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仙侠传之盛世游红尘

作者:青城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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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一群强盗)(重新修改了)


      帝国仙侠传之盛世游红尘
      第一章(一群强盗)

      第一节
      天刚蒙蒙亮,赵劲就到码头逐个打听,有无今天能出发的官船,等他询问完一轮心凉了一半,最近时间出发的船只也要一天以后。他回到驿馆,上司还在梦周公,自己不便打扰,下楼到大堂找一个角落,慵懒地喝起茶来。
      赵劲坐的地方斜望过去,就能看到一间雅室。大门敞开,两名仙士打扮的年轻人正在布置喝茶的物件。一阵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四位仙士簇拥着一位二十岁不到的瘦削男子快速走进雅室。虽然匆匆经过赵劲的身边,他还是看清楚了这名年轻人的容貌,玉簪束发,道服裹身,一对杏眼星光熠熠,挺直地鼻梁下薄唇一张,俊秀中带着聪慧,就是脸色发灰好像大病初愈。
      李道纯刚坐下,一名仙士恭敬地端上一杯清茶:“师父,请!”
      李道纯摆了摆手:“你们喝吧,我就想下来坐坐,也不知德远找到去京都的船没?”
      弟子回道:“大师哥都去了一上午,应该快回来了。”正说着,另一群仙士冲进雅室,领头的青年人说道“师父,今天运气不错,我刚到码头就看到杨州前刺史龚哲,他回家守孝三年期满,雇了一艘大船回京都讨官。我告诉他,师父也要去,他马上同意了。’”
      “我们这么多人都能上船吗?”
      李德远猛灌了一口茶水才道:“他说能给我们最好的两间,我看过了干净雅致,算是这几天找到得最好的船。师父您带两名弟子先走,我和其他人找下一艘。”
      李道纯面无表情的回道:“在这停留了三天,接我们的人在陈仓,估计快要等疯了。”
      李德远点头同意:“要不是您有伤没法走陆路,我们走官道早到梁州了。’”话刚说完一位武官打扮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望着他没有说话。
      一名弟子立即拦在赵劲面前:“你想做甚?”
      赵劲忙作揖道:“在下成都府采访处置使陆安,陆校尉的部下赵劲,有礼了."
      弟子听他说是官家人回头望了一下师父,李德远先问“你有事?”
      赵劲恭敬回答:“听说各位师父也是要去京都,正好我和上司要去复命找不到船,能否带上我们”
      李德远一脸严肃地盯着赵劲:“我们房间都不够,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赵劲还想争取一下,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跑到这里做甚?”陆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后。
      赵劲忙把上司拉到一边讲述刚才听到的好消息,陆安听他说完,拍了拍他肩膀“龚哲这厮守孝期就满了,日子过得真快,走!我们去会会他。”赵劲听闻顿时松了口气,早知道自己就不去自讨没趣了。
      李道纯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慢慢对众人说道:“大家商量一下,看谁和我一起走。”
      第二节
      龚哲包下的船是一艘客船,两层外墙画满五颜六色的图案,在码头上格外醒目,陆安坐在二层甲板上喝着美酒与龚哲闲聊。
      龚哲谄媚地为他倒满美酒:“多谢你当年在京都对我的照顾,如果这次领到的官职是留在京都,我们通力合作如何”
      陆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把最好的房间都让给我了,合作之事好说”他停顿一下又问道“官驿那帮仙门的头,我在蜀地就没听说过,你怎么认识的?”
      龚哲道:“蜀山仙鹤宫的法师,字道纯,我们这些俗人都尊称他为玄珠法师。当年老娘不是重病嘛,托人引荐才请到隐居山林的玄珠法师,听说他五岁就在仙鹤宫受戒修真,道行深厚。他在蜀山宫里为老娘整整续了一年多命,帮我抢到了老娘在京都的财产,并亲自设醮超度,分文不取。只让我修了一所学堂,我现在也是仙鹤宫的俗家弟子。”
      陆安有点意外,刚才只是匆忙瞟了一眼那位仙门首领,年纪轻轻,除了双眸内含星光,身形单薄得像久病初愈,怎么看都不像道行深厚的人。
      龚哲瞧他不信刚想再说几句,突然望向远方。三位身穿青蓝色道服,束发盘髻的仙家朝这边走来,两人都不自觉走下客船,站在岸边。
      龚哲单跪行礼:“几年没见师父可好?”
      李道纯忙扶他起来:“你也还好吧?这次讨扰还请见谅。”话虽客气人却一点不见外,三人快步上了船。龚哲谦卑地领这三人,去到早已准备好的房间。只留给岸边傻站着的陆安,一缕沁人心脾的沉香味。
      陆安摇了摇头,合着自己就是一透明,某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无趣地走到二层甲板上喝酒看景。一会儿功夫龚哲带着某人也来到甲板,李道纯作揖道:“仙鹤宫玄珠子有礼了,我不知你是陆慈将军的公子,家师在世时常念叨想去京都拜会陆将军。”
      陆安更加意外,从没有听家父提起过,在成都府有这样的仙家朋友。他忙作揖道“家师名讳是......”
      “司马承是家师,已经仙去五年了”
      陆安大惊:“当今圣上的师父,玄珠法师失敬,失敬!”
      龚哲插话道“船马上要开了,两位要不移驾饭堂边吃边聊....如何!”
      月光洒满甲板,饭堂依旧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赵劲见上司没回来也不敢睡下,等陆安回到房间已是二更。他帮上司宽衣边问道“那位小神仙也玩这么久?”
      陆安边拿下幞头巾边道:“你走没多久,他就离开了。酒不喝,菜是弟子单独做,说自己修真不能沾腥,真成神仙了......矫情。”
      赵劲打趣道:“他一个大男人,戒不戒色喃?”
      陆安用手敲了敲赵劲头顶:“嘴上留德,刚才龚刺史喝多了当着众人面就扯下一歌姬的衣服,还说让我选一个侍寝,玄珠法师脸色都变了,起身就带弟子离去,估摸他就没见过女色。”
      陆安露出轻蔑表情:“还侍寝,都是些什么货色,也想入老大法眼。我们回到京都,坊里花魁,那个不上赶着贴上老大。”
      陆安笑了笑没接他话,继续说道:“虽说他自己讲从小是个孤儿,可谈吐还颇有几分世家风范......有意思!”
      赵劲折好上司衣服:“龚刺史太会享受了,船上还准备坐式马桶,害得我都拉不出来,你晚上起夜小心点。我到外屋睡,有事叫我。”
      第三节
      江水湍急,大船不时上下颠簸。道纯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感觉眉心胀痛奇痒,开慧咒又将自己带回,蜀山脚下的仙鹤宫。
      蜀山坐落在成都府的西面,山中树高谷深,几千年来都是历代蜀王养老修真之地。当朝皇室信奉仙门道术。第一代皇帝下诏,在蜀山脚下修建起宏伟的宫殿,仙鹤宫。
      此刻供奉元始帝的大殿上,不到十八岁的道纯跪在殿中的蒲团上,一缕血从她眉心流下,顺着嘴角滴答到蒲团上晕染一片。大师兄李道敬跪在一旁不停叩头:“师父求您了,看在小师妹父母双亡份上留她一命吧”
      道纯大脑已经被那颗刺进眉心的金针封印。五感虚弱,喉咙没法出声,只得默然听着两人的对话。司马承盯着玄珠痛苦不堪的表情,心里并不好受,这孩子五岁就拜入自己门下,成为关门弟子。十一年的修行成就了她的道法,高过所有弟子。本以为她将成为自己经篆传人,小姑娘却偷偷炼成开慧咒。孩子心中尚存仇恨的执念,是绝对不能修习此法。一旦她用开慧咒害人,很快会坠入邪道。
      司马承痛心疾首,怒斥道:“你现在选择还来得及,我已经飞鸽传书到京都,让你族人为你找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可免受这难忍之刑”
      道纯面部扭曲,只有吃力摇头,回应师父地怒斥。在她悄悄炼成此法时,就抱定死都不退缩,她没时间了,那人已经快六十岁,她只想在那人死前手刃了断他。
      李道敬是看着道纯进入仙鹤宫,那年小姑娘还叫杨云这名,刚满五岁,前朝皇族的后裔。
      小姑娘聪明乖巧,他当女儿样倍加呵护。
      道纯刻苦修行十一载,成为了宫中最高等级法师,其中艰辛众人敬佩。他也知道师父的脾气,为了修真大业可以废掉所有妄想走入邪道的弟子。
      李道敬长跪地上哀求道:“道纯你就答应师父吧,这辈子不再走出蜀山。弟子没有管好师妹也是罪责难逃,求师父将我手脚筋也废掉吧”
      说完李道敬跪着挡在玄珠身前,将双手伸到司马承的剑下。
      司马承用力将手中长剑扔到地上,仰天长叹:“天命不可违......天命不可违,我答应你父母保你周全,现已铸成大错我也没脸治你.....罢了!道敬你记住,从今往后道纯不能再出蜀山半步,如果她违背,你必杀之!”司马承又吩咐其他弟子从自己房间取来一木匣,拿出一颗药丸命令道纯吃下“你如果敢私自出山,得不到本门解药将无法使用剑术,我派中人皆可杀之。”话音未落,一个满脸是血摇摇晃晃的人冲进大殿,大声叫道:“法师救我!”
      急切敲门声惊醒了梦境中的李道纯,她坐起来回了回神“有事吗?”
      门外弟子小声问道“师父,能进来吗?有人找您”
      道纯穿好外袍开了门,昨天在酒桌上陪酒的几位歌姬,眼眶红润地站在弟子身后。弟子恭敬地扶着道纯手臂搀她坐下,歌姬们也进入房间,站在她的面前。
      道纯问道“你们有事?”
      一位歌姬小声哭泣:“老爷昨晚回到内间是我服侍睡下,其他姐妹都睡在外间。可今早起床发现他昏迷不醒,口有白沫......太吓人了!我们不敢声张就悄悄找了这位小师父”
      弟子神情凝重:“看过了像是中毒,给他服了保心丹留下一口气。”
      道纯眉头一皱,怪不得昨晚酒席上,眉心金针一直在动,开慧咒感应到了周围的威胁。她语气缓慢:“你们先到房间门口等着,我准备一下就过去。”
      弟子见众人离去:“师父,刺史昏迷的十分蹊跷,我怕船上有人害他。”
      另一弟子接着说:"您伤太重不能动用真气治病,还是请昨天那两位官爷协助如何?”
      道纯点了点头“主意不错,他们都是官家又带刀,正好补我们得不足。你去请他们吧!”
      话音未落有人洪钟般声音传来:“不请我也要来,玄珠法师有什么需要在下协助的,尽管提”陆安与部下全身戎装,腰挂弯刀已经走到他的门口。道纯起身拱手:“多谢陆校尉抬举,都是龚刺史的朋友,就一起去看看吧”
      第四节
      众人来到楼下龚哲的房门前,这是间套房,房内布置没有二楼精致。道纯与陆安走进内间昏迷人床前,龚哲紧闭双眼,脸色发暗。道纯埋下头用鼻子靠近昏迷人的嘴唇,一股熟悉的味道直冲鼻腔,这是黔州苗人地区特有的毒药,师父在其《九州毒物记》里明确记载,以三种矿物和本地产的毒草所炼。他抓起龚哲左手腕切脉,还好心脉被保心丹护住,毒物暂时无法再进入心脏。道纯估摸下毒之人不常用此毒药,手艺差没有用够量,要不然歌姬还未发现人早死了。
      陆安瞧他不说话有点着急“还有救吗?要不把所有人都叫到甲板上问明情况。”
      道纯将龚哲的薄衣一把扯开露出胸膛,一边画符边道:“去拿酒和一盆水来。”两弟子见状立即跪在地上“万万不可啊!师父,您再行气会死的,让我们来吧”
      一弟子继续哀求:“龚刺史中毒太深,等到岸上再想办法吧,师父!”
      道纯转头怒斥道:“闭嘴!人命关天,你们这样胡闹影响我行气,只会让我死得更快,陆校尉把门关上,不准任何人进来。”
      陆安靠在门上,门外是两位弟子焦躁地的踱步声。眼前的法师背对着他,身体周围开始有层雾气环绕,法师慢慢抬起右手,雾气又向手心聚集,形成一个圆球,他将圆球迅速打进龚哲心脏处,圆球瞬间没入肌肤,双手掌也开始悬空游走昏迷人的胸膛。
      法师带着痛苦的声音传进陆安耳朵里“陆校尉能.....帮我在....在他手掌心切道口吗?”
      陆安目瞪口呆地盯着法师背影,完全没反应。法师艰难地转过身“快.....没时间了”
      陆安发懵的脑袋被法师声音唤醒,匆忙拔出弯刀,将酒撒在刀尖上一抬手,龚哲手掌心切开处,黑漆漆的鲜血涌了出来。道纯突然向后倒,陆安慌忙用左手搂住她腰,抱到胡凳上坐下,法师已经昏厥,头软软靠在他腹部,一缕淡淡沉香在陆安鼻腔里环绕。他定了定神,唤门外弟子进来。
      弟子们踹门而入,一位推开陆安,横抱起道纯就往楼上房间而去。一位给龚哲处理伤口:“刺史中毒太深,黑血流完后六个时辰能醒,他可活。不醒只有出了峡谷靠岸救他”
      “法师没事吧,我看他满面汗水”
      弟子表情凝重“师父本就有伤在身,这下不知道又要昏睡多久了”
      陆安的弯刀重新入鞘:“老子逮住那下毒的,非拔它皮不可!”
      他仔细查看房间里每个角落,法师的弟子发现昏迷人后,一直守在房间等他们,应该没人破坏现场。这是一间套房,除了大门就只有龚哲睡的房间有小窗,可以看到外面风景。房内物品都没有乱动过的痕迹,只是用于更衣的小屏风轻微挪了一点地方。
      陆安叫来龚哲小厮:“昨晚你老爷和我分开后吃了什么东西?或者是回房间前到过其它地方?”
      小厮们垂手站立,一人回道:“是几位歌姬扶他进的房间,他手里提了一个酒壶,我让他给我,老爷还打了我脸”
      陆安对一直站在身边的赵劲道“把所有人都叫到甲板上,老子一个个审”
      第五节
      不一会船上除了舵手和划桨的船工,其他人都聚在甲板上窃窃私语。陆安让男女各站一排双手摊开,两人分别查看。一个仆人打扮的老年人引起陆安地注意,此人的大拇指与食指内侧有一层厚厚老茧,他问道“你是何人?”
      小厮先开口“家里的厨子生病不能随行,李老头是我们临时请的,手艺还不错,可惜是个哑巴,那边有两个年轻人是打杂的,也是他的徒弟。”
      陆安又问“李师傅干厨有多久了?”
      李老头好像能听懂他的话,埋着头用手比了一个八。陆安用眼神给了赵劲一个暗示,赵劲立即走到李老头身后,双手突然扒下他的麻布衣,一副健硕的上身瞬间裸露,背上条条狰狞刀疤看得众人不自觉退后几步。
      李老头慌忙躲闪,赵劲按住他肩膀快速将他压跪在地上,顺势反背他双手,刚才扒在腰间的麻衣,正好捆绑老头的双手。两个年轻人见状抽出匕首冲了过来,陆安的刀已经架在李老头肩膀上“要敢过来,杀了他”
      现场一片混乱,其他人都尖叫着跑到四周躲了起来,法师弟子搜出老头腰间匕首站在赵劲身旁,三比二,两拨人就这样僵持着。
      陆安嘴角上扬,盯着单膝跪在地上的老头:“叫你手下放弃抵抗,我可以留你们一命,不然就先剁你四肢喂鱼。”李老头的脖颈开始流出鲜血。年轻人大叫:“别伤我师父,我们没有害龚老爷”
      陆安冷笑一声:“你师父要是厨子,老子手背煎鱼给你们吃。他右肩如此健硕,左肩却差很多,一看就是玩刀几十年的主。你们到底是土匪还是流寇?”
      单膝跪在地的老年人开了口:“我们是土匪,但没有机会害他,下毒的另有其人,莽娃把刀放下。”两个年轻人极不情愿地扔掉了匕首,赵劲利落地捆绑好两人,陆安才将刀收回鞘里。
      下午的太阳是照不到船上,陆安将犯人带进饭堂。他坐在饭堂中间胡凳上,三个自称是土匪的男人跪在他面前,他说道“龚刺史还没醒,你们的话我暂且听之,如果他醒了,证明这事与你们无关,你们也不用报名给我,出了峡谷就放你们走。”
      李老头盯着陆安:“先谢你不杀之恩,我们十几天前在黔州城里寻找猎物,无意听说龚老爷要去京都求官,暗中调查到他带了几大箱的物品,看重量就知道有好东西,用钱把他厨子收买我去顶上,可我们到船上搜了一遍都没见金银珠宝,连信用状(作者注:官方发行的代金券)都没有一张。”
      陆安歪着头,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李老头道“他家厨子亲口说有两个小箱子全是宝贝,可我们搜遍船上每个角落都没发现,就合计等他上岸再说。”
      赵劲笑道:“没想到我们会来打秋风吧,你们运气太差了”
      陆安刚想继续问他,门打开了,一名弟子搀扶着法师走了进来,陆安立即起身,扶着法师坐到了胡凳上。道纯脸色惨白,头发没有盘起,只是简单束在脑后,我见犹怜。陆安心尖莫名揪着疼,不自觉地站在法师身旁等待道纯开口。
      道纯小声问跪着的土匪头子:刚才在外面听完你说的,我可以证明下毒与你们无关。但还有一些疑问需要你们的解答。”
      土匪头子感激地望着年轻法师:“多谢法师救我们,你要问撒子我都如实告知,绝不打诳语。”
      “有一条正路你们愿走吗?”
      土匪头子看了看自己人,立即点头:“我们三人愿受法师点化。”
      道纯对本门弟子道:“去把歌姬,还有这艘船的船师都带进来,我要当面对质。”
      陆安半蹲下来,双眼正好平视法师清瘦的俊脸:“神仙!你不会已经知道谁下毒了吧。”
      道纯如星光般闪耀的双眸盯进陆安双眼,眼角自带一分笑意“有人会狗急跳墙,恳请陆校尉保护我一下。”
      陆安双眼没有移开半分:“愿效犬马之劳!”
      第六节
      饭堂面积本就不大,不一会儿满满当当全是人,大家看着捆绑的三人窃窃私语。陆安大声说道“都不要说话了,男女各站一堆,等我叫名字再上来。”
      道纯问道:“昨晚服侍龚刺史的歌姬请上前”
      最初发现龚刺史昏迷的那位女子缓缓走到道纯面前行了礼:“奴婢从昨晚就伺候老爷”
      “他把那壶酒喝完了才睡的?除此之外没有喝过其它东西?”
      歌姬微微点头,道纯转头对赵劲道:“你现在去龚刺史房间,有个小屏风,你将布巾润湿,在屏风下面地上擦拭一遍,闻闻上面味道和刺史嘴上味道一样不”
      歌姬脸抽搐了一下,瞬间又恢复平静。这一切都被陆安看到,他一边的嘴角微翘,手握弯刀的力开始加大。
      赵劲很快跑了回来,兴奋得高举一张湿布“这布上的味道与刺史嘴里味道一模一样,太神奇了”
      歌姬扑通跪在地上,头上步摇随着她身体地颤抖不停往下掉。道纯慢慢说道“现在能说说是谁在房间里下的药吧?你是亲手从那人手里换过酒壶,早上到我房间我就闻到了。”陆安一脸懵逼,暗想我怎么没闻到?这小子该不会小狗附体吧。
      歌姬跪趴在道纯脚下,哭着哀求道;“饶了我吧,是我下得药,没有其他人,就我自己。”
      弟子忙把女子拖到一边捆绑起来。饭堂上所有人都呆如木鸡地看着他们表演,没有一人提出异议 。道纯又对还处在兴奋状态的赵劲道“你上司要保护我,麻烦你再去船师的通铺间,从进门开始数第七个铺下用湿布擦拭,再闻闻是不是有同样味道。”话音未落一个矮小的船师猴般窜出饭堂,道纯另一名弟子已经在门外守株待兔,立即拿下。
      弟子将他五花大绑后扔到三个土匪旁边,与法师耳语几句后又快速离开。李土匪双目怒睁:“你这杂皮犯事害我们背锅,老子弄死你!”
      道纯仰视身边的陆安,陆安乖巧地半蹲下来“抱歉,长得太高是我的错,法师有何吩咐。”
      道纯小声贴耳道“你把土匪绳子解了悄悄告诉他们,归顺你就在京都给他们谋份军职”
      陆安马上照做,三位土匪瞬间成为陆安帮手。赵劲拿着一张湿布跑了进来,后面跟着船长和下属。
      赵劲道:“味道一模一样,我把船长也叫过来,他刚才就来问我抓到凶手了没。”
      船长一群人刚进饭堂就从腰间抽出短刀,其它船师也同时亮出兵器将陆安等人团团围住。船长嚷道:“你们是官爷,我们不杀你们,但靠岸前必须把你们绑了。”
      客船剧烈摇晃起来,随即发出一声巨响。饭堂内众人顿时东倒西歪,船长叫道“不好,船触礁了!”
      有人大嚷“老大,杀了他们再逃吧!”
      其中一个船师刀指法师:“那个仙家是妖怪,先把他杀了”说完提刀就要冲上来。陆安恍然大悟,合着这艘船就是一强盗窝,看来有场恶战了。他抽出弯刀“有本事杀了我们,没本事都他妈给老子跳江!”
      船长提刀砍向陆安,以往陆安会侧身躲过这一刀,此刻他身后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法师需要保护,他横刀硬生生接住,船长手上刀顿成两半,陆安没有丝毫犹豫,反手卸了船长一臂,众人大惊,陆安得意道:“大食(作者注:波斯帝国)弯刀,没见过吧,还有谁上来受死!”
      有人大叫:“我们人多,一起上,砍死这小子!”
      饭堂不远处龚刺史的房间里,小厮趴在床边正在打盹,饭堂里传出的打斗声,惨叫声把他吓醒。他颤抖着打开房门,一个满面是血的男人从饭堂门口飞到他面前,脑袋和脖子只有半张皮连着,断处呲呲冒着鲜血,小厮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第七节
      小厮醒来门口死人已经不见,两名歌姬正伺候着内间已醒的龚刺史。饭堂与甲板方向人声嘈杂,灯火通明。小厮按耐不住好奇心,慢慢走出房门,过道墙壁上全是鲜血,有些地方血还在往下滴。他强压住恶心走到饭堂门口,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饭堂里还有几块不知是那些倒霉鬼的残肢堆在角落,他的几个同伴麻布蒙住口鼻,正用水冲洗地面与墙壁,同伴看见他骂道:“你跑这里做甚,老爷不管了”。另一小厮嘲笑道:“刚才看你晕过去,陆校尉叫我们不要唤醒你,胆子真小。”
      后面有人骂道“还不滚回去看着你老爷!”
      小厮转头吓了一跳,说话的是赵副尉,外袍全是血,手里还提着一支血淋淋的手臂,边走边骂“一刀就解决的事,非要砍着玩,简直疯了!你们看嘛,还要麻烦我捡到桶里留全尸。”说着气定神闲得往厨房走去,小厮再也忍不住胃里地抽搐,跑到甲板边大吐起来。
      陆安静静坐在甲板上接受法师徒弟的细心包扎,单手摆弄着一把做工堪称完美的匕首,匕首柄上刻了一个隶字“云”,他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师父用这把匕首,刺进砍我那人胸膛时,身形快到我都没看清,别告诉我他不会武功”
      弟子回道:“要不是你帮师父挡一刀,又抱上楼救治,血也不会流这么多,我就破例告诉你。师父是被太师父封印了的,没有解药,一用力就会吐血昏厥。这次能助你破案,也是吃了两颗护心丹才支撑到现在。”
      陆安语气变得急切“那就是说,他是舍了命救我?”
      徒弟咬着下唇点头道“她趁你在甲板上调查时,就到几处地方查看,还问了船长,才决定助你一臂之力”
      土匪三人受伤也不轻,包扎好伤口,李老头用水洗去脸上伪装。三人单膝跪在陆安面前“承蒙陆校尉看得起,我王羽,弟子韩方,郭清愿终身追随校尉。”众人这才看清楚土匪头子原是一位长相端正的中年人。陆安忙扶起王羽“王大哥言重了,今天幸好有你们帮忙,不然我们凶多吉少。”
      赵劲走了过来:“军中当差也是光耀门楣的事,你们三人就随老大到京都吧”
      陆安笑道“你说了算!现在船被法师弟子弄得触礁,我吩咐小厮们放下小船,去最近的城镇通知官府来人,估摸天亮援兵就到,大家准备一下。”
      陆安突然表情痛苦:“小师父,吃了你的药,我伤口还是痛得不行,上楼躺会。”
      赵劲忙上前扶老大,就听陆安极小声道:“死一边去。”赵劲马上反应过来:“老大,你伤口太深还是去房间躺着吧,船仓里关的犯人我们看着。
      王羽也道“老大放心,有我们呢!”
      第八节

      二楼道纯的房间静得掉下针都能听到,弟子盘腿坐在地上闭眼修练。陆安刚进去弟子就睁开了眼“陆校尉,下面没事了?”
      “都收拾妥当,来看看你师父,他醒过吗?”话说完陆安已经坐到了床边。眼见玄珠法师闭着双眼静静躺在那里,一双手臂分别放在身体两侧,刚好压实被子。弟子回道:“我看师父到陈仓都不会醒来,伤太重了,刚才还在吐血。”
      陆安又想问他,一阵轻快脚步声传来,赵劲冲进房间二话不说将弟子往楼下拽,楼下玄珠另一弟子大声叫道:“师哥赶快下来,王大哥的血还在流。”
      赵劲补充道“你们带的药是不是歪的,要不你下去点穴吧。”
      弟子挣扎道:“不行,我要守师父。”
      陆安道“有我在,放心”
      赵劲强买强卖地拉住弟子:“老大和法师都是过命交情了,你怕啥子。”
      转眼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陆安仔细盯着那张清瘦的脸,嘴角血渍已擦拭干净。脑海又浮现饭堂混战,玄珠飓风般从胡凳跃起,向挥刀砍向他后背的船师胸膛,狠狠刺入那把精致的匕首,就在他眼前,玄珠口鼻瞬间鲜血涌出,倒在地板上昏迷过去。之后也不知怎么了,自己像疯了一样,把没死和快死的船师全砍成一块块,才将心中怒火发泄干净。
      他想说话喉咙有点堵,把门关上才重回到床边坐下“法师....你...你叫我怎么说你好,那一刀我受得住,不过是多流点血,可你......"陆安忍不住将被子向上拉拉。
      “我们俩萍水相逢,你就舍命救我.......你...你要死了我这辈子都没法还你情,法师你能听到我说吗?我也不知道谁的年龄大,如果你能醒过来,我们....我们就结拜兄弟,到了京都我罩着你,带你去最豪华酒肆,伎馆.......”
      道纯的眼皮下眼珠仿佛在动,陆安心中狂喜,不自觉握住了法师放在床边的手,瞬间有一股暖流传到手掌,传遍全身,他头晕眼前一黑,再睁眼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草屋门前。
      草屋四周种满了竹子,随风摇曳,阳光照在自己脸上温暖祥和。屋里有熟悉的声音传来“陆校尉,请进来喝茶。”
      陆安一听快步进屋,屋内陈设素雅,一张瑶琴,一支萧是墙上仅有的两挂件。满屋子弥漫沉香的气味闻得陆安彻底放松下来。身形瘦削的道纯坐在一张小巧的桌案前,正在用勺盛茶汤,陆安坐到她对面胡凳上:“你........醒了......这是哪里?”
      道纯喝了口茶慢慢说道“这是我的梦境,你和我的生魂都在蜀中草庐。”
      陆安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心情,呆呆盯着眼前玄衣裹身,眉目间挂着几分忧郁的法师,心中涌起一团火。道纯低头摆弄着茶具继续说道:"只有完全信任我的人,他的生魂才能进入我的梦境,被师父封印后我是不能去他人的梦境,会死的。’”
      陆安双眼含光“不会死的,你会醒过来的.....你在船上救了这么多人,上苍不忍心收你。.”
      玄珠目光忧郁,避开陆安的双眼望向门外:“如果我的皮囊不能活到京都,我也不知魂飞何处,希望有人能带上我的魂魄回到蜀山。”
      陆安紧握住玄珠放在桌上的手:“不会的,法师....我.....我想和你桃园结义,我想.....”
      道纯挣了挣被握住的双手,对方力气太大,她放弃了:“也许这就是我出山的报应,天命不可违,我就不该违逆天道”
      陆安有点语无伦次:“不会的...我们结义成兄弟...我把命匀给你....同生共死...”
      道纯一愣,什么鬼话。陆安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大狗,双眸全透着信任与忠诚。
      道纯被他傻话逗笑:“罢了!反正都是将死之人,能结义陆校尉也是幸事,叫我道纯吧,二十二岁,你呢?”
      陆安莫名心跳加速:“我.....我比你大,二十四,叫我安之吧”
      “我们对着蜀山,三拜九叩如何?”
      陆安忙站起来:“那当然,这一路哥哥罩着你。”
      两人行完大礼,陆安从外袍兜里拿出匕首“道纯弟弟,这把匕首送给我吧。”道纯含笑点了点头,陆安从腰间取下一香囊:“这是老娘为我生日打造的银制香囊,内有艾草送给你”
      道纯伸手收下:“出了梦境记着放到我包袱里,我现在送你出去。”
      “我不走”
      陆安兴奋得在房间里踱着步:“太奇妙了!.....道纯弟弟,你是怎么破案得,能讲讲吗?”
      道纯微笑面对他的提问:“反正皮囊都醒不了,说说破案经过也好,记住官差来了,一定说是你破的案。”
      “我会亲自送你到京都,其他人我不放心。”
      “傻不傻安之哥,你是官家,难道不去衙门结案吗?我会先走一步,弟子已经让龚刺史的小厮去驿站,找官员赶往陈仓,通知我们的人来接我。”
      陆安这才明白道纯弟弟就算昏迷,可周围发生的事她都知道,幸好刚才没乱说话。
      道纯示意陆安重新坐到她面前:“你还记得龚刺史房间里的屏风吧,那个矮小的船师就藏在那里,酒壶里的毒药就是在那里倒进,毒药是苗□□有,灰色且无味,放进水或者酒就会有种特殊味道,我在蜀山宫里学习配制过。两拨人在你们没有上船前,都没有找到宝箱,都在等,这也是他们之前没有行动的原因。当船长看到你们官家上船后,就彻底打破这种平衡,想毒死刺史嫁祸给那三个土匪,借你手找出土匪押下船,他们可以慢慢找,总是会找到的,因为歌姬很可能亲耳听龚刺史说过有宝箱存在,而且价值不菲。”
      陆安喝了口茶:“你的意思是土匪在船上找宝箱时被船长一群人发现,歌姬去证实东西存在,可歌姬是老龚的家奴,又是怎么认识船长的?小厮里有人参与吗?”
      “我只知道那个毒酒壶必须由歌姬调换,她不参与,船师分分钟被小厮发现。如果有小厮参与,那船师就没有必要躲在屏风后”
      陆安道:“你牛!我等一下就去问清楚,回京都我们去最豪华酒肆庆祝,不醉不归”
      道纯问道:“龚刺史已经醒来,他告诉你宝箱藏在那里了吗?”
      陆安突然想逗逗这位睿智的弟弟,紧闭双唇摇摇头:“猜!猜对了陪你游遍京都美景,猜错了陪我喝三天三夜花酒”
      道纯笑着翻了一白眼:“你是认真的?”
      陆安露出小孩子做了坏事,还得逞地快乐笑容。道纯喝了口茶,轻声说道:“龚刺史是把他的房间给了你,才住到楼下套房。我想....宝箱一定还在二楼你的房间,原因很简单,他没有机会避开众人移走宝箱。”
      陆安收起笑容,佯装生气道:“你爹娘没告诉过你,人不能太聪明吗”话音刚落他就想扇自己两耳光,房间变得安静下来。
      道纯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用手指轻点他的眉心:“记住回去后松开我的手,不然弟子们会和你拼命的”
      第九节
      陆安眼前一黑,再睁眼又在昏睡人床边,他松开手时道纯弟子已经走到门口。
      他站起身主动报告情况:“法师还是没醒。"
      两名弟子进屋开始收拾行李:“我们看到官船上的灯光了,估计一会就到。陆校尉受累与官家沟通,我们就不出面了。船到马上送师父走,陈仓的师叔们还等着救她喃。”
      陆安盯着昏睡的道纯:“我亲自抱他下船,不然这辈子都会内疚。”
      弟子有点为难:“师父身体是不能与仙门外的人接触的。”
      陆安双眸一分不离道纯的脸:“放心,我连被子一起抱。就算你再也醒不过来,我也让赵劲护你到京都,绝不让你受委屈。”
      弟子们听他话有点懵,不过也没细想,急忙穿好师父外袍。等陆安抱着道纯来到甲板时,赵劲早背上包袱与王羽三人等候老大了
      陆安小心翼翼地走上官船安置好道纯,醒来还很虚弱的龚刺史随船也先走,临走前恳请陆安保护好宝箱。陆安神情落寞地站在客船甲板上,手握匕首望着官船消失在薄雾中。
      王羽安慰道:“法师心眼好道行高,会吉人天相的”
      陆安咬着后牙槽,眼露凶光:“王大哥带上你的刀,在另一艘官船到来前,我们再去会会这帮杂种,我弟的伤定叫他们补偿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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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修改了一章,对以前的文章严重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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