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同人]玉为骨

作者:似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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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似水流年——锦觅的成长



      一年后,璇玑宫,润玉寝宫——

      锦觅坐于床沿 ,仔细的将毛巾打湿拧干,重复着这一年来每日都在做的事情,帮他洁面,她知润玉素来爱洁,鲜少会有狼狈的时候,自那件事以后他已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不得转醒,生受三千道天雷是诱因,更重要的是心病,他是不愿意转醒,一如不能再度接受簌离公主有那般结果的事实。

      一声轻叹,锦觅将毛巾放到一旁的银盆中,缓缓拿起他交叠在胸前的手贴在脸颊上,“你知道吗,天帝陛下将天后,永远禁足在了紫方云宫,这一年来不断有大臣上书陛下弹劾天后,意图说服陛下废黜天后,陛下似乎也有意愿想要废除荼姚的天后之位,旭凤为了保全荼姚主动交了兵权退居栖梧宫,你瞧,陛下这些时日着实是焦头烂额了……”

      锦觅一边娓娓说着一边留意他的反应,见他还如往常那般纹丝不动,心底一瞬间的脆弱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快醒过来吧。小鱼仙倌,你的觅儿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勇敢。”锦觅呜咽将头靠在他的手上,滚烫的热泪划过脸颊滴到他们相握的手上。

      这一年来,润玉昏迷不醒,锦觅承担了璇玑宫的一切,原本活得懵懂不喜好一切繁琐事务的女孩逼着自己被迫成长,掩藏真实的情绪,强装镇定,学着应对,学着附和,那些来自天界、魔界的试探,虚与委蛇,锦觅终究成了自己不喜欢的那个样子。

      平复情绪,锦觅胡乱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将他的手放到胸前,眼中划过一丝冷色,“狐狸仙的禁足期早就满了,又恰逢生辰将至,陛下决定要大办,说是这一年来天界有些冷清了,想大家都放松一下………”放松,呵,还不是因为他身边这些个不省心的让他失了天帝的威信,想要借着胞弟的寿宴安抚民心,我们这位陛下当真是把帝王权术玩到极致的翘楚,他的长子如今躺在这里不省人事,做父亲的关心的始终还是自己的帝位,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吧!

      如果不是因为润玉,锦觅是真的不想掺和到这样冷血无情的家庭中来。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门外传来邝露轻柔小心的声音,“锦觅仙子,火神殿下求见!”

      锦觅冷了神色,“不见!”

      门外,邝露抱歉的望着身着红色绣有凤凰花图案华服神色不明的火神殿下,重复着这一年来她都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逐客令,“抱歉火神殿下,您请回吧!”

      旭凤觉得他真的不算好脾气,可这一年来他为了见兄长一面已经足够忍耐这颗不自量力的小葡萄了,虽然他也知道母神的罪孽,但她毕竟是母神啊!他又能如何?兄长陷在簌离公主湮灭的伤痛中不得转醒,心里应该也是怪罪他的吧!但他真的想看看他,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知道他安好知道他无碍便足够了啊!为什么也不能呢?

      深吸一口气,旭凤没有选择如往常那般离去而是趁邝露不备一把推开了寝宫的门。

      “火神殿下,您不能进去!”邝露惊叫,伸手挡在了旭凤眼前。

      “让开!”旭凤冷声呵斥!

      锦觅努力隐忍着滔天的怒意,轻柔的帮润玉盖好被子,转身嘲讽的望着被邝露堵在门外的旭凤,“火神殿下当我们璇玑宫是什么地方了?您想来就来想闯就闯的私宅吗?”

      旭凤隐忍的望着眼前火冒三丈的锦觅,极力忍耐,“你没有权力将我拒之门外,润玉是我的兄长!”

      “兄长?”锦觅不怒反笑,神思难辨,“弑母仇人的儿子有什么资格将他称作是兄长?旭凤你扪心自问,若不是因为润玉在你涅槃之时救你于危难,你又何曾将他当作是兄长?”

      辩无可辩,旭凤终究是沉默了,远远的望了一眼敞开的水绿色纱帘中安稳卧于塌间身着水蓝色寝衣盖着同色系薄被的润玉,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投射出浅浅的阴影,脸色透着久卧病榻的苍白但还算安详。

      锦觅看旭凤这幅无法形容的样子,颓废又挫败,终究还是有了一丝不忍,“你已经看到了,走吧!不要再打扰他休息了,至于你的母后,请你想一想那时的簌离公主……”

      簌离公主?旭凤默然,思绪仿佛回到了那时的洞庭湖畔……

      “今天你们谁也跑不掉!”一袭金色华服剑拔弩张的天后荼姚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润玉、锦觅和簌离,语调包含轻蔑,“以邝露作为调虎离山之计,你以为我手里就只有一枚棋?”奇鸢那早就生了异心的叛徒,她怎么可能轻信他的一面之词?

      邝露?润玉不动声色,心中却早已生了嫌隙,看来是好心办了坏事,这丫头什么时候做事都不经过他了?

      簌离眼看着昔日仇敌的出现,眼中燃起滔天怒意,润玉牢牢将娘亲护在身后,“母神稍安勿躁,有话好说!”先礼后兵,免得落人口实。

      “当年笠泽那场大火没能烧死你,簌离,你还不躲起来,怎么还有脸来污我的眼?”

      簌离冷哼,无所畏惧,“天后娘娘贵人事多,为何总爱咬着簌离不放?”

      “那逆鼠至死不愿透露你的踪迹分毫,本座也无意深追到底,怪只怪簌离你这贱人背后使坏,扰我天界清净,今日不除了你们,难振我天家威严!”

      琉璃净火出,天地为之色变。

      润玉暗中凝聚灭日冰凌只待荼姚攻击一出予以还击。

      恰在此时,一缕蓝光显现,水神洛霖去而复返,“住手!”

      “爹爹!”锦觅望着水神爹爹,心安了不少。暗中收起凝聚起来的灵力。

      看来自己设下的结界对荼姚终归是无用,也是,荼姚心计深沉,即便是自己的下属又有几个能完全信任呢?看来簌离这次在劫难逃了。

      洛霖的本心也不允许自己置身事外,何况眼下这般局面,觅儿势必要与润玉站在一处,作为爹爹自然是要护着自己的女儿,荼姚这般穷追不舍睚眦必报当真以为能够只手遮天不成?

      荼姚眼看着洛霖势要插手管她私事,当即火冒三丈,“水神当真要插手本座私事?笠泽簌离,早在六千年前就应该湮灭在六界之中,本座留她到如今已算仁至义尽!今日本座不追究水神当年私藏簌离之罪,水神你倒管起本座所为是何道理?”

      “当年太湖笠泽龙鱼水族已尽数被天后清理干净,难道还不够?簌离公主已是亲离子散,天后何必非要赶尽杀绝?”洛霖痛斥。

      荼姚咬牙切齿,恨意难绝,“当年若非簌离这贱人不安本分借机引诱陛下丢我天家威严,何至于今时今日这般局面?”

      簌离不屑于顾,对着水神说道,“水神仙上何必与这毒妇费尽口舌,她若讲理便不是她。”面对荼姚毫无俱意,“这些年隐于暗处实属迫不得已,当年你使计引我儿作为你固权的工具,又因自己亲子的利益处处打压我儿当真以为我簌离不曾知晓?当年到底是谁设局引我受骗生下鲤儿天后心中没有数?”

      太微!荼姚心知肚明却不能言明,终究受制于他,而簌离即便无辜于她又有什么相干,这么多年,她像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一般,即便隐于暗处,即便荼姚一度以为她早已死去,但润玉那杂种的存在依旧无时无刻提醒着她当年的耻辱,灵火珠……簌离就算是以梓芬替身那般的存在也依然让她难以心安,可恨她抓不住润玉的把柄让这杂种这么多年一直有恃无恐活在她的眼皮底下,今日,就算水神在此又能如何?站在她荼姚的对立面那就是她的敌人!

      荼姚懒得与她废话,眼下水神护在锦觅身前她暂时不能有所动作,那便从润玉出手。

      琉璃净火蓄力完毕,当即冲向似乎没有防备的润玉,簌离一眼见琉璃净火朝着润玉而来一把推开润玉生生受了那迅猛的攻击。

      “娘!”润玉惊惧,一把接下簌离缓缓下落的身躯。

      “簌离公主!”锦觅立马飞奔到润玉身前抓住了簌离的手,以灵力护住簌离心脉,当然,这一切不动神色,润玉心神惧慌无从察觉,洛霖似乎也把视线落到了簌离生受荼姚琉璃净火的震惊之中。

      锦觅?簌离原本以为自己受了那狠毒的术法琉璃净火,应当没有喘息的机会,周身却被一股奇妙的元灵护着本体,再看锦觅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簌离似乎有些明白了,这孩子是在努力缓解自己临死前的痛苦。

      簌离剧烈的咳嗽伴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气若游丝,“鲤儿……”

      润玉怒视荼姚,“母神当真以为润玉还如当初那般好欺?弑我全族意图屠杀我母!欺人太甚!”

      荼姚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内心惶恐不肯承认,努力保持着她身为天后的雍容尊贵,“润玉,你好大的胆子,意图谋害嫡母!”

      润玉嗤笑,将母亲交给锦觅,站起身来直面荼姚,“究竟是润玉胆大包天还是母神只手遮天,我本无意与你争执,是你咄咄逼人在先,如此,就莫怪润玉心狠!”

      “夜神殿下!”洛霖意图阻止,荼姚可恨,但不值得润玉为此以身犯险。

      “爹爹!你不要阻止小鱼仙倌!”

      “觅儿?”洛霖惊愕。

      锦觅一面暗中为簌离调息,封住她周身经脉以免灵力消逝加速伤情,一面冷然望着荼姚与润玉的对峙,“天后咄咄逼人,当初用琉璃净火逼迫娘亲跳下临渊台,致使娘亲近乎灵力全无,若非如此又怎会在生下我之后便湮灭于六界?如今又想以同样的手段终结我们的性命,爹爹,你心怀六界仁慈宽厚,可天后罪恶难消,既然正义无法制裁她,那又何须谈什么仁义大爱?”

      锦觅转而望向荼姚心中恨意翻涌,前世的霜花被爱情蒙蔽双眼忽略了荼姚对娘亲的伤害,对簌离公主的赶尽杀绝,可她没有,她一直记得记得天后的卑劣残忍,如此,他们又何须对荼姚客气!

      觅儿,终归是懂自己的,润玉虽愤怒心中却如同暖阳拂过被包裹得密密实实,正如他想,今生他并不惧怕荼姚,前世他都能当堂策反天界众仙为自己所用,今生,一个小小的荼姚又有何惧?只是他与旭凤,看来注定成不了真正友爱的兄弟了。

      锦觅一席话完全颠覆了洛霖对她所有的认知,他的觅儿比他比当年的梓芬都要果断,诧异之时心中倍感安慰,觅儿比他们都要勇敢。

      而荼姚……既然一心想要对他们赶尽杀绝,那他也没必要再有顾虑。

      这该死的小花妖!荼姚眼见锦觅煽动水神置身事外心中愤怒,转而又有些好笑,当她荼姚是什么了?堂堂天后怎么可能会怕他们这些区区小仙?水神洛霖上神之尊又如何?在她眼中也不过是沉湎于过去无法自拔无用的男人罢了,能奈她何?

      再说陛下本就忌惮龙鱼族的势力 ,她当初覆灭龙鱼族本就在他的授意之下,太微对威胁自己利益的东西本就是除之而后快的态度,当初既然能借着龙鱼族的势力打压到荼姚,后续自然也能反水对荼姚之后的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帝王最忌功高震主,当初龙鱼族的繁盛便是太微心中难以根除的一根刺,就算他们没有想要取而代之的心,太微也早就想除之而后快,荼姚最初是他忌惮的根源,但此时他们也能因为共同的利益结成无形中的盟友,于太微而言虽不至于推波助澜但也能够听之任之。

      利益当前,爱情、亲情皆可沦为帝王弄权的工具,荼姚心知肚明也甘于相互间的利益牵扯,毕竟她赌的便是太微不可能真的对她卸磨杀驴!

      女人的直觉,更源于荼姚作为凤凰一族自幼便有的信心和傲气。

      然,有时候的过度自信终将算有遗漏,荼姚自以为了解太微,实际呢?

      这当然是后话,如今的局面是,荼姚看似以一敌三处于下风,实则并非如此。

      催动琉璃净火,锦觅眼看着洞庭湖畔天色渐暗,润玉周身凝结出的冰晶与荼姚的琉璃净火相互对峙,而荼姚业已察觉出来润玉术法与往日的不同。

      灭日冰凌!润玉这杂种果然在暗中修习禁术!

      恰逢此时,两道金光闪现,伴随着旭凤急迫的一声,“母神!”

      润玉意外的看到了他以为不会现身的那道身影,父帝?他怎么会出现?

      簌离气若游丝,眼看着越走越近的昔日爱侣此时的仇敌,心下涌起莫名的感触,不是爱恋,恨意居多。

      “荼姚,你还要作恶到几时?”太微怒斥。

      “陛下!”荼姚大惊失色,意外旭儿的出现更意外太微的现身。

      润玉借机收起灭日冰凌装作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簌离眼见润玉倒下气急攻心,“鲤儿……”

      旭凤一把扶起润玉,搀着他来到簌离跟前。

      润玉眼神复杂,甩开旭凤搀扶的手脚步虚浮的朝着锦觅和簌离而去。

      “小鱼仙倌!”锦觅一面催动灵力护住簌离心脉,一面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灭日冰凌虽然强大可也是损人不利己的禁术,一旦催动便会自损。因而才会成为天界龙族仅次于血灵子的独门禁术被永远封存。

      太微神色复杂的望着明显已到弥留之际的簌离,当初龙鱼族备受宠爱的小公主,太微承认,当初接近簌离自是居心叵测,因为想要用龙鱼族达到牵制荼姚的目的,同时又忌惮龙鱼族日益见长的势力,太微才会算尽一切将簌离当做固权的棋子,要说当时相处到底存了多少情意,太微其实也说不上来,因为簌离肖似梓芬的背影,才会让他有一瞬间的错觉,而这一切,在今日也该有个了结了……

      簌离满心满眼只有眼前自己的孩子还有那个暗中尽力在为自己疗伤的锦觅,她能感觉这孩子对她的鲤儿是真的存了爱慕与共情的心,只可惜她时日无多了,不能看着她的鲤儿与锦觅喜结良缘的那一天。

      “鲤儿……”簌离费力的将润玉与锦觅的手握到一处,“答应娘……不要复仇……好好……活下去……”

      润玉哽咽,“孩儿答应,孩儿什么都答应娘,求您,不要离开孩儿……”我好不容易才与您相认,都还没能在您膝下以尽孝道,您不能这么残忍,这么快就离我而去!

      为什么?为什么即便是重生了依然无法改变宿命?

      “锦觅……”

      “簌离公主!”锦觅没有经历过娘亲的湮灭,但她理解失去至亲的那种痛,前世的她也曾眼睁睁的看着水神爹爹与临秀姨在自己眼前被穗禾所化的旭凤打散元神魂飞魄散,而簌离公主她是小鱼仙倌的母亲啊!

      簌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握着两人的手,“谢谢你……照顾我的鲤儿……让他不至于孤苦无依……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的岁月不要离弃他……”

      锦觅点头,泪水不自主的滑落,“不会的,簌离公主你放心,锦觅永远不会离开小鱼仙倌!”

      簌离听罢嘴边浮现一丝微弱的笑,“还叫……簌离公主……”

      锦觅会意,望着润玉凄楚的脸,望望自己爹爹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娘亲!”锦觅虽然没有体会过真正的母爱,可她有花界众位芳主和精灵们爱着,有临秀姨爱着,现在又有簌离公主的祝福,这已经足够了!

      “谢谢你,锦觅……”

      簌离满足的笑了,安详的闭上了双眼,她这一生诸多不幸,陷于阴谋,活在仇恨之中不得解脱,索性,人生的最后还能得见润玉有人心疼有人深爱,这,便够了……

      润玉心如死灰,抱起簌离,身旁跟着锦觅,面无表情的从太微和荼姚身边走过,不做停留。

      旭凤目送润玉与锦觅远去的身影,心中徒然涌起一股无力和挫败,他的直觉,可能他与润玉在此之后也许就会渐行渐远,因为,润玉有他想要守护的,而旭凤自然也不能不管母神。

      母子之情,兄弟之义,他没得选……

      这一刻,旭凤突然就懂得了润玉之前在某些事情上对他的防备和隐瞒,这里面的牵扯太过繁杂,而他自己,就目前的局面来说自然也无法保证与他之间的情谊,那无比脆弱的,兄弟情…

      “润玉,你给我回来!”太微喊道,第一次有种被忽视的恼怒。

      “父帝旨意润玉不敢违抗,待润玉安排好母亲后事定当会去天界领罚!”

      “你!”太微语塞,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长子抱着簌离渐行渐远的身影,看着紧紧跟随在润玉身侧的锦觅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终归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锦觅,比起太微因为权力错失梓芬的遗憾,他的儿子显然比他要幸运。

      “陛下你可不能姑息,润玉那个逆子还有洞庭水族……”饶是此时,荼姚依然没有忘记恶语中伤润玉。

      “够了!”太微怒斥,冷眼望着荼姚将急于迫害的心思写在脸上的直接,“本座早已与天后说过多次,适可而止!天后为何还是不懂?”

      荼姚望着太微脸上明显的警告之意,想要出口的话堵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更不能说,

      旭凤眼见母神被父帝出言警告,无论对错终是不忍,那毕竟是自己的母神,只得搀着荼姚向太微求情,“父帝,母神关心则乱,求父帝……”

      太微不知是受了方才润玉之事的冲击还是心里早就有了打算,说道,“天后荼姚心狠手辣毫无容人之心,着,天后荼姚从即日起幽禁紫方云宫,没有本座口谕,不得出来!”

      “父帝!”

      “陛下!”

      荼姚和旭凤猝不及防,实在没能明白事态怎么就朝着这样的局面发展?旭凤不明白,荼姚不甘心,陛下不是忌惮簌离的存在,现在怎么会……

      洛霖旁观事态的发展,冷冷望着荼姚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的咄咄逼人不可一世到如今的颓然和不甘,想到方才的簌离,想到更加久远的梓芬,终究是一声长叹,准备离去。

      “洛霖!”太微叫住了他。

      洛霖对着太微拱手一拜,“陛下,洛霖身体不适先行退下了!”

      眼望着洛霖化为蓝色的光束消失在他眼前,太微只觉挫败和失落,想他太微,真龙之躯帝王之尊,如今却连一个想要真心相交的朋友都没有了,失去挚爱追悔莫及,他的天后日日只想着铲除异己独断专行,他仅存的胞弟丹朱又是那般任意妄为的性子,他的两个儿子,一个自幼便深居简出虽然知礼却从未真正将他这个父帝放在眼里,一个虽然敬他爱他也能为他分忧,可惜将自己的母亲看得太重早已超越他这个父亲在他心中的地位。

      辗转仙途几十万年,太微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深切的怀疑,如今的他,除了尊位,除了帝王惯有玩弄权术的那些手段,真正剩下的还有什么呢?

      这一刻,旭凤眼中原本无坚不摧的父帝似乎一下子少了素日的威严和果决,那永远挺直的身影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垮塌,而他扶着母神到嘴边想要求情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

      “火神殿下,您请回!”锦觅毫不客气的话语打断了旭凤的沉思。

      旭凤神思恍惚的望着眼前的锦觅那明明很熟悉却让他感觉分外陌生的脸,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他抓不住,那如同当初在魔界忘川河畔那些记忆的碎片,他不懂,也不想懂,锦觅她,眼中,心里只有大殿,而他………有穗禾………

      “锦觅,我就看他一眼!”骄傲如旭凤,难得在锦觅面前放低了姿态。

      “请回!”锦觅没打算退让,“火神殿下请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爱你的是那朵无脑的霜花,我眼中的你其实什么也不是!

      二人之间的对峙让一旁的邝露左右为难,恰在此时,一声轻微的咳嗽打断了空气中的剑拔弩张。

      “殿……”邝露话音未落,锦觅早已舍了与旭凤的对峙飞奔到了床榻边。

      耳边隐约传来的争执,缓缓将他从朦胧的梦境中唤醒,长睫微微抖动,原本陷入昏迷的润玉费力的睁开了双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他似乎沉睡了很久,在他望向锦觅的同时,原本无坚不摧的女子隐忍多时的泪水终于决堤。

      “别……哭……”我这不是醒了吗?你哭,我会心疼。

      润玉试图抬起无力的手帮她拭去泪水,被锦觅一把抓住紧紧握着,少女久违的温暖和力量一直都是润玉游离于黑暗中最为坚实的坚持,催动着他从无边的黑暗中醒来。

      是啊,润玉,你怎么能够倒下呢?娘亲她虽然……可你还有觅儿啊,所以,必须要醒来!

      锦觅又哭又笑,用手胡乱擦着脸上汹涌的泪水,另一只手紧握着他的手舍不得放开,“好,我不哭,不哭!”你醒了啊,这比什么都重要!

      “有点丑……”润玉一瞬不瞬的望着眼前的锦觅,还是很虚弱却难得开起了心爱女子的玩笑。

      锦觅愕然,脸上的表情可怜又好笑,润玉伸手,锦觅小心的伏在他怀里,鼻尖是她熟悉的让她心安的类似于龙涎香的香味,他的味道,娇嗔,“丑就丑,反正你不会嫌弃!”

      当然不会,润玉想,他宠着爱着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润玉和锦觅,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似乎早已遗忘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旭凤眼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心中涌起难以形容的感受,那种微妙的感觉似乎又一次卷土重来。

      许久,润玉终于注意到了不远处静候着的旭凤,还有同样满脸泪水的邝露。拍了拍锦觅的肩膀,在她离开自己怀里的同时示意她将自己扶起来,初醒的他还很虚弱。

      “旭凤……”

      所有的不甘与愧疚,终究在润玉的这一声清浅的呼唤过后烟消云散,“大殿!”旭凤进到润玉跟前,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润玉望着旭凤,虚弱依旧,语出惊人,“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你……”并非痛恨,只是不知如何相对,在荼姚又一次伤害了他的母亲之后。

      旭凤黯然,终究在润玉偏头不想看他与锦觅的愤恨中转身离开。

      哥,其实我多想叫你哥啊!可是我知道,我们之间,经过此番,到底是不可能了……

      “过些时日是叔父的生辰,你……”大抵不会去吧!毕竟叔父曾那样待你,远远传过的这句话,旭凤终究没能选择说出口。

      他们兄弟二人,终归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邝露……”

      旭凤走后,润玉终究叫了邝露的名字,望着她的目光无悲无喜如同看着一个陌路人,“……这些时日,辛苦你了……”只可惜弄巧成拙,聪明反被聪明误,若不是她擅做主张,满以为可以引开荼姚眼线又何至于引起荼姚疑心,到底是跟随自己两世的邝露,他的话终归舍不得说的太绝,“……你回太巳府吧,璇玑宫这边,有觅儿……”

      邝露对他的情意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隐患,曾经的为情所伤让他很清楚的意识到,他不能给邝露哪怕一点点的希望,他所要的一直都是凡界常言的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纵使他们是神,拥有永无止境的生命,那他也想,只想与他的觅儿永生永世的相守。

      两情相悦足矣,三个人的爱情终归太挤,润玉知道,他的心中没有邝露,从来没有,所以,他不能,也不愿看她如此沉沦下去,蹉跎仙途,暗自神伤,早日从他身边抽身,邝露兴许还能有获得幸福的权利。

      他不能拘着她……

      这于邝露而言如同灭顶之灾一样的驱逐,让素来冷静自持的邝露慌了阵脚,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如雨下,“殿下……”邝露知错,求您不要赶邝露走。到嘴的话含在嘴边不能出口,因为润玉掩藏在温和眸光中不容忽视的警告之意。

      从来,润玉就不希望邝露对他的爱慕被锦觅知晓,成为横跨在他们之间的阻碍,哪怕其实根本微不足道。

      在情爱中的夜神润玉,相较于他人在情感中的不回应不拒绝不负责,一直都是另一种极端,极端的痴情与无情,爱便用尽所有,不爱便干脆利落,绝无拖泥带水之意。

      “小鱼仙倌……”现在赶走邝露并非明智之举,锦觅清楚润玉这般所为皆是因为她,可她不是前世那朵无脑的霜花,她知道后续事态的发展,亦知道邝露的父亲太巳仙人在后续的作用,虽说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荼姚被永远拘泥于紫方云宫,太微对润玉似乎也有着他们都无法解释的宽容。

      可自古帝王之心难测,谁又真的知道太微此举真实的用意,万一事出突然,他们手握筹码总比一无所有要强。

      锦觅并不是爱心泛滥,也不可能真的察觉不出邝露对小鱼仙倌的情意,与他们的安稳相比,引他人做棋子显然不会让锦觅有太多的罪恶感。

      锦觅骨子里的自私和残忍其实与那朵霜花无异,在这茫茫六界,从来就只有她在意的,以及她摈弃的,所以,她的自私是必然,为了自己真心所爱,即便沾染他人鲜血又如何?前世的她懵懵懂懂,今生的她活得通透,这是天意给她的机会,她为何要放弃?

      所以邝露,就算知道她对小鱼仙倌有意,那锦觅觉得何不将这种情意化成可以利用的东西?邝露不能走!

      “邝露有错,但她不能离开璇玑宫。”锦觅说。

      润玉诧异的望着锦觅,觅儿何出此言?

      “天后安插在小鱼仙倌身边的眼线你可知道?”锦觅说。

      邝露仰头望着锦觅明显已经猜到什么的脸,点点头,努力让自己恢复镇定。

      “是奇鸢。”

      奇鸢

      “魔族的奇鸢?”润玉明白了。

      “奇鸢是谁?”锦觅装作不懂,她不能让润玉知道她的秘密,所以只能佯装不知道奇鸢是谁。

      “奇鸢是鎏英公主的旧爱,昔日遭逢灭族之灾的魔族灭灵箭仅存的传人。”润玉说,“他在哪?”

      “被我藏在凡界一处隐秘的宅子里。”邝露说,“他身上的尸解天蚕已深入骨髓,恐怕时日无多了……”

      尸解天蚕?锦觅倒吸一口凉气,那是六界至毒的蛊虫而且无药可医,被下蛊的宿主只能听从施蛊之人的话才能得到临时克制蛊虫的药,一旦断药便会如同剔骨剜心一般,神魂俱灭之时还要忍受即便是神也无法承受的无边苦痛,绝望的陨灭。

      邝露想到奇鸢那副痛苦难忍的模样终归是不忍心,“我向岐黄医倌求了暂时克制尸解天蚕的药,但,估计撑不了多久……”

      润玉不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锦觅想了想,“邝露,你带我去见见那个奇鸢,顺便也请你秘密联络鎏英公主。”

      “觅儿想做什么?”

      “我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有办法研制出尸解天蚕的解药。”锦觅说,以她两世积累的医术。

      这怎么可能?尸解天蚕无解啊!

      锦觅想到鎏英公主素日洒脱的模样,终究还是不忍,“即便最后无药可医,与其让奇鸢孤独的消散在这六界,不如让他在最后的时光回去心爱女子的身边。”如同上一世那般,就算不能长相厮守,但也好过无知无觉的失去,锦觅想,这应该也是鎏英的所愿,“小鱼仙倌,邝露不能走!”

      润玉不语,邝露愕然,锦觅仙子这是……在帮她吗?她难道不怕……

      锦觅脸上一片坦然,邝露找不到丝毫的介怀,转而一想,又忍不住自嘲,是啊,怎么会?锦觅仙子怎么可能介怀,在她心里自己从来就不是威胁。作为邝露而言,只要能够,帮助殿下,被他们当做棋子又如何?爱,不一定非要占有,还有成全,她爱慕夜神殿下,也从那时他的否认下明白了她不会有哪怕一点点的可能,所以,她有什么好失落的,至少,她自嘲的想,她对殿下而言还有利用价值不是吗?只要能留在他身边,看着他幸福,被当做可以利用的棋子又何妨?

      润玉温柔的望着锦觅,“都依你!”

      “那,方才二殿下所说的狐狸仙的生辰……”锦觅想了想,“还要劳烦邝露你帮忙安排,准备一份厚礼。”她要好好问候问候这位作妖手法六界第一的叔父!哼!看他还敢不敢明里暗里忽视润玉,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无论有心还是无意,这为老不尊的老不修都已经碰触到她的底线,不敲打,难消她心头这口恶气!

      “是!”邝露应道,察觉出这对爱侣之间一定需要独处便行礼告辞,临走之时还不忘体贴的关上寝宫的大门。

      正事商量完了,锦觅难得轻松,又加之小鱼仙倌方才初醒,她心中高兴存了打趣旨意,“邝露真的很善解人意,小鱼仙倌真的不考虑?其实我不介意的……”才怪!

      润玉横了锦觅一眼,随着相处的时间越长,心中对于锦觅的那份小心翼翼似乎也在潜移默化之中变成了绝对的信任和自然而然的随意,润玉终于学会了在她面前不再掩饰自己的小任性,“觅儿,休要胡言乱语!邝露只是下属!”

      锦觅眼看他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便适可而止的求饶,“好啦!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夜神大殿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和我这区区小仙计较了吧!”双手合十做求饶状。

      润玉望着她,满脸柔情,显然并没有将她方才的胡闹放在心上,锦觅望着望着竟也一下子望痴了,不由自主的贴近他,在他那虽然泛着病态苍白的嘴唇上轻轻一吻,如同偷腥成功的小猫儿一样打算快速离开。

      没料到下一刻自己被一双手圈住了腰身,暗香逼近,一抹温热封住了锦觅的双唇辗转轻吻,锦觅晕乎乎的半靠在他怀中,头一次感觉到了如同喝醉般熏熏然的感觉。

      良久,良久,当锦觅开始觉察到自己似乎有些气息不稳的时候,润玉的嘴唇方才离开,额头相抵,呼吸相闻,“觅儿若是再如方才那般信口胡诌,润玉可不能保证自己能忍到你我大婚将至的那一天……”

      这可是警告!哼!

      锦觅想,到底是哪门子的《六界编年史》,到底是哪个只看表面的睁眼瞎写了这本书册?

      那破书上说,夜神润玉,天帝之长子,司夜之神,善用水系法术,乃天界水系术法大宗师,温润如玉知礼守节,超凡脱俗远离红尘,性情清冷无欲。

      那那那,方才把自己吻到天昏地暗的又是谁?

      什么六界第一知书达理清冷高洁的夜神殿下,这就是个登徒子!

      锦觅挫败极了,为什么自己历经两世都没能看清这厮的本性,怎么就上了贼船了就!

      润玉望着锦觅气急败坏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朗声大笑,却因为大病初愈被刺激的连连咳嗽。

      这下锦觅也没工夫去生气,一面抚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一面出声责怪,“你看你,叫你悠着点吧!无碍吧?”

      润玉好容易止住咳嗽,连连摆手,“无碍……”就是笑闹过了头有些顺不来气,想到觅儿在他面前毫不掩饰的天真活泼,润玉已经开始期待婚后的生活了,那定当是有趣极了。

      锦觅见他心情不错,斟酌片刻方才开口,“娘……”

      润玉快速的捂住锦觅的嘴冲着她摇了摇头,荼姚尽管已经被禁足于紫方云宫,但这些年天后在璇玑宫根植得太深,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待他伤愈,定要好好整肃璇玑宫,清理一下门户了。

      锦觅后知后觉,她到底还是因为高兴失了分寸,有些沉不住气了。

      锦觅将润玉捂住自己嘴唇的手放了下来紧紧握在手中,“小鱼仙倌,你随我去花界水镜中住上一段时日吧!”

      虽说之前的花界也埋有天后的眼线,但都已被长芳主她们清理干净了,有水镜护着,花界于目前的他们而言是这六界最为安全的所在。

      “好!”顺带也可以去看看她。

      润玉说,“父帝大概已经知道我已苏醒的消息,觅儿,怕不怕?”

      锦觅摇头,有他在,有爹爹和临秀姨在,还有花界众位芳主,她怎么会怕呢?

      荼姚虽被幽禁于紫方云宫,可这一年来旭凤、穗禾无不在为了天帝释放荼姚而努力,明提也好,暗中也罢,奇怪的是天帝太微似乎存了心想要关着荼姚谁劝也没用。

      如今,旭凤因为荼姚之故被太微收去半数兵权,不过是暗中操作,明里旭凤还是手握天界兵权的战神,只是魔界这一年来似乎隐有不安定之处,听说魔界的固城王不知从何处搜罗了大量的美女甚至长相姣好的美少年来供身为魔尊的焱城王及两位世子享用,魔界近来越发的乌烟瘴气,若非天界独守着战神失势的消息,这风雨恐怕早就来临了。

      润玉心知肚明,他不可能置身事外,只是觅儿……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觅儿啊,他不能冒险再一次失去她。

      “要变天了……”润玉说。

      “不是还有你吗?”锦觅答,所以她有什么可怕的呢?无论怎样,他们都在一起!她不怕,因为有他!总有一天他们能够过上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尊荣也好,平凡也罢,他答应过她,便会兑现……

      锦觅,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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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期待已久的《心跳源计划》终于开播了,这样的幸福实在来得太突然,所以只能用周更来庆祝哈,文里的计谋,本人权谋废,亲们看看就行别太认真!关于旭凤和润玉的兄弟情 ,就如之前一个看文的亲所说的那样 ,只要荼姚还在,润玉和旭凤就做不到真正的“兄友弟恭”,后续会如何发展其实我也不知道,文没有大纲一切都是源于灵感的“野蛮式写作 ”,可能吧,有朝一日我笔下的润玉和旭凤能够和好如初呢?可以肯定,那时的他们之间一定是没有荼姚横在其中 ,但愿如此…………
    接下来的日子里真心不能确保周更了,因——为——我——要——追剧啊!!等了三年终于慢悠悠瞪着自行车缓缓而来的山哥,我不全心全意追剧的话简直是太亏了!我尽量哈!看看能不能在某人生日来临之时再更一章!这章其实还是写的蛮爽的,希望能够保持这样的好状态,文文20万字了,我感觉自己也是真的不容易,为爱发电,我光荣!哈哈,为我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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