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枝腻[古风ABO]

　　四、

　　白翊风喝的汤药里加了安神的药材，不一会儿白翊飞就有点疲惫了。唐凌飞扶着睡意朦胧的白翊风微侧着躺下，被褥里垫了软枕，让白翊风不会压到自己背上的伤处。唐凌飞替他掖好被子，接着将被子下端撩开一角，露出白翊风受伤的腿脚来。

　　这同样属于坤泽私密的地方，但显然白翊风没有身为坤泽的自觉。对他来说，唐凌飞就是唐凌飞，是他能够放心信赖的人，乾元的身份还更靠后些。

　　白翊风腿脚处的擦伤差不多痊愈了，只是他双脚后跟都被残忍地挑断了筋络，歹人的手法干净利落，如今在后跟留下的是两块丑陋的疤。林大夫查看过后也说时隔太久，筋脉很难续上，这双腿恐怕今后都难以受力，他毕竟不是神医，无法活死人，肉白骨。

　　白翊风双腿没有办法支撑他站立和行走，不过他还是能感觉到各种触感，当唐凌飞温热的手抚摸上他的腿时，他的脚趾忍不住地略微动了一动。

　　失却血色的双腿很白，脚趾莹润，脚背上浅浅浮着淡色的青筋，长期没有着力的脚踝异常的细，唐将军用手掌整个儿圈起来还有盈余，凸起的踝骨虚虚贴着唐凌飞的虎口。

　　白小公子太虚弱了，一直卧床休养，可若是这双腿长时间不活动，腿部的肌肉都会萎缩，那就更没有好转的希望。

　　唐凌飞用热烫的毛巾替他擦了一遍双腿，而后将有活血作用的药酒倒在掌心，互相搓热，从足底涂抹到双膝上两指的位置，更上方的地方毕竟不便，唐凌飞还略有顾及。而后，他开始用舒缓的手法按摩对方腿腹的肌肉，刺激足底的穴位。

　　唐凌飞这一手推拿的功夫是在军营里向军医学来的，行军时常有跌打损伤，他自然付诸实践，久病成医。有时候他替人涂抹药酒，驱散淤血，梳理经络，不过那都是些乾元或庸常的同袍们，他不计较身份，帮过熟识的将领，也有普通的士卒。

　　行军打仗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仔细推拿，唐将军经常为了节省时间而下重手，只是冷着脸磋磨来去。唐凌飞惯于使枪，一柄精钢枪舞得虎虎生威，手上力气自然也大，这能把硬弓拉断的力道用上几分加诸于人体穴位，那是轻松地就能把对方按得几乎要在地上打滚，最轻的也是嗷嗷惨叫。或许青年将军也带点儿恶趣味，希望受过苦的同袍们下次去找军医，别来麻烦自己。

　　不过每一个痛叫过的同僚结束以后都觉得神清气爽，似乎连多日来的疲惫都减轻了许多，所以营帐里流传着唐将军手上的推拿功夫可是一流的传闻，更引得一众同袍络绎不绝地来唐凌飞手下受虐，乐此不疲。

　　此时的唐凌飞当然是收了力的，他用手指按照白翊风腿部肌理的走势不断地来回按压，力度适中，也不会造成难忍的疼痛。

　　不一会儿，唐凌飞换了方式，他曲起手指，用圆润的指节如梳般理顺郁结的脉络，促进白翊风下肢的血液循环。

　　随着唐凌飞推拿按摩的动作，略有些辛辣苦涩的药酒香气逐渐的弥散开来，男人再用热乎乎的掌心温暖着对方寒冷的皮肤，大手握着双足，包裹着足底，残存药液的指尖揉捏着微微蜷起的脚趾，连趾缝处都不放过。

　　白翊风被这细致的照顾弄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偷偷抬眼去看唐凌飞的表情，乾元青年并没有表现得不耐，而是抿着嘴唇很认真的模样。唐凌飞使的是巧劲，浑身很快起了一层薄汗，而那双拿枪纵马的手一丝不苟的动作着，唐凌飞全神贯注得仿佛帮自己按摩是什么天大的事一样。

　　看了一会儿，白翊风便觉得眼睛酸涩，他闭上眼睛，只在按到穴位感觉刺痛的时候，才皱起眉，抓紧了被子。他含糊地喘息了一声，困倦模糊了他的感官，不过自己的双腿还能感觉到痛和痒，这对白翊风来说是个好消息。

　　唐凌飞一直按摩到这一双玉色的腿吸收了药酒的效用，微微泛出血色，变得鲜活为止。

　　唐凌飞替白翊风调整了一下躺姿，整理好对方亵袍的下摆，又拉过被子盖好白翊风的双腿。这才轻舒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收拾好各式器具，整齐的放进银盘，复又打了热水去净手。

　　常言道：“寒从脚起。”经历过推拿的双腿确实感觉好受多了，舒适的热意顺着白翊风原本僵硬的双腿蔓延而上，随着血液流向到四肢百骸，最后归于规律跳动的心脏。白翊风觉得心里也热热的，他强撑着困意，偏过头向唐凌飞轻声道谢：“……唐兄，谢谢。”

　　闻言，唐凌飞回头，自然看到了白翊风略显赧然的神色。他擦干了手，走到床榻边，温言安抚道：“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眼见白翊风还想说什么，唐凌飞只是像哄不听话的幼童早睡一般轻轻拍了拍锦被，他轻声说：“小白，别多想了，睡吧。”

　　鼻端萦绕着一股药酒的香气，让不胜酒力的白小公子甚至错觉有点儿微醺。白翊风“嗯”了一声，他张口道了声：“晚安。”便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任自己的意识下沉，滑入更深处。

　　唐凌飞替他卸了半幅床帐，半透的纱帘垂下，隐隐绰绰的遮住了白翊风的面容，他又留了一盏烛台作为夜灯，一豆暖黄的灯火在灯罩内微颤着跳动，驱散了房间的黑暗。

　　自某日半夜，白翊风喘着粗气从噩梦中惊醒，差点挣扎着滚下床后，暖阁的灯就不再在夜里全熄了。

　　考虑到白翊风已经清醒了，且两人即使再亲密，毕竟属性有别，所以唐凌飞开始宿在暖阁隔间，只是门扇半开，如白翊风有什么事，他也好及时关照。

　　唐凌飞除了外衣，卸了内甲，将衣物置于衣架上，他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木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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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絜族及其联盟部落要逐水草而居度过酷烈的隆冬，没有功夫将目光投向边城，再加上刚刚签订的盟约，至少北境能有一段安稳的日子了。

　　北境边城众多，云州作为交汇枢纽是最大的一座城，唐凌飞同另外一位年长的主将驻扎于此。云州城中有县丞与主簿，主将又比唐凌飞资历深，他不需要做什么决断。唐将军擅长的是兵事作战，于是他请了一段时间的事假，除却必要的公务，其他工作统统交给了他的几个副将。

　　唐凌飞住的是将军府旁的宅邸，三进的院子，配了管家、侍者和杂役，均是身家清白的平民，大多是庸常，也有年龄较大的乾元和坤泽，都有家眷。

　　唐凌飞几个心腹下属是乾元，所以只在书房与将军商讨公事，除有紧急情况，也不被允许进入内宅。

　　唐凌飞向工匠要求为白翊风量身打造的轮舆也已制好，图纸是由唐将军亲自设计的，使用的是北境特有的一种结实而轻便的木材。轮舆完成之后，唐凌飞特意试坐了一次确认稳固性，还用手把所有结构都细细摸了一遍，确保木制的轮舆被打磨得一根木刺也无。

　　现在是冬日，唐凌飞特意用硝制好的柔软兽皮包着棉花做成了靠背和坐垫，这样白翊风坐上去也不会冷了。

　　暖阁通向别处的回廊都糊了半透光的麻草纸用来避风，这样天气好时，白小少爷便可以让侍者推着他外出透气，或者去书房看看书，不用总是闷在暖阁里。

　　林大夫定期会来诊脉，调整药方，同时进一些补气血的药膳。

　　白翊风手指上冻疮用了林大夫推荐的药膏后愈合得很好，只是仔细看时创面还有点儿泛红，据大夫说再用鲜松针，桑枝，萝卜皮和红花等药材一日两次煎水湿敷患处，便可痊愈。

　　这段时间，唐将军在药铺和宅院中两点一线，悉心照料着白翊风的伤。当白翊风的病情稳定后，唐凌飞也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他时常巡视城郊的校场，训练麾下的士兵。

　　但是，每晚他都尽量赶回府里和白翊风一起用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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