床褥中，没了身影。

　　一场云雨过后，楚昭揽过南浔，手掌在她的腰间摩挲，南浔早就被他欺得没了力气，只是拂开胸前被汗沾湿的头发，靠在他胸前，柔弱无骨的手还攀在楚昭的脖子上。

　　“陈国来使者了。”楚昭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

　　南浔原本慵懒的眸子瞬间僵硬了一瞬，随即又立刻恢复，脸上是装出来的惊喜：“真的吗？”

　　楚昭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手逐渐下移，捏了一把：“不想见就不见，孤砍了他们便是。”

　　他说的随意，像是砍人只是一件寻常的小事一般。

　　南浔早就习惯了他这般神经质，也早就不怕了，不过她也不想陈国的那群渣滓死在了出国，那样倒还麻烦了。

　　她勾着楚昭的手摇了摇，撒着娇说：“不管他们便是，只管着我们那些没做完的事……”

　　南浔的话还没讲完，便被破碎的娇吟声代替，昂贵的檀木床复又摇晃了起来。

　　门外的宫女们屏着眼睛屏着气儿，却也是被这香艳的声音羞红了脸。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寝宫中才响起南浔懒懒散散的声音，唤着月塘。

　　月塘是南浔跟前儿的大宫女，当年也是陪着她从陈国嫁到楚国来，一直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

　　月塘低着头，推开珠帘，将衣物用托盘端来。

　　南浔只是一件丝帛被裹在身上，露在外面的雪臂上布满了红色的印记，光是看着便晓得有多激烈。

　　月塘红了眼眶，“公主……”

　　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南浔打断，“现在是贵妃，说话注意些分寸。”

　　既然她来了楚国，便不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她还要救阿娘，只有得到楚昭的宠爱，她才更有底气。

　　“打桶水来，本宫要沐浴。”

　　楚昭那王八羔子老是舔她，现在她觉得浑身上下黏腻的厉害，怪不舒服的，而且身下也疼的厉害。南浔又一次咒骂楚昭，却对他的行为并不讨厌。

　　月塘抹了抹眼角的泪，使唤着外面的粗使丫鬟打好热水，又去找那些个嬷嬷偷偷拿了些药来。

　　南浔坐在桶中，水面上的花瓣浮浮沉沉，她舀起一捧水往身上浇着。

　　“娘娘……”月塘吞吞吐吐，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

　　“有什么说就是，不必吞吞吐吐。”南浔仰着脖子靠在木桶上，身上的痕迹经过蒸气显得愈发明显。

　　她眯着眼睛，慵懒得像只猫儿一般。

　　“这次的使臣中……有季公子。”月塘说完便低下头，像是触碰到南浔禁忌一般。

　　南浔原本闲散的眸子瞬间寒光四嘣，保养完好的指甲也被崩坏了一个，指甲缝里渗出几丝血迹，最终在水中隐匿了身迹。季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生闯进来，那就别怪我。

　　南浔在陈国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每天也就和阿娘窝在寝宫中不甚出门，即便是这样，她们也能被人盯上。阿娘被那群人囚禁，而她也被迫来楚国和亲，这一切可都是拜季太师所赐呢。她到现在都记得她跪在那冰凉凉的白玉板石上求着他们放过阿娘时，他们眼中那嘲讽的光。还有阿娘为了护住她，被打得鲜血淋漓的模样。

　　这叫她如何能忘？！

　　等南浔拭干净了身子，穿好衣衫以后，外面便有人来通报，说是陈国的使者请求拜见娘娘。奴才们都知道贵妃是陈国的，这边马不停蹄地前来通报。

　　“让他们等着罢。”南浔让外面的传话丫鬟回了一句。

　　直到描好了额上最后一瓣花瓣，南浔才堪堪起身。而月塘则扶着南浔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南浔掏出帕子，捻在手里抖了抖，掩住唇角：“带路吧。”

　　外臣是不允许进后宫的，季南那群人便在太宸宫的偏殿候着。本来他们作为陈国的使者是不应该只有这般待遇，但奈何楚昭讨厌看见他们，便只落得个这种待遇。

　　陈国的其他使者坐在偏殿中，脸上满是怨气，却又不得不忍耐。唯有季南像个没事人一般，手中拿着的杯盖刮了刮杯身，品了一口茗，不过是抬起眼眸打量着大殿。

　　殿前的椅子铺着一层软垫，前头的几案上还摆着些糕点，一看就是女子爱吃的零嘴。殿中的柱子飞龙缠绕，通向椅子的台阶也都是用金砖铺成。殿外还种着大片的海棠，怎么看，这都不应该是一个帝王的偏殿，布置的太过轻浮。

　　季南知道楚国富裕，却不曾想这楚国国君竟是如此铺张奢侈。

　　“季大人……”众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季南打断，“慌什么，等这便是。”

　　季南的手顿了顿，随即苦笑，如今确实需要他等等她了。

　　“贵妃娘娘驾到——”殿外太监尖细着嗓子喊出声来，随即门外便走进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额上画着精致的梅花花钿，头上的凤凰衔珠金步摇晃晃悠悠，眼前的女子精致又贵气，远不再是之前那派纯真清新的模样。

　　季南不禁看痴了去。

　　南浔越过这群人，径直歪在了殿中的正椅上，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没发话。

　　就是这群人呢，当年押着她的阿娘，逼着她来和亲，丝毫不顾及她们的性命。

　　南浔摆弄着指甲，随后才懒懒地说了句平身。

　　有的使臣早就忍不住了，好歹在陈国他们也算德高望重，如今却被一介女人作弄，这口气让他们如何咽的下。

　　“陈南浔，你未免也太失礼了些！”使臣们纷纷指责着她，还当她是从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被他们逼来楚国和亲的小可怜。

　　“哈哈哈哈，”南浔突然就大笑出声，又突然严肃了脸，“将人拖出去张嘴，不到太阳落山可不许停。”

　　南浔娇娇俏俏的小脸上满是玩味，脸上原本的清丽此时却是被妖艳代替，眼中自带波光，像是要荡进人的心里，一派风流，浑然天成。

　　这若真是掌嘴掌到日落之后，这位臣子怕是不死也得褪层皮。

　　季南上前，双手抱拳行了一礼：“还请娘娘开恩。”

　　随即，又从袖中拿出一张信封，双手捧着呈上。即使他不说，南浔也知道这是阿娘的信，这是逼着她饶了那个臣子。

　　果然啊，季南，都过了这么久还是如此会算计。南浔眯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眉眼如画的男子，看着是副端方君子温润如玉的样貌，这心里却是被虫蛀过的漆黑。

　　南浔眼眸逐渐变冷，给月塘使了个眼色，月塘行了个礼，便下去将那信封拿了上来放在几案上。

　　“本宫乏了，都退下吧。”既然信已经送到了，南浔也不想看见他们，“既然是冲撞了我，那还是要有点教训的，便只掌嘴五十罢了。”

　　既然他们那是没曾放过她，现在又有何脸面求她放过他们。

　　等人都走了以后，南浔撕开信封，一张薄薄的纸轻飘飘地飞出来。

　　“安好。勿念。”

　　明明只是短短的几个字，南浔却是觉得浑身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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