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吃糖

　　回到出租屋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口袋里掏出融化的巧克力先拍了个照。
　　这是程煜送她的第一个东西。可是巧克力太容易融化了，难以保存，便出此下策。
　　刚拍完照，手机电量已经所剩无几了。拿过充电器充上电，崔吟雪打开了企鹅。
　　刚打开，就发现关之扬给她发了好几条视频，都是他们那天去游泳拍的。
　　关之扬像是炫技，别人都从水池里游，他和别人不同，直接从岸边跳进水里，入水的那一刻，水花扑通溅起几丈高，波及了周遭人。
　　他刚跳入水准备游，就听到视频中传来了一声大吼：“在游泳池里不准跳水。”
　　是救生员大爷的声音。
　　崔吟雪：“......”
　　关之扬飘在水面上，双手划水游了起来。
　　嚯，还是自由泳。
　　自那日后，崔吟雪在网上查了查游泳难不难之类的信息。了解到游泳都是从蛙泳开始练习的。而关之扬是自由泳，说明真有几把刷子。
　　崔吟雪在视频里仔细寻找，没有程煜的身影。
　　关了视频，下面还有一条关之扬的消息。
　　“怎么样？看起来是不是很好玩，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随时有空。”
　　崔吟雪心想这位大哥是真闲。
　　忽的手机一响，她以为是收到了谁的消息，退出和关之扬的聊天框，发觉是特别关心程煜发了一条动态。分享了一首霉霉的歌——《Love Story》，她从来不听欧美歌，可是他喜欢的，她也想要去了解。便点开链接进去，戴上耳机听了起来。

　　“We were both young when I first saw you”
　　【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们都还年轻】
　　“I close my eyes and the flashback starts”
　　【我闭上眼睛，一幕幕往事又在脑海中重现】
　　“I'm standing there on a balcony in summer air”
　　【我站在阳台上，空气中满是夏天的味道】
　　“......”
　　“It's a love story, baby, just say yes”
　　【这是多美好的爱情故事呀，亲爱的，请答应我吧】

　　霉霉热烈的嗓音，刚好撞上此时浓烈的夏天，成功激起了少女内心对热恋的渴望。
　　以前一直憋在心里的爱意，程煜此时分享的这首歌，彻底打破了那份隐忍。
　　他像是借霉霉之口表白，听得她内心荡漾。
　　“baby, just say yes!”

　　崔妈早已盛好午饭，发觉崔吟雪不仅没有吃饭，反而插着耳机对着手机屏幕傻笑，这孩子魔怔了？
　　“小雪！”
　　唤了几声，她愣是沉浸在霉霉的歌声里没听见，崔妈把她耳机摘了下来，音乐戛然而止......
　　崔吟雪抬头，“怎么了？老妈。”
　　“你不吃饭在干嘛呢？下午还要上课呢，午觉不打算睡了？”
　　崔吟雪看了看时间，快12：30了，便收了手机。
　　见崔妈欲言又止，崔吟雪问：“还有事儿啊？”
　　崔妈说：“小涵来了，她妈妈病情又加重了，转到了市里的大医院，她爸爸跟着去了，家里没人照顾她。”
　　崔吟雪环视一圈，没看到人啊：“她哪去了？”
　　“上厕所去了。”
　　“哦。”
　　“十一你照顾她几天呗，妈妈和你老爸去医院看看你秦阿姨。”
　　秦阿姨是她家邻居，一年前被检查出了癌症，不停地化疗吃药。这会又加重病情，路子涵没人照顾，身为邻居的崔妈便只好答应帮忙照顾一阵子。
　　“她为什么不去医院？”
　　路子涵今年初二，也是该懂事的年纪了，可自从秦阿姨住院后，原本懂事孝顺的小女孩突然转了性，每天放学后不回家写作业，反而和班里的几个差生勾肩搭背，去网吧打游戏去了。
　　“你也知道那孩子，没良心。”崔妈说到这放轻了声音，直怕路子涵突然进来，听到这句话。
　　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崔吟雪在心里叹了口气。

　　崔吟雪吃完饭准备睡觉时，路子涵才回来。
　　崔吟雪看她上个厕所这么慢，调侃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掉茅坑里了，拉个屎都这么长时间。”
　　路子涵不知道是不是蹲坑时间太长了，整个人看上去都虚了。
　　她朝崔吟雪做了个鬼脸。
　　崔吟雪摇摇头，盖上被子准备午休。躺着躺着楼道里传来了浓烈的臭味。
　　寻着臭味找源头，发现是从厕所的茅坑传来的。
　　许是路子涵这丫头上了厕所没冲水，这个味是要谋杀整栋楼的人吗？
　　崔吟雪捏着鼻子，不敢吸气，上前去按按钮。这楼破旧古老，洗浴室里的水时有时无，她按了半天，只流出涓涓细流，那水流太小，以至于不能将便池冲洗干净。
　　这一上午的时间，让她恍然觉得程煜是prince，自己是princess，陡然间被拉回了现实。
　　她不是歌中的princess，而是灰姑娘。没有水晶鞋的，实打实的灰姑娘，童话不存在的。
　　眼前脏乱的粪池需要她去冲洗，不然会被熏晕，这才是现实。
　　崔吟雪打了一盆水，哗哗冲了好久，才将粪池冲洗干净。
　　再躺在床上时，已经精疲力尽，可闭上眼睛都是今天上午的画面。
　　程煜笑眯着眼给她巧克力，老徐在办公室的歇斯底里，教室里解不出题的尴尬，程煜的鼎力维护……这一幕幕多么像现实与梦幻交替！
　　老徐是现实，程煜是梦幻。
　　可是她生活在现实里啊！
　　越想越清醒，越想越心痛，遇上程煜太早了。如果再迟一点，她再优秀、强大、自由一点，或许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程煜简直要抑郁了。
　　那天中午分开的时候明明她很高兴，怎么这段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对他完全置之不理。
　　崔吟雪：“我看手机才知道你给我发消息了，你怎么没跟我说。”
　　关之扬挠挠头，笑着说：“我猜你不怎么看手机，就没说。”
　　王可可嘴里叼着笔盖看他俩：“马上十一了，你们假期准备干嘛？”
　　关之扬摊手：“不知道，可能先补几天觉。”
　　王可可撇嘴：“你是猪吗？一个正常人怎么能睡几天呢？”
　　关之扬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十一之后就没假期了，趁着十一假好好睡会呗。”
　　王可可看向崔吟雪：“你十一干嘛，要不要一块玩。”
　　王可可说到这个，关之扬立马不困了，精神抖擞地加入到了话题：“诶，刚好这么多天我可以教你游泳，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程煜支着耳朵在一旁听，立马举手说：“老关带我一个。”
　　关之扬热情地招呼：“都来都来，木子哥，大坤也都来玩呀。”
　　被点到名的人都立马答应了，开始热火朝天地商量几号去。
　　崔吟雪愣了愣，“我真不去。有事。”
　　关之扬：“你怎么这么忙？”
　　王可可插话：“来吧，崔同学，游泳可好玩了。”
　　程煜两眼放光地看着她，他就差把“崔吟雪，快看我”挂在脸上了。
　　崔吟雪硬着头皮，刚要往他那边瞅，就看到老徐气势汹汹地进来了。
　　他在监控室看半天了，发现他们班这群人越来越松散了，完全没有一个重点班的样子，马上就要考试了，还在那兴高采烈地谈论假期安排。
　　“安静点，十一放假之前要月考，都火烧眉毛了，你们还在这吵。我看平时是对你们太纵容了！”
　　老徐此话一出，全班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徐继续说： “特别是某些同学，上次测试一塌糊涂，现在还在那嬉皮笑脸。”
　　程煜丝毫不知道老徐在拐弯抹角地说他，上次测试他直接从全校前十掉到了八十七。这下落速度堪比流星。
　　但是这人乐坏了，看了下排名，崔吟雪刚好八十八。而学校考试分配都是按全校名次来分的，这意味着下场考试他俩可以挨着。
　　他心里猜想崔吟雪对他冷漠可能是忌惮老徐，可是考试老徐忙着监考，应该没功夫视奸他俩了吧。
　　程煜心里谋算着，脸上乐开了花，啪的一声，粉笔头直奔他而来。
　　全班的视线都都汇聚到他这里。
　　“程煜，我就是在说你呢，你还搁那嬉皮笑脸，你上次考试退了那么多名很光荣是不是？”
　　老徐气得腰都弯了。
　　程煜站起身，难得的愧疚：“对不起，徐老师，让您失望了。”
　　看程煜这么讲话，老徐有点不适应，还想骂，却又骂不出口了，问他：“下次准备掉到第几名啊，是不是打算出前一百了？”
　　程煜不吭声，委屈地摇摇头。
　　崔吟雪低下了头，她感到惭愧，程煜成绩下滑地这么严重，和她脱不了干系。
　　以前程煜课上看上去吊儿郎当，但是好歹听点，现在呢，每天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完全没心思听课了。
　　可是不争气的是，她装出一副心思都在学习上的样子给程煜和老徐看，自己也学不进去。成绩下滑没比程煜好半分。
　　她刻意疏远程煜，本想两人都好过些，谁聊最后落得两人都不好过了。
　　老徐脸色气得铁青，问程煜：“摇头是什么意思？来来来，你说，你下次要考第几，给个数，免得来这种突然袭击，让老师心脏受不了。”
　　程煜想了会，比了个八。
　　老徐问：“全班还是全校？”
　　程煜说：“全校。”
　　得到程煜的保证，老徐才略微放心，舒缓了脸色：“这可是你保证的，大家都看到了。程煜同学要是考不到全校第八的话，怎么办呢？”
　　程煜说：“那接下来一年多的时间，垃圾桶都由我来倒。”
　　全班眼光齐刷刷地望向他，程煜这一年多来，一次垃圾桶都没倒过！
　　原因很简单，他嫌垃圾桶太脏了，实在无从下手。每次轮到他倒垃圾桶的时候，他就跟杨大坤换：“你帮我倒一周的垃圾桶，考前什么题都可以问我。”
　　杨大坤本来以为程煜要说考试帮他作弊呢，结果只是问题，一脸失望。
　　程煜直击痛点：“咱俩中间隔了好几个考场，我怎么帮你作，飞鸽传书吗？”
　　杨大坤心想也是哈，怪自己不争气，考不进程煜所在考场，但是临考前抱抱佛脚也不错，欣然答应了。
　　老徐这才高兴了起来：“好小子，老师就知道你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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