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壑

　　“怎么了？老婆，给你弄个衣帽间吧。”施与棏在帮老婆收晾干的衣服，该叠的叠，该挂的挂。当初肖齐是按他的喜好弄的装修，就是简单的性冷淡风，男款的，房间收纳少空置多。老婆要衣帽间，孩子要儿童房，这边是不是该换个大点的房子了？
　　“不用，够用的。这么大屋子，就住我们俩，够了够了，等这边放不下了，就挂旁边房间去。装修多麻烦啊！”隔壁房间连床都没房，只随地放了些烟酒礼品盒子，但基础装修柜子还是有的。
　　隔壁本来是影音室，他没空娱乐，让喜欢这个的肖齐搬走了。那边只有一排很简单的内嵌衣柜，施与棏从前没感觉，现在却觉得结婚住不合适了。老婆的口气显然是不喜欢现在来装修这样的麻烦事。楼上倒是适合居家，不过26C有人住，住25C就代表可能会被楼上影响。
　　住24A？到底主卧是被人住过的，他有点介意这个。没别的好选择那就只能把BC打通了。
　　马子岫想说的不是这个，继续问他：“你后天跟我一起回去过节吗？”
　　“端午节吗？”
　　“是啊，你不过这个节吗，公司放不放假的？”
　　“法定假，有的。回扬德过节是吗？可以的。”他们俩结婚的事虽然没跟家里说，但做人女婿该有的素养还是得有。
　　马子岫想到隔壁那些东西，问他：“那边那些东西是要留着做什么用吗？”
　　“哦，那些啊，之前不知道送什么，就让肖齐把适合送人的东西每样送了些过来。”
　　之前是多久之前，过年的那些礼盒吗？
　　“那这次回去不用买东西了，我去挑挑。”
　　施与棏跟了过去，老婆挑选他就帮着分堆。
　　“这个火腿好，煲汤和做菜都可以呢，我们自己留着吃。”
　　施与棏把它拣出来放到厨房去。
　　等他回来，老婆正在扒拉茶叶，“我们都不喜欢喝茶，这样放着会不会坏啊？”
　　“这个带回去送唐叔吧，上次那个土茶是在他那拿的。”
　　“好，那这盒也给他。”马子岫自己不爱喝茶，对茶没研究，反正这两盒茶看着不错，都送了，唐叔总会有个喜欢的吧。
　　施与棏把老婆推过来的茶叶整到一边。
　　“这酒上头吗？”
　　“应该不。”他正式场合喝红酒和香槟多一点，对白酒研究不多，但肖齐选的，应该不会差。
　　“那这个给我爸吧。”
　　施与棏把那两瓶酒挑出来单独放一堆。
　　马子岫还找到几盒看起来就很高级的点心礼盒，赶紧看了下有效日期，还好，离过期还有几个月，都挑出来。
　　“这些给马子峻，他吃甜点的。”
　　“嗯。”老公话不多，办事。
　　“这两盒山珍给舅妈，她喜欢。这烟给表哥吧。西洋参给奶奶泡水喝吧。这个燕窝留给菲菲好不好？”
　　“好，”施与棏看她弄完这些起身准备走了，犹豫了一下问她，“外婆家还有谁？”
　　马子岫抿了嘴看着他，然后有些丧气地一屁股坐回来，在剩下的东西里随意地扒拉着，闷闷地说：“还有外公、外婆、舅舅。”
　　她记得舅妈记得表哥，却忘了这三位，显然这仨和董静是一国的。
　　马子岫有些泄气地说：“算了，等下被人说嘴，这些给他们吧。”她随手把离自己最近的三个盒子拨了过来——坚果、巧克力、杂粮。
　　施与棏拉她的手，哄她：“挺适合他们的。”管他们爱不爱的，反正有烟撑场面，谁也挑不了理。
　　马子岫乐了，抱着护短老公的脖子撒娇：“他们跟我妈是一边的，就知道说我不是，到时候要是说了难听话，你不能信喔，反正在他们眼里我哪哪都是毛病。”
　　“嗯嗯嗯，我跟我老婆一边的。”
　　“舅妈对我挺好的，从小就疼我护我，表哥也不错。”马子岫跟他脸贴着脸说话。
　　“你明天去前面2楼逛逛，给舅妈买个首饰什么的，孝敬孝敬。给奶奶也买点金饰，老传统不是说那个可以避避邪，图个吉利吧。”
　　老公这个主意不错，舅妈有，奶奶有，她们没有，气不气，哈哈！再说了，舅妈待她一片真心，买个首饰给她很值得！
　　“好，我听你的。”
　　施与棏轻咬了一下她唇，“我也听你的，老婆最大。”
　　马子岫怕他太累，松开手，问他：“现在要把这些东西送下去放车里吗？”东西有点多，一次拿不了。
　　“先不要了，招人惦记砸车就不好了，到时候我叫肖齐帮我们开车，让他上来帮忙拎就好了。”现在他能不自己开车就不自己开了，司机请了个，不过端午就算了，司机东冧人，让人留这边过节得了，肖齐可以顺路回去。
　　“肖齐家是扬德的吗？”
　　“嗯，肖齐跟我的关系比较亲近，有些事我不想让你先从传闻那听到。肖齐……他曾经因为一些事坐过两年牢，不过他不是恶意的，是别人打他时反抗造成别人受伤。这事放在现在他应该不会被追究责任，但那时候，没办法……”
　　施与棏叹了口气，年少时只单纯地以为法即正义，真做了警察才知道再怎么努力，有时候也不是事事能做到以正义为先，好在现在上面重视，一步步修订，正义不会再缺席。
　　“挺可惜的。”
　　“嗯，那时候他父亲已经过世，家里就一个快九十岁的太婆，还有他妈身体也不太好。这事差点让这个家垮掉，我当时帮了一把，他一出来就要给我做跟班报恩。因为那事他大学没读完，有案底他也不好找别的工作，但是他这个人办事很有效率，用得很趁手，我就一直让他跟着我。公司里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他了，所以如果我有什么事走不开，你让他帮你做也可以的。”
　　“好。”当初他含蓄地说肖齐不适合做菲菲男朋友应该是因为坐牢这事吧，毕竟菲菲有次说过说过她不相信有前科的人能改好这事。
　　算了，反正菲菲早就放弃肖齐，何况现在都打定主意做单亲妈妈了，还纠结这个没意思。
　　“对了，端午节是马子峻生日，我给他买身衣服当礼物吧，就买一套宗灵的运动服，他喜欢我也不用太费神。”马子峻现在表现不错，可以适当奖励一下。
　　“好。洗澡去吧，早点休息。”
　　早点休息是不可能的，最近老公太热情怎么破啊！

　　端午前一天，马爸已经把奶奶接回家，给护工放了假，所以马子岫他们是直接回彤光小区。
　　肖齐帮着他们把大大小小的盒子全拿上楼了才走。
　　马峰客气，想留人家吃饭。
　　马子岫想到他家老人，赶紧拦了，“爸，他也要回家过节啊！”
　　马峰这才罢了，转而念叨女儿：“你说你，回来就回来，买那么多东西干什么！你要拦着点小施啊！”
　　要说今天最高兴还是马子峻——我大哥今天来我家过节，我今天生日，所以四舍五入，我大哥来给我过生日了！
　　一听他爸那些客套话煞风景，他立刻就顶：“爸，又不是都给你的，这些是给我的吧，大哥，谢谢你啊，大哥，你对我太好了。”围着大哥一直搓手乐。
　　大哥不怎么高兴地生受了，主要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现在不好翻脸。
　　马子岫把要带到外婆家去的东西先分出来留在门口，然后和马子峻交代：“这两盒茶叶你给唐叔，你放心，不是让你去走后门，你说是大哥还他的，唐叔会收的。上次大哥在唐叔那拿了茶叶。”
　　马子峻把那句“我才不会做这样的事”咽了回去，乖乖把茶叶礼盒放到自己房里。
　　董静跟了进来，小声跟他说：“峻峻，你别听她的，这个你给你们局长说是你送的，把你爸那两瓶酒也带上，到时候你调到公安局这事就有指望了。”
　　马子峻从前觉得妈千好万好，现在才发现她思想觉悟这么低，当下就生气道：“妈，这些事你别管，我是那样的人吗？”
　　说完，他就气呼呼地出去了，留下董静郁闷至极，那白眼狼一堆东西没一样是孝敬自己的，乖儿子又让他们给带歪了不跟自己一条心。
　　马子岫不想留外婆那边吃饭煎熬，跟马峰商量：“爸，你先帮着准备菜，我跟我哥去外婆那走一趟送点东西，菜等我回来再炒。”
　　“行，你去叫你哥。对了，带些什么东西去？小施第一次上门，不能空着手的，这是礼数。”
　　“刚才就划拉出来了，你别管了，爸，你泡点米，等下我回来给奶奶熬粥。”
　　“嗳，我这就准备去。外婆给小施红包你们就收着，这也是礼数。”
　　马子峻把所有给外婆家的东西都拎下去，一点不劳烦大哥，还特别叮嘱了：“你们晚点下来，天热，车里闷，你们过几分钟再下来。”
　　施与棏难得地夸了一句：“嗯，你考虑周全，不错。”
　　马子峻立刻就乐开了花，屁颠屁颠下去了。
　　到了外婆家，介绍大哥那叫一个卖力，可惜外婆不买账，刚才她可是在楼上瞧见了，车是开的峻峻的。
　　这年头，这么大小伙连车都没有，条件只怕差得很。
　　“那什么，叫什么来着？”
　　“外婆，这是我施大哥。”
　　“小施啊，你家能拿多少彩礼啊？你看峻峻还没结婚，我们的意思呢，是岫岫晚些结婚，再工作两年，帮衬下家里，总不能让她哥打光棍吧。”
　　马子峻看大哥脸色不好看了，忙道：“外婆，你别开玩笑了，哈哈，我讨老婆是我自己的事，让岫岫管干嘛，她又不是我妈。”
　　大哥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目光，马子峻挺直了腰板接着说：“我大哥很优秀的，岫岫嫁他最合适，我特放心。”
　　马子岫听惯了外婆贬低她的话，麻木到不会难过，但她不想让他听见，抿着嘴生闷气。
　　施与棏伸手抓了她的，十字相扣。
　　外公瞧见这动作，不满意，“年轻人还是要注意着点影响，长辈们的话虽然老了点，那都是为你们好。”
　　表哥一屁股坐到他沙发靠手上，嗤笑一声说：“行了，爷爷，都什么年代了。嗳，那什么你比马子峻还大些吧，我们喊你妹夫还是喊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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