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吃糖

　　不管在学校外面玩得多尽兴，一回到学校就立马变死鱼。
　　崔吟雪周末晚上到校的时候，教室里一片哀嚎。大多数在抱怨题太难，没写完作业，怕被老师提起来回答问题出丑，便早早赶来学校，抄作业的抄作业，向学霸求教的求教，各个像热锅上的蚂蚁忙活着。
　　崔吟雪这么早到校一是因为自己也有无法解答的题目，另一方面是因为那个出租屋实在太小了，连口新鲜的空气都得到楼道去吸，这样的环境条件，可想而知做作业不太方便，便早早来学校了。
　　崔吟雪脚还没踏进教室，就惊了，程煜居然也这么早来了，正坐在桌子上认认真真、专心致志、旁若无人、光明正大地抄作业！
　　堂堂一个学霸，居然干此等“龌龊”之事，不得不让崔吟雪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大吃一惊。
　　前门杨大坤也在奋笔疾书抄作业呢，看到崔吟雪来了，问她：“崔吟雪，你数学卷子写了吗？”
　　崔吟雪有种不好的预感：“写...了。”
　　杨大坤也不管崔吟雪答应没答应，直奔她而来，那手伸地十分自然，仿佛和崔吟雪是多年老友：“借我抄抄呗。”
　　崔吟雪直呼程煜和杨大坤不愧是好朋友，前者在毫无交集的情况下直接伸手要糖吃，后者管你熟不熟，直截了当要作业抄答案 。
　　杨大坤走过去问崔吟雪要卷子的时候，程煜就已经嘴角上扬了。看到崔吟雪不可思议地摇头，可还是把卷子给了杨大坤，忍不住笑出了声。
　　崔吟雪转头看他，他抄完一门作业，换另一门作业继续抄。在忙着抄作业的同时，还能冲崔吟雪挑眉。
　　赤裸裸的勾引啊！
　　崔吟雪：“......”要命。
　　同学你不是在专心抄作业吗，怎么还有空注意我？
　　崔吟雪自杨大坤伸手问她要数学卷子的时候就有不祥的预感，直到现在才明白了这预感的由来。
　　杨大坤凭借熟悉的手法，没多大功夫就把崔吟雪数学卷子上的答案，原封不动地复制到了自己的卷子上。准备把卷子还给崔吟雪的时候，程煜这厮又来了！他直接从杨大坤手里扯过崔吟雪的卷子：“你抄完了？借我抄抄呗。”
　　杨大坤这时候正义感爆棚：“这是人家的卷子，人家没同意我不能给你。”
　　好了，两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对视了。
　　程煜看向崔吟雪，崔吟雪也看着程煜。
　　程煜眸子充满笑意，眼睛看上去更加明亮了。崔吟雪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和他对视了！只是心提到了嗓子眼。
　　程煜笑着问她，还是一如当初问她要糖的乖巧模样：“我可以看看你数学卷子吗？”
　　崔吟雪下意识点头。她想开口说话，因为到目前为止，她和他一句话都没说过。
　　这么多天，明明只隔着一个过道，一个人的距离，两人愣是像隔了片海，一句话也不曾说过。
　　崔吟雪遇到不会的题，首先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李享，李享虽然不如程煜那般聪明，可是凭着后天的勤奋，几乎很难遇到不会的题解。有的时候遇到太难的题，多思考一会也终究会想出解题思路来。
　　而程煜呢，更别提问谁题了，除了老师，根本没有一个同学问他题。以前还有个刘晗羽，后来刘晗羽被他打击的话都不想和他说。
　　同学之间的情谊一般都是从学术交流开始的，奈何两人在这一方面完全没有可交流的机会。再说兴趣爱好吧，两人对彼此的一切几乎毫不知情，崔吟雪刚开这个班，没加班级群，导致两人至今都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一切无从知晓。
　　崔吟雪不是外向的人，很明显程煜也不是。两个内向的人，即使感知到自己的心有所异动，也只会憋在心里。
　　崔吟雪说：“可以。”
　　说完这两个字，崔吟雪难以相信这是从她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这声音太甜太温柔了。
　　程煜得带试卷主人的允许，理所当然地抽走了试卷，对杨大坤说：“看到没，人家都说可以了。”
　　杨大坤松手，说：“那好吧。”随即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问程煜：“诶，我好像记得你跟我说，这次周六你带数学卷子回家了呀？怎么没写呢？”
　　程煜最近一反常态，百年一遇地收拾桌子，带作业回家，杨大坤以为这尊佛要开始写作业了，谁能想到今天来了，发现他卷子除了褶皱了点，卷面上一个字都没写。
　　程煜叹了口气：“忘了带笔。”
　　杨大坤问他：“家里一支笔都没有吗？”
　　程煜顿笔：“那到也不是。”
　　杨大坤：“所以你究竟为什么没写？”
　　为什么没写作业？还能因为啥，因为懒呗！
　　再追溯起源，他为什么带卷子回家，只能说是头脑一热，一时兴起。
　　程煜支支吾吾：“打了一天游戏。”
　　杨大坤并不惊讶，他和程煜多年交情：“你和我当初认识的你，一点没变，不忘初心。”
　　别人的选择题都是怎么做的呢？在答题框内写字母，程煜直接在正确答案下面画对勾。连个英文字母都懒得写。
　　程煜见崔吟雪还在看她，透过眼神猜测她似乎有话要说，便停笔，“嗯？”
　　崔吟雪说：“那个，我的答案不一定对。”
　　程煜“嘿”了一声，说：“我当什么大事呢，没事，有得抄就谢天谢地了，其他不重要。”
　　崔吟雪：“答案错了不要怪我。”
　　程煜：“放心，老师一般不提我回答问题的。”
　　杨大坤在一旁补充：“老程这水平，一般都是变态难题才派得上他。”
　　崔吟雪这才放了心，这次的数学卷子有两三个选择题她心里没底。思路感觉也对，最后算出来的结果没有这个选项，权衡之下选了个最接近的答案。
　　程煜抄完答案后，将卷子毕恭毕敬地双手递还给崔吟雪，“谢谢。”
　　崔吟雪要说不客气吗？这也太怪了吧。虽说是帮了他个小忙，但是给他抄答案，好像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吧。
　　崔吟雪想了一会，脑子里蹦出一句：“下不为例。”
　　程煜笑得那叫个灿烂，不依不挠地问她：“你这话的意思是，以后不会把卷子借给别人抄答案了吗？”
　　崔吟雪摇头：“倒也不是。”
　　程煜：“那为什么跟我说那四个字。”
　　崔吟雪语塞。
　　程煜委屈问：“难道是只不给我一个人抄了？ ”
　　一个大男生，怎么又会装委屈，又会撒娇。这常常让崔吟雪欲罢不能啊。
　　崔吟雪：“不给你抄作业，不是......”
　　纠结半天，尚存的理智告诉她，“为了你好嘛”这几个字不能说出口。他们什么关系啊，普普通通的同学关系，她凭什么说出这种话。
　　程煜穷追不舍:“不是什么？”
　　崔吟雪同义句转换，眨眨眼：“不是为了让你的学习更上一层楼吗？”
　　崔吟雪一直觉得程煜可爱，殊不知英雄所见略同，程煜也觉得她可爱，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礼尚往来！
　　程煜和崔吟雪又对视了一会，直接趴在桌子上笑起来了。崔吟雪耳朵都红了。
　　杨大坤补着作业，听到程煜在后面笑趴了，赶忙关心：“你疯了？”
　　程煜从桌面上爬起，“补你的作业，少管我。”
　　杨大坤：“我看你最近真是吃错药了。三天两头就要发发疯。”
　　程煜疑惑：“我哪发疯了？还不让人笑了吗？”
　　杨大坤直言不讳：“让是让，但是你最近老是走在路上，莫名其妙地就一个人笑起来了。把我吓个半死。”
　　程煜脑子里没有这段记忆：“我有这样？”
　　杨大坤十分笃定：“不是你疯了，就是我出现幻觉了。”
　　崔吟雪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忍俊不禁。

　　本来一片祥和，直到......
　　李享容光焕发地走到自己座位，屁股还没落定，头先扭到后面去了，“你一个人在这偷偷笑啥呢？捡到金子了？”
　　崔吟雪：“你怎么知道？”
　　李享震惊：“真的假的？”
　　崔吟雪：“真的我还坐这里？早就带着金子跑路，改头换面买豪宅包养小白脸去了。”
　　经过周五晚上的那段独处，崔吟雪和李享的关系更亲近了，便开始和他开玩笑。
　　难得，李享受宠若惊啊，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和她说闲话的时机，不能白白错过。但是李享又不知该和女生聊些什么，于是一个劲问她那天晚上几点到的家，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那边程煜本来在和杨大坤谈笑风生，听了他俩居然有那么一段双人时光，还是在夜里，程煜那张脸绷不住了。
　　方才还在笑的眼睛，此刻笑意全无，连眸子里散出的光都冰凉刺骨。不耐烦对杨大坤说：“你把头扭回去吧，我要补作业。”
　　杨大坤无辜躺枪，莫名其妙：“呵，男人。”
　　崔吟雪急得直接想上手去捂住李享的嘴，大哥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你还是做曾经那个遨游于题海的沉默学霸不好吗？！
　　都怪李享这人多嘴，崔吟雪两节晚自习都能察觉到程煜不开心的小情绪。便时常往他那看，试图眼神安慰。
　　可是程煜不吃她这套，高冷地一眼都不看她。

　　谁曾想，数学老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数学晚自习的时候，数学老师走进来，人还没站到讲台上呢，就先提人回答问题了：“程煜，上来把你的选择题答案写到黑板上。”
　　众人议论纷纷：“嗯？这种题也需要程煜出马？”
　　崔吟雪：“不是说好变态难题才用得着他吗？”
　　程煜一脸平静站起来，沉稳走向讲台，拿起粉笔，自信地在黑板上写下答案，就好像这答案是他自个儿亲自算出来的似的。
　　数学老师是很相信程煜的水平的，视程煜的答案为标准答案，刚想说让同学们对对答案，结果看了一圈程煜写得答案，再比对卷子的正确答案，竟发现程煜错了好几个。看来这份卷子最后那几个选择题有点难。
　　数学老师给出标准答案，下面的同学喧哗：“咦？程煜这道题也错了？”
　　“不是吧？程煜这种题怎么能错呢？”
　　崔吟雪听得都不好意思了，两只手捂住脸，对不起，那不是程煜学霸的答案，是我这个小学渣的。
　　数学老师拍拍手让他们安静，既然程煜这几个题都错了，那就说明这题确实有点难度，便开始讲题，专挑程煜错的讲。
　　讲了两道，数学老师隔空喊话程煜：“程煜，你这种题怎么都能错？”
　　程煜回话：“老师我粗心，答案算错了。”
　　数学老师确认：“思路没错吧？”
　　程煜：“思路和您差不多。”
　　甚至还比您更简洁呢。
　　程煜虽然一般不写作业，但是老师讲题的时候，他会大概浏览一遍作业，每道题看一遍问题，大概就知道怎么做了。有的时候被老师抽中回答问题，一般都是说思路。
　　有时候常规思路能做出来的题，他还能想出更简洁的做法，画个草图，一切难题游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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