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你的城市

　　徐俏拒绝他以后他就开始不停的反思，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许周周告诉他，徐俏不轻易对人敞开心扉，他决定放慢追她的脚步。徐俏不喜欢出风头，他就把她骗到医务室跟她表白。她逃跑以后他的思维逻辑更加混乱。

　　任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她的意思。

　　一向引以为傲的清晰大脑在徐俏逃跑的那一刻当机了。

　　徐俏答复他以后，他的大脑才开始重新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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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俏是第二天早上才收到了于森的回复。

　　【不好意思，昨晚睡着了。】

　　徐俏回了句知道了就去上班了。

　　李女士买菜回来看见于森在洗手间刷牙大为惊讶，忍不住站在门口调侃他。

　　“我们一年四季不休息的小于律师怎么今天睡过头了？”

　　于森漱了口说：“你不是让我适当休息休息么？怎么我休息下来了你又不习惯了。”

　　“不对，”李女士眯了眯眼看着他说：“有古怪。”

　　于森边擦脸边笑，没有回应。

　　晚饭的时候，一家三口都在。

　　“爸妈，我有件事说。”

　　“你要跳槽了？”于国明眼皮都没抬。

　　“爸你都知道了？”

　　于森跳槽除了赵律师，谁也不知道。

　　于爸：“今天在法院碰见赵律师了。”

　　于妈：“儿子，你在清风工作不开心吗？”

　　于森的爸爸是于国明，圈里人都知道。于森这几年工作算是任劳任怨勤勤恳恳，一般也没人跟他过不去。而且赵律师对他赏识有加，这几年各种大案要案都会把于森带着。这时候提出跳槽于国明实在想不通，就像当初于森研二退学一样。

　　于森：“没有。”

　　“想去哪儿呢？”于国明放下筷子，今天他没去应酬就是想回来问个究竟。

　　于国明今天在法院碰见赵律师，听说儿子要跳槽而且已经找好了下家了。于国明当时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儿子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些事。

　　“宇楼。”

　　于爸于妈在脑子检索这个名字，好像没听过。

　　“在南市。”

　　一语惊醒梦中人。

　　于国明没再说什么，放了碗筷只说了句：你想好就行，然后就出门遛狗去了。

　　于妈妈欲言又止，最终也没问出口，收拾了碗筷进了厨房。

　　于妈妈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见于森站在阳台上抽烟。

　　他很久没抽过烟了。

　　上次抽烟还是刚和徐俏分手那会儿。他发现妈妈走到他身边，于森抬手把烟掐了。

　　“俏俏知道吗？”

　　“不知道，我还没跟她说。”

　　“你为什么不把她留在北城呢？”

　　“她，不喜欢这里。”

　　于妈妈不解。

　　“她不适应这里，不管是精神上还是心理上。来了以后她一直反反复复的不舒服，她虽然不挑嘴，但这里也找不到她喜欢吃的东西，来了这么久了人都瘦了。”

　　“刚来谁都会不适应，这并不是你走的这么决然的理由。”

　　于妈妈了解儿子，于森从小都没怎么自己做过决定。当初考大学选专业是于国明给的建议，他没反对就去念法律了。

　　大学毕业回北城发展也是他们夫妇俩提了一嘴，于森没考虑就答应了，只是在回来之前拜托于国明给徐俏找个工作。

　　于森很少跟家里提要求，于国明就同意了。

　　但是于森和徐俏分手以后儿子就变了很多。自己提出去读研可是又没有念完，退学以后不愿意去于国明的律所非要自己找地方。他工作这几年几乎没怎么休息过，不停的接案子去挣钱，但是于妈妈也没怎么见儿子给自己添置什么贵重物品。

　　于妈妈劝他工作不要那么拼，但他却一直说缺钱。于家父母给儿子买了车买了房，于森虽然说缺钱，但是于森也没伸手问家里要过钱，于家父母也侧面打听过，但却是一无所获。

　　“妈，我了解她。即使再过很久她也没办法融进这个城市。她在南市生活了20多年，却因为我让她放下工作放下一切去一个陌生的环境生活，她本来性格就敏感，这会让她更没有安全感。”

　　“儿子，你妥协了吗？”

　　“不是妥协，是甘心情愿。当年她有机会跟我开口让我和她一起回南市，可是她没有，她怕我后悔，我后悔了两个人的关系也算彻底完了。其实回头想想我也很庆幸当初她没跟我回北城。”

　　时间教会每个人成长。

　　以前我们总说，时间长了就好了。

　　原来这句话是真的。

　　于妈妈在这一刻觉得这几年的磨砺真的让儿子成长了不少，以前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已经脱胎换骨了。

　　于妈妈没理由再劝他，只要儿子觉得幸福不管他去哪儿都好。

　　“妈你不是老问我研二那年为什么退学吗？”

　　于妈妈愕然。

　　“是因为徐俏。”

　　研二刚开学没多久，于森在实习的律所结束工作准备回宿舍，路上接到了许周周的电话。

　　“于森，徐俏家里出事了。”

　　于森听见徐俏的名字突然觉得心口一闷。

　　徐俏刚满百天没多久爸妈就离了婚，她从小就跟着奶奶一起长大。

　　徐俏的奶奶是名中医。

　　大四的时候，奶奶的身体就开始不好了，三天两头的跑医院。徐俏那时候忙着毕业论文、忙着实习，寒假回去的时候才从邻居那儿知道奶奶病了很久了。她在家悉心照顾了一个寒假，奶奶的身体好了不少，她也放心的回了学校。

　　回去以后没多久就和于森分了手。

　　因为于森想带她回北城，她不愿意离开奶奶所以拒绝了。

　　建筑行业对性别很苛刻，招女生的公司少之又少。为了能留下照顾奶奶，她选择留在了一家公司做文案工作。

　　工作了才没多久，奶奶病倒了。

　　检查结果让徐俏觉得天都塌了。

　　尿毒症。

　　一开始，奶奶不肯治。

　　她自己就是医生，她知道治不好的。

　　徐俏不肯，那天回去把家里的积蓄都拿出来算了算，坚持透析也只能维持一年。

　　她不管那么多，让奶奶活着就行。

　　她也尝试过给爸爸打电话，后来才发现奶奶一直在骗自己，那个号码早就换了主人了。

　　钱很快就花完了，徐俏开始跟家里亲戚借钱。但是亲戚大多也都是工薪阶层，根本拿不出多少钱。

　　许周周很早就发现徐俏不对，那段时间跟失踪了一样，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去了家里才知道她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晚上回去许周周跟父母商量了一下拿了5万块钱给她。起先她不肯收，可是奶奶的病实在是急等用钱。

　　许周周回去以后想了想还是给于森打了电话。

　　于森听完电话，在路边坐着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他终于明白了徐俏为什么那么果断的拒绝了自己，也懊悔在一起的三年他根本没有对她的家里事上过心。

　　他除了知道她父母离异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其他一概不知。

　　他知道徐俏是个要强的人，分手一年了，他明着去帮她她断然不会接受。

　　那天，他想了很久。虽然他从小到大没缺过钱，但是他现在尚未毕业要想跟她一起负担医药费是很困难的。他把自己仅有的积蓄拿了出来给了许周周，叮嘱她不要说是他给的只说是医院有帮扶基金可以申请。

　　再后来，于森就退了学。

　　两年间于森挣的钱和家里给的钱他都打到了许周周那里，许周周也按时按月的给了徐俏。

　　徐俏忙着筹钱给奶奶治病，对许周周的话深信不疑。

　　直到有一天，于森把钱转给她，许周周点了拒收。

　　她告诉他：以后不用打钱了，奶奶已经去世了。

　　徐俏没有见到奶奶最后一面，奶奶是背着护士自己停了针走的。

　　奶奶知道，她拖累了徐俏太久了。孙女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没必要为了自己把孙女的下半生都搭进去。

　　那段时间，于森被赵律师派到G市取证。那是他接的第一个重组的大案，也是因为这个案子让于森在北城律师圈小有名气。可等他忙完回来的时候，徐俏奶奶的丧事已经办完了。

　　徐俏卖了奶奶的房子还清了外债。许周周看她把自己窝在家糟蹋得不成样子，索性请了假带她去了散了散心。

　　奶奶病了这么久，徐俏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不是不能接受奶奶的离世，只是不想是以这种方式。

　　她都没有放弃，奶奶怎么就舍得离开了。

　　她一直都在坚持，奶奶走了，她的支撑点就没了。她突然觉得人生没有了方向。

　　*

　　于森说完，母子俩在阳台上沉默了很久。

　　于妈妈离开之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对她好一点。”

　　这几年，于森一直在偷偷关注她，也不断从许周周那里打听她的情况。

　　知道她的生活在一天天变好，他也算是放了心。

　　他明白，离回到她身边的时间不远了。他开始计划如何再次出现在她身边。

　　或许是他运气好吧，阴差阳错把徐俏送到他这儿来出差让他有个理由光明正大的出现了。

　　他也庆幸这一个月的相处。

　　他之前还是想把徐俏留下来，后来才发现这么多年自己这么自私，所以他欣然接受宇楼的邀请，下定决心朝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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