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

　　「想什么呢？」

　　沈纵隅看他想事想得出神，便出声叫他。

　　「承熹，大都的冬天好寒冷啊，我想念暖气。」

　　「暖气？」

　　顾珩舟跟他介绍了未来的电器用品，沈纵隅听了啧啧称奇，道：「没想到未来这么科技，科技这一词是这样用的？」

　　顾珩舟点点了头，他又道：「幸好我还有炭火，可外面那些贫困人家，怕是得冻死了。」

　　沈纵隅将下巴顶在了他的头上，道：「那么心肝，我们来去发放免费的炭火，你觉得如何？」

　　「那你顺便准备一些暖肚的汤、料理请请大家吧！」

　　于是，沈纵隅命沈家上下开始劳动，一批人去采买炭火、一批人忙场外布置、一批人熬汤熬粥，弄了一整个早上，至下午终于在沈府外开始发放。

　　一听到有免费的食物、东西可领，大部分的人不畏寒冬还是来排队，顾珩舟出来的时候，人群已排到看不见队尾。

　　「怎么不待在屋里？外头这么寒冷，小心感冒了。」沈纵隅在外头张罗着，但顾珩舟一来，他所有的视线就只能看得到他。

　　「承熹...」

　　沈纵隅看他欲言又止样，问道：「怎么了，是做错了什么？」

　　顾珩舟呵呵一笑道：「我刚刚去财库那边领了一大笔钱。」

　　「喔！」

　　「很大一笔，你都不问问我拿去做什么？」

　　沈纵隅配合道：「拿去做什么？」

　　「我拿去买超多氅衣，等下店铺会送过来，这样百姓就有御寒的东西了，嗯...我先斩后奏，你...」

　　沈纵隅笑道：「很好呀，我说过，你需要自己去领，我不会过问，再说这是好事呀！」

　　顾珩舟笑成了一朵花，扑到了沈纵隅身上道：「承熹宝贝我最爱你了。」

　　沈家上下早已见怪不怪，他俩每天都那么腻歪，都两年了，始终如一，但外头的百姓，看了则十分震惊，之前便有听说沈当家喜男风，而且就独宠这一个，沈老奶奶本来要他娶别的女子，但硬生生给回绝了，沈当家完全不理外头的风言风语，对家里的那位一如既往，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沈家下人开始发放赈助用品、食物，百姓一个个收到都很开心，道：「谢谢沈当家、沈老太太。」

　　沈纵隅一听，挑眉道：「这位大娘，麻烦请谢顾公子，今日这么一场，都是我们家珩舟想的，还有那个私塾，我都没他那么用心。」

　　大娘笑道：「哎呀，沈当家，那您真是有眼光。」

　　「那是、那是，妳看看我们家珩舟一表人才、心地善良，完全没缺点！」

　　众人就这样被安利了一把，于是从此，顾珩舟在镇上就这样出名了。

　　顾珩舟不好意思地道：「我就提个意见，但钱啊什么的自然是纵隅出的。」

　　众人乐得打趣道：「呀呀，这小两口啊，都很好！」

　　就这样一路忙到了天黑，收拾完毕后，顾珩舟也累瘫了，好久没这么劳心劳力的做一件事了，他趴在床上，道：「承熹、承熹，我腰酸背痛！」

　　「来了，心肝！」

　　沈纵隅很认命的替他按摩，自己的宝贝当然自己宠着，况且，还是造福广大群众的事情，就这样按着按着，人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
　　隔日清早，顾珩舟整个人神经气爽，就叫上了沈纵隅去私塾看看，毕竟才刚开一个礼拜，还不知道运转的如何，他们还没踏入私塾，便听见朗朗读书声，顾珩舟笑着看向沈纵隅，道：「来到这里，我做了一件最对的事情，就是建私塾。」

　　沈纵隅一脸玩笑道：「我还以为是与我成亲呢。」

　　「哦...」

　　「你在另个时空，书读得如何？」

　　「一般般吧！」

　　沈纵隅指了指里边，闹着说：「要不跟那些孩子一起？」

　　「滚吧你！」

　　顾珩舟就落下这一句话后，自己进去闲晃了，来到这里两年多，少了工作，虽不用忙忙碌碌的生活，但有工作也是好的，至少有个努力的方向，但来到这里，他不愁吃穿，对象还这么会赚钱，他也就没什么需要努力的地方，也许老天让他来这里，就是让他来这里造福乡民的吧。

　　「臭丫头，就凭妳背得上几句圣贤名言，夫子夸妳几句，就得意忘形了啊？」

　　顾珩舟被这争吵声吸引过去，他皱着眉头看着几个约莫十岁初的小男孩围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儿，心道这不就是霸凌吗？太过分了。

　　只见那小女孩惊恐地道：「我没有！」

　　「你爹不是那乞丐吗？」

　　「唷，瞧她这一副穷酸样，早看她不顺眼了。」

　　突然一小男孩用力推了那小女孩一把，人就跌倒在地，许是磕破了皮流了血，加上满腹委屈，小女孩哭了出来，但这些小男孩完全置之不理，反而更变本加厉。

　　一群人带着恶意，边笑边打她，顾珩舟看不下去了，就上前打了刚刚率先动手的小男孩。

　　小男孩怒瞪着顾珩舟道：「你为什么打我？」

　　「那你为什么打她？」

　　「因为她欠打！」

　　顾珩舟冷笑道：「这么巧，我也觉得你欠打！」

　　小男孩气的咬牙切齿，道：「你一个大人欺负我这个小孩！」

　　「你一个小男孩欺负一个小女孩。」

　　「你、你...」

　　「我？我怎样，嗯？」

　　小男孩气急败坏地冲撞了顾珩舟，他没料到这小男孩竟会这样做，害他站不稳，人就这样后退了几步，撞到了柱子才停下。

　　沈纵隅找顾珩舟找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竟看到这情景，他气得大喊：「都在干什么？」

　　众人被他这一声斥喝声吓到各个愣在原地，沈纵隅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就冲上前揽住了顾珩舟，在他耳边担忧地道：「没事吧？」

　　「靠，这个死小鬼，可真他妈的用力。」顾珩舟扶着自己的腰，刚刚撞到地方，现在还隐隐作痛着。

　　刚刚沈纵隅喊的太大声，这下把全私塾的人通通吸引过来，纷纷探出头来凑热闹。

　　私塾的院长一看到是沈纵隅，殷勤地问：「沈当家，是发生了什么吗？」

　　他一脸严肃地看着院长，言色不苟道：「把这群学生的家长请来。」

　　孩子们一听家长要来，便哭红了眼。

　　没多久，家长都被请来，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何事，大家互相观望，看着自己的孩子们泣不成声，问他们却又不肯说，等到院长和沈纵隅步入议厅后，大家才安静下来。

　　院长率先发言，道：「今日请各位来，是因为我们私塾竟发生了斗殴事件。」

　　「什么？」

　　家长们站在一旁热烈的讨论着。

　　「这群男孩子竟集体殴打这一位小女孩。」

　　家长们顺着院长的目光，看到了一个穿着极为穷酸的中年男子，腿还有些瘸，抱着正在哭泣的小女孩。

　　「怎么会呢？我们家阿宝很乖的。」

　　「是啊，阿胖胖归胖，人也是挺正义的。」

　　「院长啊，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家长们你一言我一句，最后是顾珩舟从门外走进来，边走边道：「哪有什么误会？那时候我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无非是这群学生嫉妒人家，看不惯人家好就出手了。」

　　「娘，这个大哥哥刚刚出手打我！」

　　顾珩舟还想着谁告状呢，不就是刚刚冲撞他的小男孩吗？他不以为意地走过他身旁来到了沈纵隅身边，腰还痛着呢，也不管众人都站着，径自坐下，又道：「我是打了你，我承认。」

　　那孩子的娘一听自己的孩子被打了，冲上前对着顾珩舟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敢打我儿子？」

　　眼看她伸手，一副就是要打顾珩舟，沈纵隅的脸更沉了，完全不需要反应时间便出手阻止，抓了妇人的手，用力甩开。

　　妇人吃痛着，惊讶地看着他道：「沈、沈当家？」

　　镇上没有一个人是不认识沈纵隅的，也知道沈纵隅个性很好，从未见他如此生气，今日的沈当家，竟怒不可遏地看着妇人。

　　「适可而止就好，你儿子推我们家珩舟，人撞到柱子腰痛成什么样子，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又想出手打他，嗯？」

　　家长们纷纷深吸了一口气，这下完了，什么不惹，偏偏惹到了顾珩舟，如果说惹到沈纵隅这还好，一切有得商量，惹到顾珩舟简直死罪。

　　妇人惊恐道：「死小孩，快道歉！」

　　只见妇人气急败坏地押着自己的儿子，来到了沈纵隅面前，叫他的小兔崽子道歉。

　　「不是我被打。」

　　妇人讪讪地笑了又将人拉到了顾珩舟面前。

　　「我不要这种道歉。」顾珩舟喝了一口热茶，缓缓地说着。

　　「这？」

　　顾珩舟正言厉色道：「不是真心诚意地，道歉只是一种形式，过后，忘得一乾二净。小弟弟，我承认我出手打你，是我的错，你再怎么浑蛋，我都不应该这么做，毕竟打架并不是解决的办法，我想问你，打你你会痛吗？」

　　小男孩含着泪道：「当然会啊！」

　　顾珩舟突然笑道：「那就是了，所以你打人家小女孩，人家难道就不会痛吗？你出手打人家自己的手也是会痛的，那么何必呢？而且我还想问问你，这小女孩是做了什么让你不可饶恕的事吗？」

　　小男孩沉默许久，然才道：「是没有...」

　　「所以吧，大家和平共处，不是很好吗？小女孩用功才受到夫子的赞赏，你要是也学习她的精神，不出几日便也能如此，况且一定也有你的优点，只是夫子还没看到，不代表你不好，除了动手欺负人之外。」

　　沈纵隅喜形于色，真不亏是顾珩舟，被打了还能讲道理。

　　小男孩终是想通了，低头道：「对不起，大哥哥。」

　　「还有一位你最需要道歉的。」

　　小男孩默默地走到了小女孩面前向她鞠躬道歉，这一桩事情总算顺利落幕，家长们道完歉后就带着自己的孩子返家了，而那小女孩的家长正要带着她走时，顾珩舟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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