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总与禅院过不去

　　茵果律不当大哥好多年。

　　被迫金盆洗手以后，哪怕遇到小流氓她都没撩起裙摆抽刀斩丁丁过了。

　　暴雨滂沱，丛林里泥土在脚下变得湿润。
　　枯枝落叶陷进泥泞的泥土中，不断有雨滴砸到她的脸上。

　　那个路过的男人莫名地抢了茵果律的猎物，高高在上地丢下一句“女人就应该乖乖待在家里”后准备转身就走。
　　跟在他身后的佣人落后他三个身位，自己淋着雨，却将油纸伞撑在了男人的头顶。

　　……我草。
　　这个世界上，能让颜狗茵果律无视他漂亮的脸蛋只想给他脸上来一拳的男人不多。
　　他是第三个。

　　同行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茵果律踉跄地扑上前，跪坐在地上从下往上仰望他：“……恩人，您叫什么名字？”
　　她身上湿漉漉的带着雨水与泥土。他往旁边走了两步，嫌弃地打量茵果律两眼，大概是从她狼狈的坐姿里窥见了她真诚的心，他带了点高傲俯视着她，偏头示意佣人回答。

　　佣人从头到尾没有抬头看过茵果律一眼，他低着头，用虔诚的语气道：“少爷是禅院家嫡子。”

　　……什么东西。
　　茵果律是咒术界的草根出生，对御三家的了解就像普通中国人对日本皇室的了解。
　　那是一点都不了解。

　　可是他理所当然地看着茵果律，好像只要报出这个名号她就知道他是谁。

　　“那请问我该如何报答您，禅院家的小少爷？”茵果律曲线救国。
　　“就你？”他的嫌弃显而易见，“虽然见到男人卑躬屈膝这点性格还不错，但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就只有脸蛋还有几分姿色，想要进禅院家大门，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
　　现在茵果律想往他脸上来两拳了。

　　“也许我并不是想以身相许？”
　　“哦？”禅院家小少爷挑剔的目光将她从头打量到尾，如果不是看她长得还不错，他根本不会在这儿淋雨陪她讲话，“那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好家伙。
　　茵果律差点就气笑了。

　　她本来只想简单地报复他一下，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茵果律想看见这男人哭红着眼求她留下来的样子。

　　她说：“说来很不好意思，还有我那颗初见到您就疯狂跳动的心。”
　　茵果律抬起头，贴在脸边的湿发、狼狈示弱的趴伏动作，以及那专注又无辜的眼神，这些被坏男人亲自教导过的勾/引动作就像大雨中柔弱无助惹人邪/念的女孩：“我对您一见钟情了。请让我跟在您身边吧，我想要每天都能见到您。”

　　禅院直哉挑眉。
　　他蹲下来，轻佻地挑起茵果律的下巴。
　　茵果律眨着眼睛看他。

　　禅院直哉慢慢地笑起来：“把这勾引手段留着去勾引别的男人吧。”
　　不过是一个看上禅院家地位的下/贱女人罢了，禅院直哉残忍又冷酷地想。
　　“我禅院直哉不缺女人。”他甩开茵果律的脸，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离去时像扔垃圾一样丢下手帕，眼神看手帕与看她没有区别，“像你这种腿一张就能上的女人，我碰一碰都嫌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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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渐渐停了，灰尘被带进泥土，安静的街道上笼罩着雨后清新干净的空气。
　　这里远离城市CBD区，零星几家房子都熄了灯。

　　茵果律一路拖着同行来到山脚，粗鲁地将他往地上一丢。辅助监督诚惶诚恐地凑上来，茵果律没去计较他的缺席，只是问道：“为什么禅院家少爷会来？”

　　“禅院先生刚好在附近执行任务，听说你们的任务拖了很久，所以……”

　　茵果律的术式发动需要时间，她噢了一声，开始公开自己的术式情报：“幸运守恒定律，可以让周围人变得不幸，从而提高我选中者的幸运值，反之亦然。只要有与对象有关的物品，可以远程选中对方，效果视物品与对象亲密程度而定。为了增强效果，发动者可以等价交换自己的所有物，增强效果视所有物与发动者的亲密程度而定。”

　　辅助监督愣了愣：“诶？我知道……”
　　“嗯。”茵果律上前捂住辅助监督的耳朵，左手攥着手帕，狰狞地笑着发动术式，“禅院直哉，只要呼吸必倒霉，越讨厌我，倒霉程度越严重。直到他无可自拔地爱上我为止。”

　　车子在闪烁着霓虹灯光的街区路过，街上的灯在车窗边的男人脸上一闪而过。
　　禅院直哉正右手手肘撑在车窗沿、曲起手指抵着太阳穴小憩，突然没由来地心里一悸。
　　他皱眉抚上胸口。

　　“少爷？”
　　禅院直哉挥退凑上来的佣人刚想说话，车子驶过减速带一震，他上下牙一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顿时怒气冲冲：“废物！怎么开车的！”
　　“十分抱歉！！”

　　车子减慢了速度一路远去，逐渐隐没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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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的山脚下。

　　茵果律放下手，潇洒地挥了挥，转身离开：“他就交给你了。”

　　辅助监督身体一抖，扶起昏迷的咒术师，不敢说她刚刚完全没有遮住他的耳朵。
　　他什么都听到了啊！救命，明天出门会不会天降一栋楼的花瓶把他砸死？？

　　-

　　禅院直哉最近特别倒霉。

　　金碧辉煌的大厅响着轻缓舒适的旋律，背景人流走过。他恼怒地推开不长眼睛端着餐盘撞到他身上的服务生，嫌恶地吩咐佣人给他开一间VIP套房。

　　“一群不会使用术式的下等人。”禅院直哉皱眉脱掉衣服，露出精壮的胸膛。左右耳的耳钉被他摘下随手丢在床头柜上，一件件衣物褪去、堆叠在地上，直到只剩下一条亵裤。
　　禅院直哉身材很好，他虽然看起来像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却是个实打实的特别1级咒术师。少有咒灵与咒术师能打过他，从小到大的环境更是塑造了他脾气比本事大的傲气。

　　浴室门被关上，不久里面水花喷洒，磨砂门攀上了一阵又一阵的水雾。
　　窗外月色朦胧。

　　茵果律在高楼间跳跃着躲过巨型诅咒的攻击，一边盘算这个月接了多少单、够不够还钱，一边踢碎一扇熄了灯的酒店窗户跳了进去。
　　——这钱就让咒术高专还吧。

　　她这样想着，与只在下半身围了条浴巾的禅院直哉对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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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禅院直哉一手粗鲁地拿毛巾擦着，另一只手不断地按着电灯开关。
　　去买新衣服的仆人到现在还没来；洗澡的水洗到一半没了热水；套房的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亮不起来，他简直暴躁地想打人。

　　他回去一定要拆了这家酒店！
　　禅院直哉皱眉收回手，正想转身打电话，突然瞥见窗外月色下靠近的黑影。

　　“什——”

　　犹如电影转场，耳边一声清脆响声响起，窗户哗啦一声碎裂成一块一块，像细小的尘埃散落在空中。夏天闷热的空气一瞬间挤进空调房，一双腿撞入空空如也的房间，少女长发在身后掀起一道月色瀑布，伴随着夜色与剧烈的风，撞进他的眼眸。

　　禅院直哉瞳孔骤缩。

　　踏着月色而来的茵果律在地上一个前滚翻，滚过洒满月光的地毯，一个走位闪到了他的身后。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不知是出于恶意还是好心，她回头，慢悠悠地对着愣住的禅院直哉说了一句：“快趴下。”

　　几乎是同时，一股腥臭的液体迎面浇在了禅院直哉的脸上。

　　投射咒法需要在视野内进行投射，刚刚铺垫盖地的液体占满了禅院直哉的视野，他根本无处可躲。

　　“该死！！”温热的血覆盖了清爽的水，禅院直哉回过神来，抹了一把脸，额头一阵阵跳，凶狠的目光从茵果律身上移到咒灵身上。

　　哇哦，看看那表情吧。
　　像她给他戴了绿帽子似的。

　　一只一级咒灵而已。禅院直哉在视线内投下多份动作，泄愤般用了全力，下一秒咒灵全身喷洒出不明液体，凄惨地倒下高楼，消失在半空中。

　　没了咒灵的阻挡，墙面被整个破坏，月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进来，照亮了狼狈不堪的室内。
　　禅院直哉站在墙角，看着咒灵消失在眼前，终于把视线投向不请自来的女人。

　　“你——”禅院直哉转身面对她，漂亮的脸蛋刚想喷洒毒液，脚下的地砖就迅速蔓延出裂缝，格拉格拉的声音还未引起他的警觉，下一秒就连同他一起掉了下去。

　　“我去。”茵果律目瞪口呆地扑上前，眼睁睁地看他掉了下去，“这都行？”
　　他是多讨厌她才会一分钟有六十秒在倒霉？

　　高空坠落难不住特别1级咒术师，禅院直哉正想发动能力，被迎面撞下来的茵果律砸了个正着。

　　噗呕——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重！

　　他咬牙切齿地扒拉开茵果律，胸口被她撞得一阵闷痛：“你做什么？！”

　　茵果律也被撞得龇牙咧嘴：“下来救你啊。”她只是想下来给他添堵。
　　她双手搂住禅院直哉的腰，脸凑得很近，半点没有掉落的恐惧：“小少爷，我们又见面啦。”
　　她说：“这真是天定的缘分。”

　　茵果律长发被向下坠落而起的风吹向身后，在空中舞出波浪般的弧度。
　　尽管根本不想知道，但视线相撞，禅院直哉甚至无可避免地看到了她别在耳边的发卡。

　　都掉漆了。
　　真廉价。

　　脾气糟糕的小少爷还不至于把人丢在半空等死，他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发动能力，带着两人回到凌乱的房间。
　　脚刚一接触到地面，茵果律就被禅院直哉推了开来：“别碰我，脏女人。”

　　“去拿一套衣服来。”禅院直哉大爷般地坐到沙发里，双手展开搭在沙发背上，发号施令，“不许让别人进来。”
　　高傲的小少爷不允许自己被别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

　　茵果律坐在地上没动。

　　禅院直哉将视线移到她身上，不耐烦：“怎么？”
　　他好像自己想明白了，嗤笑道：“还在妄想当我的女人？”
　　“下贱的贫民就是爱痴心妄想。”

　　说实话，茵果律已经不太想他爱上她了。
　　就让他倒霉一辈子也挺好的。

　　她站起来，怜悯地看着他：“三秒。”
　　“什么？”

　　茵果律发动了能力，倒数：“两秒。”

　　“你——”
　　“一秒。”

　　沙发陡然塌陷，头顶的吊灯轰然炸开。禅院直哉被困在沙发凹陷处，被吊灯碎片密密麻麻砸了一身。

　　下一秒茵果律欺身而上，拿黑布遮住他的眼睛。

　　“该死的！”丝巾在脑后打结，禅院直哉一瞬间有些心慌，更多的是不可置信的愤怒，他咆哮起来，“你死定了！蠢女人！”

　　他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块柔软的布料。
　　禅院直哉呼吸一窒，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茵果律在房间里四处走动，顺走了禅院直哉塞满银行卡的钱包和所有大大小小的浴巾，犹如蝗虫过境将本就狼藉的房间扫荡一空，临走前，不忘拔了座机电话线。她停留在门口，点亮免打扰装置，回头轻轻一笑：
　　“你内裤还蛮干净的。”

　　咔哒。
　　她合上了门，将小少爷暴怒的闷吼隔绝在了门后。

　　五星级酒店连走廊都铺满柔软的地毯。刚刚那么激烈的战斗，走廊里竟然听不到一点声音。茵果律哼着歌，一边转着钱包，一边快乐地走路。

　　“啊。”她看见急匆匆赶来的陌生男人，将拿着钱包的手背在身后，上前一步好心提醒道，“是禅院家的吗？小少爷刚刚点了我朋友进去，要我提醒你们过几个小时再进去。”

　　男人诧异地看了她几眼。

　　她笑起来，装得像不了解咒术的普通人：“你们禅院家真是有钱啊，干什么的？可以给我个联系方式吗？”

　　男人推开她，一本正经地守在门边。

　　茵果律撇撇嘴，花枝招展地向男人飞了一个吻：“好吧，那以后点我也可以哦，小帅哥。”

　　男人不为所动。

　　茵果律轻笑几声，转过身的同时，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换到身前。
　　她低头走路，眼神悲悯而兴奋，几乎是明目张胆地背着男人数着里面的福泽谕吉。

　　“——拜拜啦，有钱的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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