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依之人

　　夜空漆黑，月色朦胧，月儿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周围四散着星星，看上去很美，但夜色太沉，无人欣赏。

　　唯依坐在梅绍旁边，梅绍仿佛没有知觉，一动不动，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她想了半天该怎么开口，最终问他：“晚晚是谁？”

　　听上去是很重要的人。

　　梅绍抬头，听见“晚晚”两个字，一下子恢复了神采，眼眸都变得温柔起来，他说：“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子。”

　　“哦。”唯依想起了阿轩，是她这辈子最爱的男子。

　　谈到心爱的女子，梅绍似乎来了兴致，他开始滔滔不绝说着晚晚的事。

　　晚晚，大名颜笑，是丞相府三小姐，她的母亲和梅绍的母亲是好姐妹，两家经常走动，梅绍和颜笑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

　　唯依听到颜笑两个字时微怔，这名字……有几分熟悉。

　　梅绍口中的颜笑，知书达理，贤良温婉，是个不谙世事，仿佛没有脾气的小姑娘。

　　他看着丞相府的方向，说起颜笑时，一脸幸福。

　　只是，唯依听上去像是梅绍在单相思，颜笑对他如何，喜不喜欢他，梅绍都没说。

　　她斟酌着，问：“你和她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为什么不向她提亲？”

　　梅绍的眼眸一下子暗下来，他似乎有些苦恼，又有些头疼，仿佛在认真想她的问题。好一会，他才说：“晚晚……和别人有婚约。”

　　唯依瞬间觉得梅绍比她惨，青梅竹马长大，梅绍又对颜笑这么好，竟然没换来她的喜欢。

　　至少她还和阿轩在一起过。

　　两人沉默片刻，唯依想向梅绍多打听些消息，说不定能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便问：“那你是……怎么死的？”

　　她遇上梅绍或许不是巧合，看看在死亡方式上有没有相似点。

　　梅绍仿佛更加难过，身子微微颤抖，连说话都不怎么利索：“在战场上……被人……杀死……”

　　唯依突然想起来，梅绍是个将军，在战场上刀剑无眼，死亡很正常，见他如此难过，心底起了怜悯之心，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表示。

　　谁知手刚触到梅绍的身体，脑中一阵晕眩，然后莫名其妙出现画面，唯依看到一片昏黄色的天空。

　　“他”将最后一个敌人斩杀，累倒在地。

　　唯依意识到，这是梅绍死前的记忆。

　　梅绍受了重伤，胸口插着一把剑，幸而被铠甲阻挡，还未刺透心脏，不过依然伤的不轻，血一直在流，他紧紧捂住胸口，若是无人救助，怕是会死。

　　梅绍艰难起身，他的腿也受了重伤，试着站了好几次都没法站起来。

　　他再次倒在地上，穿着粗气，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不远处传来马蹄声，梅绍心一惊，硬撑着站起来，脑子有点晕，他使劲眨眼，看清来人的容貌后，身体明显放松，就连唇边也有了笑意。

　　他对那人伸出手，说：“庭安，你来了。”

　　那人不说话，走过来却没有拉梅绍的手，而是握着剑柄，嘴唇紧抿，仿佛在挣扎着什么。

　　“庭安？”梅绍不明所以，又唤了一声。

　　远处又有脚步声传来，被唤作庭安的人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手上一个用力，将剑狠狠推进，刺穿梅绍的心脏。

　　画面一黑，唯依最后只看到那人果决、狠厉又带着几分惶恐的神情。

　　唯依本想安慰两句，看到此画面后不知说什么好，庭安应该是梅绍十分信任之人，没想到却……

　　她还是拍了拍梅绍的肩膀，说：“节哀。”想不出什么好词了。

　　梅绍不说话，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坐着，直到天边开始泛起一丝亮光。梅绍才站起来，对唯依说：“走，被阳光照射会消失。”

　　唯依起来跟着梅绍走，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梅绍待一块，可能是刚变成这个模样，她十分不习惯，难得遇到同类，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他们没有走很远，停在一栋废弃的房屋内，上了二楼。梅绍站在二楼窗边，向窗外看着不动了。

　　唯依跟着看去，这才发现窗口刚好能看到丞相府。

　　痴情郎，看来鬼魂梅绍的世界中只有颜笑，她也要去找她的阿轩了。

　　唯依没有打扰梅绍，或许等她回来，梅绍指不定还呆呆看着。她从居民楼穿过，试图找到恒王府，不知走了多远，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怎么也走不过去。

　　怎么回事？

　　往旁边走几步，依旧如此，只能横向走。

　　她发了会呆，开始往回走，和刚才相反的方向，又是走到一定距离便走不过去。

　　走走停停，一直走到差不多天黑，她终于发现自己只能在规定的地方内活动。

　　以丞相府为圆心，千米内可以动，千米外过不去。

　　唯依以为自己是随机出现在丞相府，如今看来并不是，而是有什么机缘让她出现在丞相府。

　　但是……老天既然让她来这，为什么她进不去？

　　唯依走到丞相府墙下，准备再试一试。这次她闭上眼睛走过去……

　　走了很久，她没察觉到有东西阻挡，再睁眼时，她已经在丞相府内，不禁有些愣。

　　不是进不来么？她觉得奇怪，想出去再走一遍，又怕出去后进不来。想了想，还是往里面走去。

　　既然来了，就帮梅绍看看颜笑吧，说不定还能找到她来这儿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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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吹拂，树上鸟儿一对对的，叽叽喳喳好不欢乐。

　　窗边坐着位女子，容颜绝色，远远看上去仿佛仙女下凡，只可惜那双漂亮的眼睛毫无神采，唇色也呈现病态的苍白。

　　唯依看见此人，就像第一次见到云泽轩那样，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女子的容貌，和她前世的容貌一模一样。

　　屋外有人进来，是位中年妇女，拿着食盒放在桌上，又从里面拿出一碗粥朝女子走去。她眼眸温柔，神情带着疼惜，说：“晚晚，吃点东西好吗？”

　　唯依这才知道，此人便是颜笑。

　　颜笑盯着窗外，恍若未闻。颜夫人心如刀割，从碗里舀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送到颜笑唇边，声音有几分哽咽，语气带着哀求：“晚晚，吃一点，都是你爱吃的。”

　　颜笑的睫毛颤了颤，机械地张开嘴，缓缓吃下去，颜夫人面露欣喜，耐心地等她吞咽，再喂一勺。

　　如此往复，小小一碗粥，喂了快一个时辰。

　　颜笑仿佛一具失去生命的娃娃，任由颜夫人摆布。颜夫人红了眼眶，拿出手帕抹掉眼泪。

　　侍女在一旁，低声道：“夫人，走吧，让三小姐好好休息。”

　　颜夫人点点头，吩咐另外一位侍女：“阿竹，好好照顾三小姐。”

　　“是。”

　　颜夫人走后，颜笑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唯依发现她的手上拿着东西，走上前仔细看，是枚玉佩，颜笑抓的很紧，她看不到上面的字。

　　她欲再看仔细些，突然间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吸力，将唯依向后拉扯，回过神，她已经站在丞相府门口。

　　怎么回事？

　　“你进去了？！”梅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唯依转身，看见他欣喜又期待的眼神：“看到晚晚了吗？你一定看到了，她过的还好吗？”

　　唯依抚去心头的疑惑，想了想，如实道：“不太好。”

　　颜笑的神态和梅绍发呆时很像，莫非不是单相思，是两情相悦？

　　梅绍着急道：“怎么不好？为什么不好？”

　　唯依说：“不清楚，就是一直发呆，不说话，吃的也不多。”

　　梅绍失神片刻，突然开始敲打自己的脑袋：“都怪我，都怪我！”他眼眶发红，想进丞相府，却被无形的力量挡着进不去。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见她，为什么……”他一下一下撞在无形的墙上，唯依不知道鬼魂会不会痛，反正她没阻止。

　　发泄发泄也好。

　　不知过了多久，梅绍仿佛发泄够了，泄气一般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都是我的错……”

　　唯依伸手，也摸到了无形的墙，奇怪，刚才她能进去，现在为何不能？

　　难道只有在特定时间才能进去？

　　明天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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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只鬼魂相对无言坐着，烛火熄灭，夜色渐深，安静的只能听见风声。

　　丞相府内突然传来几声细碎的响声，然后是嘈杂的声音。梅绍睁大眼睛，猛地站起来，不断撞击无形墙，疯了一般地想冲进去：“晚晚出事了，她一定出事了……”

　　唯依眉头微蹙，想劝他冷静些，还没开口就被一股吸力吸走，天旋地转不知被吸去哪里，再睁眼时，四周一片黑暗。

　　老天在和她开什么玩笑？

　　伸手不见五指，四周安静的不像话，她只得出声：“有人吗？”

　　无人应答。

　　她不死心，提高音量再一次喊道：“有人吗？”

　　前方似乎出现一丝光，明明暗暗在闪。正在朝她走来，等她走到眼前时，唯依才看清此人的面容，竟是颜笑，她身上有微弱的光。

　　颜笑看她半晌，才问：“你是？”

　　唯依说：“你看的见我？”她都看不见自己。

　　颜笑犹豫一会，点头道：“不知道算不算‘看见’，我能感觉到这里有人，感觉到你长什么样……”

　　唯依也不纠结这个，想问问颜笑如今是怎么回事，便先做自我介绍：“我叫莲唯依，你是颜笑吧？梅绍他和我说……”

　　还未说完，颜笑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急急地问：“梅绍哥哥在哪？”

　　唯依一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看颜笑的模样，也是喜欢梅绍的，婚约怕是另有隐情。

　　颜笑却像知道她想说什么，放开她的袖子，语气有些飘渺，带着淡淡的忧伤：“我知道梅绍哥哥在哪。”

　　颜笑忽然笑起来，模样很美，像是实现了什么美梦：“我要去找他，我知道他在等我，他等我很久了。”

　　看她这幅模样，唯依有些替她难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颜笑和梅绍比她和阿轩还苦。

　　颜笑笑了好一会，才看着唯依道：“我要去找梅绍哥哥，但是我放不下爹爹娘亲，放不下哥哥和小乐，你能替我照顾他们吗？”

　　嗯？唯依听不太懂颜笑的话。

　　颜笑像是会读心术，解释道：“有大师告诉我，三月初九跳入荷花池，会有另外一名女子过来接替我的身子，而我将永远离开这个世界，和梅绍哥哥一起。”

　　“我和梅绍哥哥走，能拜托你照顾我的家人吗？”

　　唯依还在消化颜笑的话，大师？什么大师？为何颜笑和她前世长得一样，莫非颜笑是她的前世？

　　听见颜笑发问，唯依回过神，说：“若是我接了你的身体，定会帮你照顾家人。”她还不想离开这个世界，这里有阿轩。

　　颜笑笑的很美：“谢谢，谢谢你。”她什么都没问，仿佛很信任唯依，只要唯依答应她就放心了。

　　颜笑伸出手放在唯依的额头上，轻声道：“我把我的记忆给你，身体给你，作为交换，你替我好好照顾家人们，谢谢你……”

　　唯依只觉灵魂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颜笑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咒，让她感觉眼皮很重，然后睡着了。

　　颜笑缓缓从自己的身体里退出，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家人，眼中有不舍，有难过，更多的是感激。

　　片刻后，她利落的转身，奔向她的幸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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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依从黑暗中挣扎着醒来，耳边是颜夫人啜泣的声音，还有位中年男性在一旁安慰，想来是颜笑的爹。

　　她努力睁开眼，便见颜夫人哭的梨花带雨，见她醒来满，眼都是欣喜：“晚晚，我的晚晚终于醒了，娘希望你……不要再做傻事了，你想要什么都告诉娘，娘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会满足你……”

　　颜丞相不赞同道：“瞎说什么。”

　　唯依伸手抓住颜夫人的手，艰涩道：“爹，娘……”

　　醒来的一瞬间，她得知了颜笑短短的一生。

　　颜笑的生长环境十分优渥，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一个妹妹，家庭和睦，颜丞相和颜夫人对子女都很好。

　　颜笑有两位青梅竹马，梅绍和梁庭安，他们都喜欢颜笑，而颜笑喜欢梅绍。

　　按理说，梅绍和颜笑两情相悦，有婚约的该是他们。坏就坏在，梁庭安这个人活泼开朗，胆子又大，在梅绍和颜笑对情爱还懵懵懂懂的时候，梁庭安就当着双方父母的面说喜欢颜笑，要娶她。

　　梁庭安是尚书之子，和颜笑也是门当户对，双方父母关系不错，没反对，算是默认这门亲事。

　　三人逐渐长大，梁庭安以未婚妻的名义对待颜笑，而颜笑喜欢梅绍，对梁庭安只有兄妹之情，却又不想伤害梁庭安，一直没有明说这件事。

　　梅绍不可能和好兄弟抢人，以为颜笑也喜欢梁庭安，只能默默对颜笑好，甚至参军远离颜笑。

　　颜笑察觉梅绍的远离十分失落，眼看着及笄年龄到了，她不想嫁给梁庭安，便有意无意向梁庭安透露出喜欢保家卫国的男子，于是梁庭安为了颜笑，也去参了军。

　　梁庭安对颜笑很好，颜笑很难向父母开口解除婚约，事情一直拖着。

　　直到夏国动乱，连续陨落好几位将军，梅绍自请上战场，向颜笑告别，颜笑突然心悸，怕梅绍一去不回，终于鼓起勇气告了白。

　　梅绍震惊，忽而又狂喜，他一直以为颜笑喜欢梁庭安，如今得颜笑心意，他仿佛长出了铠甲，说即便和父母翻脸，也要娶颜笑。

　　他们互相交换信物，约定回来就和父母明说。谁知这一幕被梁庭安看到，他气急败坏，梅绍走后，他质问颜笑为什么，颜笑只是道歉，然后向梁庭安提出要解除婚约。

　　梁庭安不肯，愤然离去，然后和梅绍一样，申请上战场，仿佛在拖延时间。

　　再后来，便是梅绍战死沙场的消息。

　　颜笑得知后悲痛欲绝，当场就昏了过去，此时，颜丞相和颜夫人这才得知，自己的女儿喜欢梅绍。

　　自那以后，颜笑便成日魂不守舍。颜丞相心疼女儿，去向梁家退婚，梁庭安却说，他爱颜笑，哪怕颜笑心中有别人也不在乎，他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颜丞相叹气，想着梅绍已经不在，而梁庭安对女儿痴心不改，便没有坚持退婚。

　　颜笑已经心如死灰，得知父亲的想法什么话都没说，她成日发呆，与谁都不交流。颜夫人请过不少大夫，都说颜笑是心病，没法治。有人说颜笑是中邪了，要请得道高僧来看，颜夫人被逼的没办法，悄悄去请了得道高僧。

　　巧的是，这位高僧刚好是给唯依算过命的空明大师，空明大师装模作样给颜笑做法，又开了几服药，对颜夫人说，有一个契机能消除颜笑对梅绍的记忆，契机过后，颜笑就能恢复正常，希望颜夫人耐心等待，不要过于担心。

　　颜夫人半信半疑，只能等待。

　　然而，空明大师却对颜笑说另一番话，他给颜笑两个选择，第一个是消除与梅绍的记忆，醒来后她会爱上梁庭安，和他幸福美满过一辈子。

　　二是，三月初七跳入荷花池，灵魂出窍，她可以见到梅绍。代价是离开这个世界，并且有另一女子接管她的身体。

　　颜笑毫不犹豫选了二，空明大师仿佛知道她怎么选，叹一口气道：“都是命。”

　　记忆一下子涌入脑中，唯依大概理了理，头有些疼，颜夫人心细，一下子发现她不舒服，赶紧道：“醒来就好，晚晚好好休息，娘改日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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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塘莲叶接春色，早风拂面迎喜来。唯依坐在荷塘边，深吸一口气，第一次觉得活着的感觉如此美妙。

　　微风，蝉鸣，清澈的荷塘，若是没有侍女阿竹一直在她耳边唠叨，想必会更美好。

　　“小姐，回屋去吧，荷塘边危险，那天晚上小姐就是不小心滑下去，害的阿竹被姥爷夫人责备好久。而且屋外风大，你身子刚好，要是不小心……”

　　“阿竹。”唯依打断她：“你再吵，我就不要你伺候了。”

　　阿竹立马闭上嘴。她总觉得小姐有哪里不一样，但是好像又没哪里不同，从前小姐也是如此沉默，一坐便能坐上一天。

　　怕是她多想了。

　　唯依不在乎阿竹在想什么，她在想，如今自己又活过来，该如何接近阿轩。

　　这些日子，她有意无意和阿竹打听云泽轩的情况，只知道恒王自那次战役后受了很重的伤，昏迷三个月才醒来。

　　醒来后仿佛变了性子，从前恒王勤于政务，如今的恒王却和恭王到处游玩，叫外人看不明白。

　　唯依也不知道阿轩为何会如此变化，她想见他，疯一般的想见他。只是这具身子过于羸弱，她不得不按捺住思念先养身。

　　“笑笑？”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唯依转头看，眼眸闪过一丝诧异，快的让人看不清。

　　梁庭安见颜笑面色红润，似乎好了许多，没忍住内心的激动，三两步上前，将颜笑搂入怀中。

　　这些日子他被颜丞相拒之门外，恳求好些日子才被允许进入。

　　“笑笑，我好想你。”

　　唯依身子微僵，按捺住推开他的冲动。梁庭安放开她时，她起身退后两步，和梁庭安保持距离。

　　她说：“梁将军，男女授受不清。”

　　看到梁庭安的容貌，唯依才知，杀害梅绍，给梅绍致命一击的是梁庭安。

　　没想到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得梅绍信任的人，竟会为了一己私欲，在背后桶人一刀。

　　梅绍定是痛心至极，变成鬼魂后甚至忘记了梁庭安的名字，也不知是忘记了，还是不愿提。

　　梁庭安见颜笑对他的疏离，眸中闪过痛心，又闪过愧疚，他哑声道：“晚晚，就算……你对我无意，从前也是唤我庭安哥哥，如今倒是和我生分了……”

　　当他得知颜笑已经忘记梅绍的消息时，兴奋的不知所措，好不容易见到颜笑，却发现即便她忘记了梅绍，也没有喜欢上自己。

　　这个认知几乎让他发狂。

　　唯依吸一口气，她只接收了颜笑的记忆，对梁庭安是半分情谊也无。不过她不想露出破绽，还是说道：“庭安哥哥，颜笑累了，先回去休息，改日有时间再聚。”

　　她转身离开，也不管梁庭安是什么表情。

　　一个照面，唯依便觉得梁庭安不是什么好人，至少相对于梅绍来说，心思更重。梅绍和颜笑都属于光明磊落，心善纯良之辈，遇上梁庭安真是倒了大霉。

　　幸而梁庭安是真的喜欢颜笑，没有对她做出更糟糕的强迫举动，不然颜笑会更惨。

　　罢了，梁庭安的事不重要，目前最要紧的，是想办法见到阿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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