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扬柳季

　　早上的阳光透过落地的玻璃窗，晒了进来。周柳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只觉腰酸背痛，她翻身坐起。四下静静的，周启扬还没睡醒。周柳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几瓶啤酒和果汁，她大失所望，又翻便了大小的橱柜，空无一物。周柳倒是不饿，可想着周启扬肠胃不舒服，总要吃点东西才能吃药。于是，她拿出手机，翻看送外卖的软件。

　　周柳低着头，正全神贯注于手机之上，忽一双长臂，缠住了她的腰肢，沉重感压向她的后背。她惊呼一声：“啊！流氓！”完毕，屈起手肘向后发力。

　　周启扬略微松手，歪了身子躲避，他动作敏捷，迅速避过了她的攻击，不等她继续，他又栖身上前，这次将她打横抱起。

　　周柳大惊，呼天抢地：“你放开我！放开我！……”她四肢拼命挣扎，可人悬在半空，却是无能为力。

　　周启扬抱着周柳走进卧室，一把将她扔在床上。周柳想立刻逃离，可周启扬比她动作快，她脚还未落地，他身子已经压了过来，大掌钳住她的手腕，她根本动弹不得。

　　“周启扬，你要干嘛？”周柳惊恐道。

　　“你我在一张床上，你又在我身下，你说我要干嘛？”周启扬一脸坏笑道。

　　“无耻！”周柳气的青筋暴起，满面通红，“你敢碰我一下试试，我宰了你。”

　　“原来咱俩想的一样啊，那，试试就试试喽！”周启扬笑道，唇瓣靠近周柳的脸。

　　“啊！不要！”周柳大喊。想到言情小说里的戏码，男主角都是吃软不吃硬，如果此刻和周启扬硬碰硬，自己很可能被他……！太可怕了！眼下，只能使苦肉计，也许还会有转机。“周启扬，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周柳哽咽着。

　　“你不是很健忘吗？无论我们之间发生什么，你之后都会忘的一干二净，那不如我及时行乐的好。”

　　周柳止了泪，望向周启扬的眼睛，那双眼程亮又冰冷，是轻蔑和讽刺。“你耍我呀？！”周柳气道。

　　周启扬终于离开了周柳，坐直了身子，“你想我假戏真做也可以。”

　　周柳翻身下床，无奈道：“我答应了林悦哥，和他交往。”

　　“哼！那你还跑来，假装很关心我。我以为你跟其他女人不一样，原来都是一样。他们虚荣，只爱财。你的虚荣，比他们更可恶，喜欢玩弄男人，看着我被你耍的团团转，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啊？！”

　　周柳终于忍无可忍：“你可不可以成熟一点啊。变成今天这样我有错吗？是我主动勾引你的吗？还是我给了你什么承诺？那个吻也是你主动的，为什么把我变得好像对不起你一样。我日子已经够难过了，应付你，应付林悦，每天焦头烂额。我不想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我对林悦的感情你是知道的，我们在一起不是应该的吗？他可以娶我，给我一个安稳的家，你办的到吗？周启扬，我和你不一样，你是男人，还那么年轻，多金风流，你想怎么玩都行。可我不行，我跟你玩不起的。”

　　“你觉得我对你的感情只是玩玩嘛？”周启扬气恼，大声道。他自认为这是他有生以来，最认真的一次感情，却被周柳说的那么不堪。

　　“和徐静怡吃饭的那个晚上，你自己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你想我当你随便玩玩的女朋友，你觉得我配不上你这位大少爷，你还说……”

　　“你别在提那个晚上了！”周启扬怒吼一声，神色却显得十分愧疚，他打断她道：“那个晚上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我无比后悔，我发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那么后悔过。你是还在生那天晚上的气吗？好，那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

　　周柳打断他道：“我不想听。即使你现在无比坚定，可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即使你的移情别恋，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愿意尝试。”周柳决绝道。话说完，她微微转头，不敢与面前的男人对视，但还是用眼角余光轻扫了下他的方向。

　　周启扬自嘲一笑，忽地一仰头，栽倒向床，高呼道：“原来如此！周柳，在你心中，我周启扬原来是个这么不值得信任的人。”

　　“我，我不是质疑你的人品，我只是质疑你对感情的态度。你历史也并不清白啊，让我怎么相信你？也许只是因为我有别于你那些女朋友，土的清新特别，让你有了一时的新鲜感，你才会对我产生点儿不一样的兴趣。”

　　“周柳，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拿把刀子在剜我的心。”周启扬闭上了眼睛，眼角有些湿了。周柳说的每一话都好像是在重复他说过的话一样，又能怪谁呢？只能怪他自己。

　　周柳心下不忍，她第一次见周启扬哭，因为她而哭，她彻底乱了心绪，“我，我，你……”正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忽然，电话铃声响起。

　　周柳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清了清嗓子，拿起了电话。

　　“喂！柳儿，是妈妈，你猜我今早去跳广场舞打听到了什么？”周母在电话那头声音兴奋。

　　“妈！……你们那些八卦我没兴趣知道，我这边有事儿，晚点打给你。”周柳无奈，就要挂了电话。

　　“不是我的事儿，是关于你的。你知道吗？林悦为什么离婚？”

　　周柳愣了片刻，道：“不知道。”

　　“原来，是他前妻出轨。这下我就放心了，之前你爸介意林悦离婚，也是怕他对媳妇不好。这下真相大白，离婚的原因全在女方，林悦还是个好孩子呀。”

　　“妈，我这边真有事儿，不聊了，我一会儿在回电话给你。”周柳匆匆挂了电话。

　　床上躺着的周启扬笑道：“林悦又加了一分。我想不输都不行了。”

　　周柳赶忙岔开话题，“我给你订了点粥，喝完把药吃了，就送我回家。”

　　“不去，我都是被判出局的人了，还白费力气干嘛？”周启扬没好气道。

　　“你以为我很想用你送啊？我穿成这个样子怎么出门呐。都是因为你，我才穿着睡衣拖鞋凌晨十二点跑到医院，家也回不了来这里照顾你，一夜未归。出于道义你也该送我回家吧。你脑袋里能不能除了情情爱爱的想点儿别的。”

　　周启扬咬牙忍气，一翻身，将被子蒙在了头上。

　　周柳赶忙上前，抓起一只被角，用力扯起：“你快起来，去刷牙洗脸。”

　　周启扬也不甘示弱，抓过另一面。周柳始料未及，顺势扑倒在床。未等她反应，人已被周启扬禁锢在他温暖的怀中，他一扬被子，盖住了二人。

　　“陪我这样躺一会儿，好不好？”周启扬声音轻柔，鼻息阵阵吹在周柳的耳边，烧的她耳朵通红。

　　周柳与他的脸靠的很近，看着他微微合拢的双眼，那扑闪的睫毛，把她的心撩拨的砰砰直跳，她心中大叫不妙：“在这样下去会犯错误！”她用力扭动身子，可却丝毫动弹不得，情急之下，她屏住呼吸，嘟囔道：“周启扬，你有口气！”

　　周启扬立即大睁双眼，错愕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还没刷牙呢。不信你自己闻闻。”

　　周启扬略微迟疑，禁锢周柳的手臂慢慢松了，伸向自己嘴边，冲着手心，哈了一口大气。周柳立即抽身，疾步冲出了卧室。见她逃离的背影，周启扬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身着月白的长裙，踩着高跟鞋，周柳又一次盛装，来到了她最讨厌的那家西餐厅。林悦出差回来，只一个信息，把周柳约在了这个地方。她本想拒绝，可林悦的电话一直没打通。人也联系不上。

　　林悦工作忙，刚从外面出差回来，就开紧急会议，接着就是手术，连家都没回。他想着无论如何，要抽身与周柳吃顿晚饭，因此，他一下飞机，就给周柳发了信息，约她吃晚饭。接着，一头扎进了工作中。

　　周柳知道林悦工作辛苦，不想扫他的兴，既然无法拒绝，不如开开心心的陪林悦吃顿饭。于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来到了约会地点。林悦晚了十几分钟，人到的时候手中提了一个黑色的袋子。他将袋子递到周柳面前，“送给你。”

　　“这是……”周柳看见袋子上面的英文字母，还有粘着的一朵白色的山茶花，她颇有些为难道：“这礼物太贵了，我，我不能收。”

　　“我是你男朋友啊，送你一个皮包而已。我买都买了，退不回去的。你不收我很难办的。”

　　“那这个，我收下，但是，你下次不要在送我东西了。我什么都不缺。”周柳勉强道。

　　“不送你东西？那怎么求婚啊？我可是连戒指都买好了。”林悦笑道。

　　周柳心中一惊，强扯嘴角，“戒指当然不一样了，我指的是普通的礼物。”

　　“啊！原来，你觉得这份礼物普通啊！”林悦假装震惊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柳慌忙摇头摆手。

　　“我开玩笑的。你这是怎么了？和你说什么你都当真，看你紧张的样子，就让我忍不住逗你开心。”

　　周柳笑的牵强，以示回应。林悦继续道：“对了，你工作上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忙不忙？做不做的来？开不开心这样子。”

　　“有时忙有时闲，刚开始是有些吃力，现在也适应差不多了，谈不上开不开心，混日子就足够了。”

　　“是啊，毕竟只是个小助理，没什么意思。有没有想过再升一步？”

　　“以前是想过，但是我司法考试都没过，怎么升啊？”

　　“你可以边工作边学习，把司考过了，毕竟你在检察院上班，总要有个从业的凭证。”

　　“我本来脑子就笨，现在更是懒得学习了，反正，如今吃穿不愁，就这样子吧。”周柳本就对这份工作没多大热情，司考的书她也尝试着学过，可对她来说，简直难如登天，她早早的就放弃了。

　　林悦听到此话，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神色凝重，表情严肃道：“这是关系到你未来的大事，你怎么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难道你想一辈子拿着微薄的工资，在检察院任人差遣吗？”

　　“赚的少有赚的少的活法。没有钱就省着点花喽。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周柳有丝气恼道。

　　见周柳有些生气，林悦态度缓和道：“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发展的更好一点，毕竟，人不该原地踏步，尤其你还年轻，还是在检察院工作，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你更要努力抓住。”

　　“可是，可是。”周柳思考良久，终于开口道：“其实，我有点儿想辞职。”

　　“你在说什么疯话。”林悦难以置信道。

　　“我，我之前经手过一起杀人案，那个嫌疑人差点被冤枉入狱。我发现了疑点，追查下去，才还了他清白。”

　　“这是好事啊，你为什么想辞职。”

　　“我不够专业又不够努力，对检察院的工作又没有热情，如果只是普通的闲差我也就混下去了。可我越来越发现，我的工作责任重大，稍有不慎，就会毁了别人的一生。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无法胜任，不如在没犯下错误之前走人，让更有能力的人来代替我。”

　　“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林悦眼神坚定的望着周柳。

　　“这不是信不信心的事儿，而是我根本不喜欢，没兴趣的事情，又谈何信心呢？”

　　“周柳，你怎么想法这么幼稚。你又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再挑兴趣班。现在我们再说工作。谁不想找个自己有兴趣的工作，可社会就是这样，不是什么都要由你性子来的。”林悦呼吸急促，觉得周柳简直不可理喻，“我不想在与你争辩下去，我现在很累。我们快点吃饭吧，吃完我送你回家。”说完，林悦低头切起了盘中的牛排，没在理会周柳。

　　“这算是吵架吗？”周柳心中委屈，但林悦早已偃旗吸鼓，她见林悦一脸憔悴，实在不想在惹他心烦，于是，她只能心中叫苦，咽下这口恶气。

　　二人的沉默让餐桌上的气氛变得尴尬。林悦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手中刀叉不停，眼睛也不看对面的周柳，只是若无其事道：“你不打开我送你的礼物看看嘛？”

　　周柳一愣，缓缓答应道：“哦，好啊。”说着，她拆开了礼品盒，里面是一个白色的小方包。“好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林悦哥。”

　　“你喜欢就好。”林悦微笑道。

　　周柳强撑笑脸，面前的林悦和记忆中的有些不太一样，让她心有惧意，不敢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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