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碰瓷名士

　　阳光初露，向西坠去，一天就过去了。

　　许夫人扳着手指头在数日子。很快的，回门的日子就到了。

　　一大早上，许夫人就起来梳洗，一边挑选簪花一边指挥丫头拿衣服，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许乐应该到哪了。

　　躺在床上的许程听着许夫人的声音，皱着眉揉着脑袋，也起了身。

　　这些天她过的畅快！丈夫经常来她的院子，儿子前途无量，女儿嫁给了好人家，连吴姨娘也不闹了，安安静静的每日请安，做回了正房夫人应有的派头。

　　到天大亮的时候，夫妻两人已经收拾妥当了。

　　到大厅里，两人吃过早点，坐到了椅子上。许程看着在面前转来转去的夫人，好声好气的道：“乐儿快回来了。你去看看中午的饭收拾妥当没有，你去看看咱们放心。”

　　许夫人一听，确实应该看看，转身走向了后厨。

　　眼前终于不见了来回转悠的身影，许程舒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那边许乐也十分紧张，拿出一件件新衣比划着问郑望：“哪一件好看。”

　　郑望抬头看着许乐，笑着说道：“你穿哪一件都很好看。”

　　听到郑望的话，许乐脸颊染上绯红，别过身去，随手拿了一件衣服，到里屋换上了。

　　郑望的视线随着许乐进入帘帐，看着帘子后面人影绰绰，百无聊赖地手指敲打着桌面，等到许乐出来，说道：“很好看。”

　　快到正午，郑家的马车停在了许家的大门前。

　　郑望跳下马车，伸手将许乐扶下来，两个人进了许府。

　　正在大厅等候的许夫人一眼就看到了许乐，等许乐行礼后立马捉住她的手，仔仔细细上下打量着，确定面色红润，带着娇羞，明显过的不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贤婿。”许程看着郑望，越看越顺眼，拉着他去找许慎了。许夫人也拉着许乐去后宅，传授一下御夫之术。

　　“海之对你好不好？”许夫人拉着许乐坐在床上，周围的仆从都打发出去守着门，母女俩说着悄悄话。

　　许乐红着脸，说道：“挺好的。”又补充道：“外出还记得给我带点心。之前婆母专门打发了一批心怀不轨的丫头，还说要教我管家。”

　　许夫人听到这就放下了心，“我还担心婚事是由老夫人定的，赵夫人会不满意呢。”

　　“那倒没有，”许乐羞涩地靠着许夫人，说道，“公婆说是在安阳还有公事，已经出发了。说是这边的一切都交到我手上。”

　　许夫人拍了拍许乐的背。

　　许程拉着郑望慢悠悠地往书房走。

　　“贤婿。”许程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学业做怎么个打算啊。”

　　郑望笑着说道：“去年才过的乡试，今年想着沉淀一下就没有去考。想着在敦实一下基础，等到下一届乡试结束后，去京城和同学交流一番，参加那一届的会试。”

　　“京城我倒是认识的有一位富商，每年到那个时候，旗下的酒楼总是开办宴会的好地方，你若是想去参加宴会，那倒是个好地方。”许程说着，“正好慎儿下科乡试，陈老先生说是有把握的，没准以后还和你同科呢。”

　　郑望略有点惊讶：“那是再好不过了。”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书房。

　　“爹。”许慎也早已在书房等候，看到郑望到来也不惊讶，上前迎接，说道：“海之来了。”

　　“内兄。”郑望上前，热情的握住许慎的手，“未央一切都好。”

　　“嫁给你当然一切都好。”许慎笑道：“你可是妹妹的好归宿。”

　　“内兄要去游学，什么时候出发呢？”郑望问道。

　　许慎答道：“原本阿钰三人就是为了你和乐妹来的，既然已经圆满结束，不日启程。”

　　许程打断两人的寒暄，说道：“乐儿要来了，不如去看看她的闺房？也在这生活了这么多年了。”

　　郑望自然顺着应承下来，许慎也停下了对话，跟着许程出了出了门去。

　　到了前后院交错的花园正好碰到许夫人带着许乐往前走。许慎找借口离去，找沈钰三人。许程和许夫人也走开，留给些单独空间给新婚夫妻，让许乐带着郑望去自己的房间看看。

　　许慎到沈钰房中的时候，张择文和白守安已经到齐了。

　　刚进屋门，沈钰就率先问道：“如何？”

　　“看着相处不错。”许慎答道，“和我相处比较热情，和之前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妹妹看着过的不错，和阿母出来时看起来很有活力，不像是有隐忧。”

　　沈钰三人对视一眼，可算是放下了心。

　　“上谷风景如何？”沈钰询问白守安，“有什么可以游玩的吗？”

　　白守安敲着桌子，闲淡的问道：“你们想玩什么呢？要是看景的话，上谷顾名思义，是个谷口，山顶是平的，时不时竖切下来，劈成一块块的石林，蛮有趣的。要是想了解当地的人文，也可以去乡间看看，上谷边上便是运河，当地比较富庶。”

　　“对了。”白守安突然想到什么，停止了敲击桌子，坐直了身子，“说起来上谷还和令尊有些牵扯呢。当年沈大人在蝗灾中治理出色，被调回了京城。”

　　张择文和许慎都有些诧异，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毕竟家里也不会特意去讲官员的升迁地。

　　“那就更要好好去看看了。”张择文一下子兴趣大增。

　　“那咱们先收整一下行李，明后日出发？”许慎问道。

　　白守安说道：“倒是不急，你慢慢和家人告别。等到咱们为官了，在想和家人见面就难了。有些时候，十年八年都见不到面是常事。”

　　刚送走许乐夫妻俩，许程和许夫人靠坐在椅子上相对无言。

　　太阳已经没有正午刺目，却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已经有蝉鸣陆续出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燥热。

　　许慎迈步进来向父母告别。

　　“爹，娘。”许慎弯腰拜道，“儿子不日便去游学，特来跟爹娘辞行。”

　　许夫人顿了一下，从小养到大的女儿已经出嫁了，儿子也要离开家门，一个人难免有些孤独，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许程晃了晃神，起身拉着许慎往书房走去，“夫人去帮慎儿检查一下行囊，不要带太多东西。”

　　到了书房，许程拉开椅子让许慎坐下，自己则坐在了桌子对面。许程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看到阳光下的灰尘在他耳畔飞舞。良久，他开口说道：

　　“慎儿，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理解不了，但这是为父做官十几年的经验，你是我的孩子，我不会害你。”

　　许慎看着许程和平常并无二致的脸庞，有些恍惚。

　　“你能和白家、张家搭上是我没想到的，何况你还受到了沈家的赏识。现在的朝廷不是立朝初的时候，其实官位差不多都固定了。”

　　“一起立朝的赵家、郑家、胡家，子嗣占着一二三品官，立朝初出头的白家、张家等家族占着四五六品官，剩下的才是咱们这种士庶家庭分。不过，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现在顶头的人才不济，青黄不接，已经有些松动了。”许程目光灼灼的看着许慎，“这是你的机遇。”

　　“你要记得跟他们保持同样的利益。你们都有向上攀爬的欲望。”许程看着许慎有些接受不了的样子，继续说道：“你要时刻记住，不论做什么都要和一部分人利益一致，不然你就什么都做不了。”

　　“人就是人。不论什么人都是人。没有利益驱动，什么事都会受阻，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许程说着，在脑海里过了这几十年做县令的生涯。

　　看着许慎不服气的样子，许程感叹道：“理想固然是好的，陈老夫子教给你的，什么心怀天下，至少能够比我强。但是利益，能让你不往下跌。”

　　看着许慎真的接受不了，许程还是放过了他，说道：“去吧。”

　　许慎弯腰揖行一礼，快步走出了房门。

　　许程看着许慎走出去带起的飞舞的灰尘，笃定的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屋说道：“你迟早会在这上面吃亏。”

　　二十四日，天气晴朗。太阳才将路面上前两日下的雨蒸干，空气并不十分干燥，宜出行。

　　许乐和郑望也来送行。到中午吃完饭，沈钰带着乔安、周平上了马车，白守安和张择文也收拾好了，许慎再次和父母告别，出行的队伍就动了起来。

　　从南到北路途遥远。要先做马车到河边，然后换船，走水路到上谷，那边自有人来接应。

　　沈钰坐在马车上颠呀颠，因为已经坐过长时间马车，很快就适应了下来，还时不时催促张择文等人作诗作文，已经积了一个指节厚的稿子，自己则一语不发，弄得三人很是怨念。

　　到水路就没有这么顺畅了，沈钰这只旱鸭子被扔到水里，撞了个七荤八素，行进前十天脸都是白的，没有心思去折腾张择文等人，后来呆的久了，也就渐渐习惯了，能吃下一些东西。

　　等到沈钰能适应水路生活，恢复与张择文三人的笑闹时，上谷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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