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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月山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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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假的?”李易爽算是明白尹青青的意思了,把手搂过去,“青青,你现在答应我,我们还能相守半年。”
尹青青躲过他的手,一双眼圆睁:“掌门师兄,楚言彧胆子虽大,却不会做出格的事,此事定有蹊跷,您……”
“依你。”李易爽眯上眼,“本尊不会把他交给……”他声音越来越小,眼神越来越犀利。
“什么?”尹青青没听清,但也不在乎,轻哼一声,躺在床上披上白衣,“尹某要睡了。”
李易爽邪笑:“好。我看着你睡着。”
尹青青现如今灵力来源都是他,更不能赶他走,只能羞耻地装睡。他的手上,还紧紧压着一本《安月山情事录》。
要是给李易爽看到了,他就没有清白了!
尹青青的大殿只有一张床,一扇屏风,还有几个石凳。石凳都是从床板下凿出来的。甚至殿门从十几年前烂到现在,都没有合上过。
真的穷。
真的抠。
李易爽趁他熟睡,仔细环顾四周,才发现整个玄芝双雪只有环绕着大殿的芦苇池能看。
安月山不至于这些都开销不起。尹青青也是倔啊……
尹青青听着李易爽在殿内踱步,根本睡不着,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在白衣下鲜活地跳动着。
越想压制,越跳越烈。
到最后,他只能红着脸攥紧那本可以毁他清白的书。攥得手比脸红,他才满意。
尹青青皮白,一脸红很明显,也很好笑。
李易爽似乎注意到他,走过来,膝盖抵上尹青青的背,附身查看。
尹青青合上的眼帘微动。
李易爽似乎没发现什么,又撤掉腿。尹青青瞬间松了口气。
可他想得太早。须臾,李易爽又整个人半躺在他身后。尹青青心里胡思乱想,就是猜不到他要干什么。
李易爽把他侧身反过来,让尹青青与他面对面。
尹青青心惊肉跳。
李易爽并未做什么,只是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尹青青察觉到,他好像轻轻亲过他的脖颈。是那道疤的位置。
“一直不告诉我。是怕丢人么。”李易爽的声音轻到不能再轻,“青青,你是不是记得,上一世我如何负你的,所以才……”
不是的,他并不记得。
梦醒时分,他总会忘掉琐碎的记忆。
尹青青终于耐不住,睁开眼。看到了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忘记的一幕。李易爽略带狠劲的眸子闭上,居然有一丝怜惜之意,他在流泪。
尽管只有一行泪。尹青青仍然心软。他轻轻挪动身体,挪到一个只要他不起来,李易爽就不能走的位置。
李易爽再次睁眼时,尹青青已经装得睡得很熟。
十极山
清音阁
白色花香沁入衣角,昏黄的灯烛温婉地点头。案前坐着一个身形修长,披散长发的少年。楚言彧鲜少这副样子,只着修身的黑衣。
楚言彧挑眉问文亦:“有人要拜师?”
文亦:“是。”
沉吟许久,楚言彧披上外衣,道:“什么人?”文亦惊讶地扶她:“您居然答应了?!一门派的小姑娘来着。”
楚言彧黑脸:“没答应。”她有点觉得,是那个男人又把她女儿塞过来……
文亦不好意思地挠头:“那您考虑一下?”
楚言彧摆手:“让容云去……”她急忙闭口,可文亦显然听到了。
以往这些需要周转的事,楚言彧都是交给容云去。容云心细,也能顾及到所有人面子。
眼下……
楚言彧干咳一声:“带我去密室。”身后文亦为她披上外袍:“少主,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楚言彧戴好发冠。
文亦递上腰封:“容云去了,您也很伤心。”
楚言彧拿过腰封,看到了文亦的那双手,曾都是容云递过来的,漠然:“没有。”
她也在问自己。
究竟恨多一点,还是痛多一点。
密室
黑暗无光,到处都是细密的蜘蛛网,缠连的黑布。
楚言彧喝退四下,径直走入。她一把扯下黑布,突然间光芒万丈。一团巨大的金色光芒闪现,发出耀眼如阳的光辉。
数百层金色流光封印团团包裹,居然绽放出奇异的色彩。
楚言彧抬手运气,向封印方向打出几击。金色光芒暗淡些许,封印又加了几道。她退倒在石壁,撑着慢慢坐下来,不久,终于忍下腹中一口鲜血。
在双湖派,楚言彧就发觉,这种类似于一种灵力的东西根本不能伤自己。后来,她越来越明白,这就是她的记忆。
这种东西强得离奇,与其说是一种异术,不如说它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间。它是记忆,也是一种力量。一种仅属于她的力量。
她终于清晰。整个世间,都是因她而生。她是主宰。
她早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可是……可是……她这一辈子……她做了些什么……
她又一次,一次次将最爱的人,推开得彻彻底底。
她原以为自己能掌控得住,原以为自己至少能护住她,可她什么都做不成。秦婳、尹青青、所有人甚至要随她去死。因她而生的轮回,居然要拉上这么多人……
她现在还自私地希望秦婳到死都不会拥有前世的记忆。这段记忆太痛了,她宁愿耗尽寿元把它尘封在这里。
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楚言彧想拼一把。她既然已经逆天而行,又何惧再一次背道而驰。
她想,若真有众人合力都抵挡不住的灭顶之灾,她也有办法,以她性命,换桦桦安好,换整个世间清平。
她记得他说过的话,只要强行转换时空之门,没准可以躲过天灾。可自古以来从未有一本法术记载过时空裂痕的由来。即便有,以绵薄的灵力,恐怕也难以招架。她拥有的异于世间的、机缘巧合下继承的前世的记忆,也许是唯一的机会。
若她没猜错,她和徐桦桦,也就是秦婳,应该是唯一能使用这种力量的人。可她怎么能让秦婳冒险?
那首离奇古怪的小调
是她们
是不变的结局
安月山上,有桦有眉
尝尽苦楚,百年百味
安月山上,一婳一眉
舍身献世,不愧不悔
世人的传唱一直曲解了其中的意思。婳媚,上仙?可笑。太可笑了。楚言彧可从来没想过舍身取义。
她傻。居然要等到前世那人站在她面前,亲口告诉她,才能明白。那人十年前传来这首小调,就是要楚言彧明白,这是她的宿命。
逃不掉,躲不过。
楚言彧不信。
她要改变结局。
如果真的有人祭天。那不应该是秦婳。逆天改命的是她,凭什么要拉上秦婳?!
她什么都没做!
凭什么……
“舍身献世……”楚言彧咽下口中酸涩,一拳砸在石壁,“不该是你。”
“世间万物,有我就好……”
“我会守护。”楚言彧用尽力气,也只是加了一道封印。
从密室走出,楚言彧被张酒泉请过去,一上来就没好气地问她:“我还能活多久?”
张酒泉:不知。
楚言彧突然疯癫,一只手掼在张酒泉脖子上,恶狠狠地质问:“不知?那就加大药量。”
张酒泉早已没有灵力,也不费力挣扎。她等了一会儿,箍她脖子的那只手慢慢松开。
楚言彧突然摇头,问她:“风宗师,方才……”
张酒泉以手为笔,在空中划出:有些失控,无妨
楚言彧破声:“抱歉。”
张酒泉冷着脸,拿出一个瓷瓶:你自己倒清楚,她怎么办?
楚言彧癫狂中夹着温柔,最后无奈地吞下一颗黑色的药丸:“恨我?”她轻笑一声,“不重要啦。”
“都不重要啦……”
即便知道桦桦是一个“假”人,小婉也不会亲眼看着你去死。
桦桦
小婉好痛
好想抱一抱你
可是小婉又好高兴
你不在我身边
下辈子
我诅咒你
永远不要来我身边……永远……她再也不敢想下去。
“对不起……”楚言彧在清音阁一人哭得歇斯底里,“对不起……我放不了手……对不起……”爱到极致,是病态的占有。
翌日
楚言彧居然破例收徒,收的居然还是一个女婢。当日,就有传言道:楚掌门偷情找不到合适由头,于是就……
楚言彧自是不在乎这些满天飞的谣言。可文亦还是觉得不妥:“少主,您换一个,换成弟子成吗?”
“或者那个胖姑娘?”
楚言彧:“他父亲逼婚的那个?”
“说不定就是想拜师学艺……顺便逼个婚……”
楚言彧拿起笔,轻声威胁道:“滚。”
文亦一边滚一边:“哎!”
不久,楚言彧传那个女婢上来。那女婢与旁人有些不同,脸伤了大半,几乎已经面目全非,可又不同于张酒泉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可以看出,她骨相绝佳,根基甚好。
女婢跪在清音阁中央:“参见掌门。”
楚言彧:“起来,以后你就是我弟子,不必跪。”
“多谢掌门。”声音里分明没有一点谢意。
楚言彧:“去……挑一把剑,申时再来。”
女婢默默退下。
申时,女婢从已故的十极弟子中交还的剑中挑了一把旧剑。此时的她已然换上十极弟子的黑衣。
楚言彧背着她扔给她一把新剑:“这把剑不适合你。”
女婢理直气壮,声音却没有一点焦躁:“既然不适合,又为何要我去挑剑?”
楚言彧没理她,只又扔给她一本书:“下去。”
女婢不动。
一旁白衣女婢催促道:“掌门让你下去。没听见呐?”
女婢瞪了楚言彧背影一眼,撩起下摆走去。
一旁几个白衣女婢议论这个掌门新收的弟子多么多么横,居然不珍惜与楚言彧独处的机会。
楚言彧烦旁人议论她:“都住口。”果然没人再敢发声。
都在趁楚言彧背对着她们偷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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