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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第六节
第六节
皇宫丹风门外,杨远与几名仙门弟子站在马车旁,面容焦急,已是上灯时分国师还未出宫,杨远内心惴惴不安。他在脑海里又细想了几遍,计划的每个环节,应该没有瑕疵,除了房上偷窥之人。而偷窥之人口中所说的主子,所乘马车就在他们不远处,马车周围的人也在焦急等待。
沉重的小门从里打开,林莆昂首走了出来,紧跟其后的道玄目送国相离开,眼底寒冰刺骨。
“没事吧?”
道玄收起寒光,眼神重回淡然。一边上车边说:“看来道光师兄们又要忙碌了。”杨远听闻兴奋地问道:“事成了?”
“回静室再说。我快饿死了,皇帝老儿真抠也不留饭。”
“找女人就不抠。”
“嗯!此话不假。”
挂着玄元宫灯笼的马车慢悠悠走到宫门前,守门弟子忙打开侧门,弯腰行礼迎接国师回家。一个矫健的黑影不知从那里冒出,挡在马头前。
杨远马鞭一挥,那人从容躲过:“师父莫打!我是韦氏族人。”
道玄听的真切,用手撩开车帘:“住手!你拦我车意欲何为?”黑暗处有人向前:“韦恒再次求见国师,恳请国师给个机会。”
道玄低声回应:“让你的人散了吧!杨远带他进来”
“多谢国师!”
静室香炉烟雾缭绕,沉香的恬静让室中跪坐的韦恒全身松弛,这是他回京都来,第一次全身放松,不再焦虑惶恐。
白天宫中有人已将好消息传信与他。思考良久,韦恒还是决定来玄元宫面见国师,他已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却不想进来的如此顺利,放松之余他还有点激动。
眼前对坐的国师年龄不大,中等身材,一双桃花眼配上瘦削的脸颊,好似几年没吃过饱饭。如果这人在河西戈壁滩被风吹过,韦恒暗自盘算要想再找到他,估摸也要在百里之外才见人影。
道玄接过弟子奉上的茶盏慢慢细品,任由对方观察。这位老人满头银发,脸上布满岁月刀锋刻出来的皱纹,他的眼神带着沉稳与坚决。如情报所述,韦氏家族能问清楚事,腰板还硬的只剩他了。
“我猜老先生已经知道什么了吧?”
韦恒拱手道:“承蒙国师提点,我儿的命总算保住,大恩言谢,老朽这条命给国师差遣,万死不辞!”说完弯腰就要行大礼,道玄抬手阻止了他。
“今年春茶不错,尝尝!”
“老朽....”
"我想问个问题,你是服役之人,如果没有军营手令私自回家是死罪?”道玄说这话时,双眸并没有看向老者,窗边花瓶里的鲜花更让他感兴趣。
老者赶忙从怀里取出手令:“孙将军亲自给我盖的,他也知道我是替儿子来军营服役,听说韦绅出事,将军怜惜我这把老骨头还赠了十两纹银,让两位军士护送我回京。”
“你儿子的残疾应该是后天落下,能讲讲吗?”
韦恒眉头聚拢随即又展开,他清楚,在国师面前坦诚比撒谎要好。
“说来话长!以前韦氏家族是不服兵役的,自从宫中剧变族中贵人逐一死去,就落下我们这些没有本事的韦姓人,在这京都周边艰难度日。十年间三个儿子,两个战死沙场,只剩韦绅独苗.....”
“于是你痛下狠手,用东西砸烂韦绅的手掌,让他再无愈合机会。贿赂当地衙役,韦绅就不用再服兵役。可你没想到帝国政策又改了,庶民改服徭役在军营当民夫,你只好替儿服役。”
韦恒悲上心头,天下庶民谁想打仗,可皇权大于天,盛世之下,朝堂之上有谁会在意命如草芥的他们,更何况还是韦氏族人。
不知贤王从那里听说梁州军营民夫不断出逃,主动找到他了解情况,才有今天的好消息。韦恒隐约感到自己周围有股力量,虽然虚无却可憾动朝堂。
道玄喝完盏中茶汤,对门外的杨远说:“可以布下结界了”
杨远反问:“不留护卫?”道玄平静地摇头。
韦恒好奇问:“国师什么是结界?”
“我想问你话,又不想第三人知道”道玄双眸盯着老者满是皱纹地脸:“告诉我杨盛业在宫中是什么死的?”
“你....我...我..”老人听到杨盛业的名讳,面色青中带黑,不堪回首的往事从大脑深处喷涌而出,浮现眼前。
“是你动的手,还是帮的忙....告诉我....告..诉...我!”
强大的压迫感重重袭来,老人双眸含着恐惧,声音颤抖且含糊不清:“我....我是被迫的..我也不想啊!”
道玄没有丝毫怜悯,寒冰似的语气足以冷冻静室每个角落。
“那时你在宫中任职,杨盛业死后不久,你的名字就从内宫侍卫名单中消失,你到军队里混了几年,才回到老家当了里正。告诉我...杨盛业是不是你亲手杀死的。”
韦恒眼白开始充血,身躯瘫软在席,恍惚间,当年被他用绳子勒死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国师后面,瞪着双眼盯着他。
韦恒匍匐在席上不停磕头求饶,额头渐渐有了血痕:“我错了,我儿子死了,都报应在我身上....求你....求你放过我”
“你是用什么杀的他,何人指示?”道玄没有犹豫与同情,他只要真相。
“林莆说杨盛业与朝中官员谋反证据确凿,圣上不愿被世人说成卸磨杀驴,只能暗中除掉他。选中我为韦氏族人报仇,当年要不是杨家资助圣上兵变,朝堂中韦氏权贵也不会被斩杀过半。”
静室里的压抑感迫使韦恒不敢有一点隐瞒,如离开水的鱼只剩祈祷,死时给个痛快。
“那天他走过大殿后的长廊拐角,我用细绳了结的他,可他...他拼命挣扎”韦恒指着自己脖子下巴上,隐约几条长短不一的划痕:“他身体慢慢倒下双眼圆睁,我脖颈全是血痕”
“他与你无冤无仇,你就没有一丝愧疚。”
“十多年来,我不时在梦里还能看到他充血地双眼...求你放过我吧!"
道玄闭上双眼眉心异动,他真切感受到父亲死后久久不愿散去的怨魂。今天在朝堂,林莆成功游说锦宗同意,派遣自己去梁州安抚军民,做场法会为即将开战的战争祈福。
这只耗子怎么都没想到,他用此计正合自己心意,是该去西北一趟,将脱缰野马拉回朝堂。顺便也瞧瞧这只耗子,到底想在西北谋划什么?
道玄默然看着脚下,额头满是鲜血的韦恒,为了讨好林莆,对一位与他毫无关系的人,就能痛下杀手,人心鬼蜮也不过如此。
:“既然你没有撒谎,我就不再帮杨家追究此事,好自为之!”他唤来杨远:“送他出宫。”
“嗯!”
十天后,当赶去梁州祈福的仙门队伍走过京兆府界碑,在家享受天伦之乐的韦恒口吐鲜血,暴毙而亡。死前他看向远处,凝固地笑容挂在脸上,透着慎人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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