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雪

作者:柳幽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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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盛开的午后,满目山河皆是你


      尘诺遇见夕枫,是在一个阳光盛开的午后,尘诺抱膝坐在古藤树下,瞑目听蝉...
      夕枫踩着咯吱咯吱的步子,沿着流言里传播的方向走去,他要去会会那个书呆子。同学们说,数学老师带过来一个乡下女孩,安静而充满灵气。貌俗而自持傲骨,她时常沿着风的方向奔跑,发出铿锵铿锵的声音,像盛开的玫瑰...
      他靠近她,想看看她在干什么,惊吓的她忽的睁开了眼,适时,一枚落叶随风飘落下来,打在了尘诺的发间,他伸手想去拈起,她头一歪,树叶沿着她的发丝落在了地上,他的脸羞的通红通红。
      她咧嘴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好,我叫尘诺,静驻在风尘里的诺言,你呢?
      他起初是一怔,片刻沉思之后,轻声说道:夕阳下的火枫,叫我夕枫,很高兴认识你。
      夕枫的恍惚,隐约经历了一场木石前盟的痛楚,他在心底,不明所以的震撼。
      中考越来越近,尘诺的焦虑总在顷刻之间,化作片片细雨,在学校的操场,在教学楼的房顶,在玉兰花下,在回家的路上...
      一个满目星辰的夜晚,尘诺跟思蕤,坐在教学楼楼顶看星空。她说:思蕤,如果这次,我们考不中思才高中,怎么办?
      思蕤说:那我们,就从这里跳下去...
      尘诺说:好,就从这里跳下去...
      若干年后想起来,尘诺后脑勺还有丝丝凉意,她觉得年少时期的满腔热血,到最后,总是能够以死明志来激励自己。
      而思蕤,是尘诺结实的第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她们有着特殊年龄里,女孩子泛滥的思虑,有着懵懂时期的忧郁,有着壮志未酬身先死的决心,有着大千世界,美轮美奂的向往,她们结伴而行,奔跑着向前。
      距离中考还有45天的时间,而满分40分的化学,尘诺只能拿到9分的成绩,从原来学校转学过来的时候,课程进度差距的缘故,新学校里化学这门新学科的进度已经超前了4个单元,而对于尘诺而言,化学在她潜意识里,一片空白。她不认识化学元素,却需要应对满满的化学方程式,化学反应。也或许,在自学方面,尘诺存在着某种天分,她利用15天背诵了两本的化学教材,然后利用15天把化学辅导资料全部温习了一遍,再用半个月的时间试卷模拟,最后以36分的化学成绩投入了备考状态。
      时间碾压着岁月,那年的夏天,雨水特别的多,像尘诺的眼泪,源远流长...
      因为从乡下调到城里学籍档案出错了,尘诺的分数虽然高出了思才高中20分,名字却被打了个大大的叉叉。
      尘诺把自己藏在了楼顶的角落,淋一场又一场的暴风雨,母亲找到她的时候,跪在她面前,求她回去。
      那年的尘诺15岁,15岁的尘诺,疯了一样满世界的跑,她去学校,去教育局。去拦校长,去拦局长。尘诺回忆说:当梦想与自己失之交臂,她几近万念俱灭。
      那年的秋天,像利剑,在尘诺脑子里划了一道疤痕,清澈而醒目。当尘诺拿着拼命换来的通知书,走到思才高中教学楼前,她长长吁了口气,她抬头看看挺拔的广玉兰,竟被自己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听说思蕤就在隔壁班级,新学期第一个晚自习课间,尘诺独自走在操场上,思蕤从后面叫住尘诺,尘诺回头,却看到满目苍夷的思蕤。
      思蕤说:尘诺,这个假期,我胆战心惊的,总以为,会错过你...
      尘诺微微一笑,说道:你呢,你母亲怎么样了...
      思蕤叹了口气,回答说:她的病严重了,已经不记得我了,见我就拿东西砸我...
      尘诺摸摸思蕤额头上的伤疤,问道:还疼不疼?
      思蕤说:疼,心里疼...
      尘诺说,年少时候的自己,像风筝,总是想越过高山,越过河流,在那一方日月星辰里,安静的活着,与世事无关。而如今这同病相怜的味道,酸涩自是说不出的。
      或许是某种宿命的缘故,尘诺的眉宇之间,总是倾泄着一种淡淡的忧郁,这种忧郁让人望而生畏,却也是因为这种忧郁,给了强者归属感和亲和力。
      轻轻地一声”尘诺”,把尘诺从黑夜的遐思中唤醒,她抬头望向草坪的一边,临江沿着花香盛开的的小道走了过来,屈膝坐在尘诺的身边,竟又无话可说。
      尘诺忽的感觉到一种目光,从后方45°的方向照射过来,那眼神不知道停留了多久,但微弱的灯光并没有影响到尘诺的判断,他是夕枫。一个喜欢用数字定义生活节奏的少年,在这个秒速5厘米的青春期,他的有意或无意,总是深深的触动着尘诺的心。
      高中校园那段清丽的时光剪影里,尘诺便是校园里名声括噪的文艺青年,自带一股仙气,清冷而热烈。
      闺蜜思蕤同尘诺在园内散步,环绕在这个操场周围的,便是那圣洁的广玉兰,草坪散发着淡淡的草香。她们背靠着背,讲着各自情犊初开的故事,对保不定的未来,黯然神伤。
      思蕤淡淡的说道,阿诺,我希望你永远是那枝头,静放的广玉兰,不管经历了怎样的风雨,都能如那玉兰一样纯洁,高贵,独立绽放,我希望你修炼成树一样的枝干,不必在风吹日晒中,失去自我……不管未来,生活的道路如何艰辛,等我们再见时,希望你依然是我认识的广玉兰,傲立枝头,俯瞰风雨。
      尘诺拉着思蕤的手,点点头,热泪盈眶的说道:思思,我庆幸,可以与你同行,良师益友也好,知己闺蜜也好,相互的砥砺安慰,支撑着彼此走到现在,我真心希望未来,你能如三毛一样幸运,牵着爱情,潜伏在知识的海洋里,走向自己的撒哈拉沙漠,做着最纯粹的事情,把生活过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多好。
      校园的广播室依然会有一种淡淡的,丁香一样,结满愁怨的文字朗诵出来,似乎这种淡淡的愁怨有着十七八岁少女的模样,清香淡雅,热烈真诚,那悠长悠长的雨巷里,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踩着落叶,款款而来。
      那段闲暇岁月少的光阴里,漫天飞舞的试卷,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在一个措不及防的空间里,只一刹那的回头,一个人便那么热烈的闯进她的世界
      那个时候,其实不懂,老师是通过什么方式发现早恋这种事,课堂上的课讲了一半,老师会突然提问一位同学,被提问的总是答不上来,接着,老师会继续提问另外一位同学,然后两个人,竟都傻傻的站在那里,目光碰触的瞬间,脸都不自觉的通红通红…整个教室就这样躁动起来,笑的莫名其妙….多年以后尘诺想起来,总会忍不住笑出声来。以至于后来的后来,不敢再与人目光对视。
      这世上有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叫做流言蜚语。或许开始,尘诺是不信的,当一封信和那沓厚厚的日记交到尘诺手里的时候。她傻傻的坐在座位上,不得动弹。脸色如火烧云一般,心里如千军万马掠过,惊恐不已。
      临江的日记里,是满满的尘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信里说,阿诺,请你读完这第1本日记,有意见的地方,请多多指教,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尊重你。
      尘诺约了思蕤,像若干年前一样,他们静静的坐在操场的玉兰树下,听风吹动树叶飒飒的响,月亮躲进了树梢,偷听她们的谈话,进而将整个画面,渲染的异常羞怯。
      思蕤说,你说的就是你们班里的那个第一名?我见过的是不是?
      尘诺说,是的…但是,你是知道我的心思…尘诺开始有点语无伦次,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思蕤听着尘诺,絮絮叨叨说了半夜,不知不觉昏昏睡去。尘诺在一旁,出神的回忆着日记里的故事。
      “你像蜗牛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爬进了我的心里,像夜莺一样,在我的星空里歌唱。”临江的日记是这样的开场白。
      读到趣味横生的句子,尘诺会圈出来,画上一个表情包,还会写上一段调侃的文字。多年以后,临江总是拿日记的事情打趣尘诺,骂她不像个温婉的女子,若能再温柔一点,临江说他一定要娶了她。
      在这流淌的岁月简史里,尘诺庆幸遇见临江,在臃肿的时间囊里,她依然可以保留曾经那些最美好的回忆,干净的,明亮的,让她平生一半的苍凉里,不至于太过悲切。
      尘诺的神经衰弱,势如破竹般压塌的尘诺神志不清。在读书的年纪,只会读书的那样一个女子,书桌床头堆满了书籍,连梦都是应景的,一套套试卷,一本本习题。
      尘诺的睡眠总是不安稳,为了让尘诺的睡眠得以缓解,临江找了很多散文书籍,或是手抄下来,或是把精彩的文字剪切下来粘贴到一个小本子上。
      下了晚自习,临江叫住了尘诺:听说你睡眠不好,你喜欢读书,我整理了一些有助于睡眠的文章给你看,你一定会喜欢的。好梦!
      尘诺接过笔记本,怔怔的看着临江,她有很多话想对临江说,但因为他的木讷憨直,不知所以然的,她对他竟没有半分的心动,所有心思却又无从说起。尘诺明白,自己的人生注定是一场又一场的风波。风生水起也好,风平浪静也好,都是自己的故事,有走不进来的他人,也有走不出去的自己。
      夕枫总是远远的看着尘诺,或火热或冰冷,或不解或温暖,那眼神让尘诺有了半分的惊悚,半分的不安。直到一个晚自习,一场联谊演讲赛的开始,夕枫和尘诺坐在了一个教室里,那天的夕枫,眼神里全是故事,作为年级里赫赫有名的学霸哥,他出现的地方,总有种蓬荜生辉的气场。
      同学眼里的小黛玉,老师眼里的卡夫卡,尘诺总是会在这样惊艳的场合,被推上讲台,那天的她,不知所措,她抬头触及到了临江的眼神,他朝她微笑。
      恍惚之间,尘诺想起初三的时候,一个穿着粉色衬衣的翩翩少年,每天都会从教室门前经过,像一场梦,让她温暖了整个情窦初开的青春。
      她忽的轻轻沉吟道:
      粉色的风,
      摇响窗台的风铃,
      画一串音符,不见回音。
      在青涩的梦里,
      在春暖花开的山谷,
      拾一季芳华,细数年轮。
      那晚的夕枫,辗转反侧,半个月里的每个夜晚他都辗转反侧,他用数字定义的生活计划里,没有爱情这种浅显的字眼,可心却被某种无法捕捉的情愫牵引着。
      他把尘诺的诗写进了日记里,题名确是CU(OH)2+H2SO4=CUSO4+2H2O,
      这是尘诺初三转到班上,被老师点名,上台默写的第一个化学方程式。
      或许是为了避开某些梦魇,也或许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步入正轨,一个月后的夕枫,加入了学校安排的魔鬼训练,去参加市里省里各种竞赛。
      没有了或冷或热的眼神追逐,尘诺安静的读完了纳兰容若的诗词集,他在纳兰公子的背影里,找见自己,摆渡灵魂。偶尔有思蕤的陪伴,庭前漫步,云卷云舒。或偶有临江的嘘寒问暖,临溪而坐。
      时光就这样,慢慢的爬着,撵着。寒假结束前的半个月,夕枫回来了,他跟尘诺的偶遇,是在白雪皑皑的校园走道上,尘诺跟临江吃过晚饭,从食堂回教室晚自习。夕枫背着双肩包,从门卫室登记处出来。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互相点了点头,擦肩而过。
      尘诺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连招呼都没勇气打,跟夕枫之间,或许是因为青春期的开始,或许是因为一墙之隔,隔出了两个人的世界。彼此间仅剩的一点熟悉,就只有微微一笑,和那似是而非的点点头了。
      寒假期末考试结束的那个下午,太阳欢快的接送着归心似箭的学子,尘诺沿着河道慢慢的往家里走,她总是有种诗人的情怀,在山水之间,阳光普照之下,放浪形骸。
      “尘诺,尘诺”她听到背后有人叫她,她回过头去,看到了大步跟过来的夕枫。
      他们并肩沿着河道往前走,聊着假期计划和即将到来的春节。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夕枫让尘诺坐下来歇息一会,两个人并肩坐在青石板上。抬眼望去,绵延起伏的山脉,环绕着这座小城,贯穿小城东西方向的一条大河,水面波光粼粼,把整座城勾勒的层次分明,交相辉映。轮廓清晰的柳枝在风中飘荡起伏,让尘诺陷入了无限期的遐想。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尘诺的记忆里,诗词是占据了一大半的,无论生命处于何种境地,只要有诗,有酒,有一个值得回忆的人,命运就无法将她打趴下。
      尘诺兀自想象着未来,在这样一个富饶的冬天,一个若干年以后,回忆起来就觉得浪漫的场景,她期待成长这种事情。
      夕枫目光斜视,瞄了一眼沉浸在遐想里的尘诺,他打断了尘诺的奇思臆想,从包里掏出几本书,递给尘诺,那是他去外地参加考试,在书店里找到的几本文学书籍,有东坡先生的诗词,朱自清的散文,卡夫卡的《变形记》。
      夕枫说:放假这段时间,不能去图书馆,可以看看这些书,打发时间,难得有清闲的日子,希望你有一个好的假期。
      尘诺点头示谢,接过书,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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