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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
皓凝看着父亲，问道：“父亲可认识一位名为柏秋之人？”
卢衍安愣了一下：“柏秋？并不认识。”
皓凝便将那魔修所说的话全盘告知，卢衍安眉头紧皱，表情确实是对此人一无所知。
不知怎么的，皓凝松了一口气。
“父亲，孩儿前日带来的孩子在哪里？孩儿想见一见他。”
“他现在在问寻峰东侧小院，为父派了两个外门弟子照顾这孩子的饮食起居，但是听说他对弟子们很是抵触，不愿意和别人交谈。”
皓凝道了声：“孩儿知晓。”往问寻峰走去。
此时已近午时，太阳火辣起来，许是修为突进，皓凝登上问寻峰并不觉得劳累。
那孩子身着赶制的小衣服，乌黑的头发披在肩上，手托腮，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院子门口，像个精美的小雕塑，眼神略有些空洞，似乎在等什么人。
是在等我吗？
皓凝心口一窒，走上前，那孩子见到她，眼神兀地亮了起来，也许是坐在外面时间长了，面上带了些绯色，本来就可爱灵俏的小脸更加美好。
一大一小就在院外静静对视着，由于怕吓到孩子，皓凝是面带微笑过去的，此刻只觉整张脸都僵硬起来。
“你记得我吗？我是把你从白虎村带出来的姐姐。”皓凝靠近孩子，见他不抵触，又把手放在孩子的头上抚摸着。
孩子轻轻点头，小声道：“我记得姐姐身上的味道。”
孩子软软糯糯的嗓音总会勾起少女心中那点母爱，而且这孩子也不像长老们口中难以接近，皓凝再接再厉问道：“什么味道呢？”
孩子却闭上嘴巴，不再回答。
“先和姐姐进院子里好不好？外面多热啊。”皓凝柔声道，忍不住又用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发，那是一种不同于小毛团的绒毛的柔软触感。
孩子点了点头，乖巧地跟在皓凝身后。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皓凝才想起来问道，这个问题在这两日也有无数人问过他，只是他从来没有回应过，本来皓凝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顺口问了一句。
“江眠，阚江眠。”
“江眠，你多大了？”
“前日是我的六岁生辰。”
孩子垂下眼眸，好像又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看得皓凝心一软，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江眠，没事的，你再这里很安全，我保证。姐姐也一定会给你父母报仇，给你的亲人们报仇。”
阚江眠没有答应，只是抬头看着皓凝，眼神坚定：“江眠想自己报仇。”
留云峰上。
“凝儿，你确定要将那孩子的名字加进收徒大会的名单中吗？”卢衍安问道，“他若是抱着报仇的心思修炼，恐怕会对他的修炼的心境造成阻碍。我们修真之人，最讲究的便是这‘真字‘，他怀着血仇，不妥。”
“父亲，他才六岁，我们连他的家人都守护不住，又怎么能将这一罪过强加于他的身上呢？况且正值收徒大会准备时期，师徒大会本就是为这些六岁至九岁的孩子办的，他能不能闯出名堂，就看江眠自己了。”
见卢衍安张口又要反驳，皓凝接着道：“父亲，您还记得祖父给孩儿的判词吗？”
卢衍安复杂的目光投向皓凝：“凝儿，你与那孩子还是不一样。”
“父亲，当年您力排众议，让孩儿登上留云峰顶，因为祖父的判词，无人愿当孩儿师父，自幼与外门弟子相交，身为内门大弟子，内门功法却不得传习于孩儿……”
“是，为父答应你便是。”卢衍安看着皓凝，终是在那一长串的名单上加上了“阚江眠”三字。
问寻峰东侧小院。
“江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皓凝兴冲冲走进屋内，看到江眠坐在桌旁搭木块，故弄玄虚道。
“姐姐那么开心，定是江眠可以参加收徒大会了。”江眠淡淡道，信手将花瓶内的梅花摘下，放在用木块搭出来的小院门口。
“江眠真聪明，这是江眠搭的吗？”皓凝问道，她不太敢碰这些东西，孩子现在内心脆弱地很，怕把他搭出来的东西碰到。
“这是江眠的家。”江眠指着小院，又捻起那梅花，认真地对皓凝道，“这是姐姐。”
“我？我是梅花吗？”皓凝惊讶地指了指自己，又想了想道，“是因为我额上的蝴蝶花钿像梅花吗？可是这是合欢宗弟子的标识呀，以后江眠进了宗门，额上也会有花钿的。”
却见江眠缓缓摇头道：“不，姐姐是落梅。”
落梅？
祖父的判词在耳畔响起，那代表了童年一切的苦痛。
一切的不平，化成轻飘飘的一句否认：“我不是落梅。”
接着，落荒而逃。
一连几日都没去见江眠，皓凝揉着小毛团：“我当时是不是有些过火了，落梅就落梅嘛，小孩子懂什么……我却像避蛇蝎一样躲着他。”
“啾啾！”小毛团已经听她念叨了几天这件事了，心里也烦躁地很，“啾啾啾！”
“你说的对，我确实应该去看看他……毕竟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人生地不熟的，唯一亲近的姐姐还好几日不见他………”皓凝戳了戳小毛团淡黄色的身子，道。
小毛团很自觉地钻进了皓凝的小锦囊中，躲了起来。
刚准备进问寻峰东侧小院，便听见熟悉的声音。
“你便是卢皓凝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吗？”是萧贤。
江眠没有做声，只听见萧贤接着道：“原来是个小哑巴。”
这萧贤！
皓凝第一次对萧贤产生怒火，平日是知道萧贤心思不坏，又觉得二人青梅竹马，情意比起旁人肯定更深，可是再怎么毒舌也不应该对着个孩子这样说话，太没有礼貌了！
皓凝伸出手，将要推开小院的门，又听见萧贤道：“既然得到了进入我宗的机会，就要拿出应有的实力来，别到时候让别人笑你是关系户，卢皓凝的面上也无光，是不是？”
“萧贤！”皓凝忍不住，推门进来，萧贤想要说什么，但是又见皓凝如此生气，就红着脸，将话憋了回去。
“总之，该说的我都说了，也不知你到底是聋子还是哑巴，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萧贤摇头，看向皓凝，“听闻你突破金丹大圆满好几日了，近日太忙，未去道贺，如今一道补上。”
说着掏出一精致的竹编小豹子。
小豹子四肢蹬地，豹尾紧贴在两股间，两眼圆瞪，显得又凶又可爱，这竹编是用了心思的。
“星禾！”看到这威风凛凛的小豹子，原本的怒气也消去了，“那我便收下了。谢谢你的竹编。但是，你不能对一个孩子说那么伤人又恶毒的话。”
偏头看向江眠，小家伙还在摆弄桌子上的，他搭出来的家，耳根却泛红了。
这孩子定是委屈极了，皓凝心疼地想，火气便又窜上来了：“你还呆这儿干嘛，只会惹人生气。”
见萧贤还站着不动，又推又拽，把他拖出小院，“嘭”地关上了大门。
“江眠，那个哥哥其实心肠不坏，就是嘴巴说话很不好听，我们江眠又乖又听话，不生气啊。”皓凝走过去，想要像之前那样揉他的小脑袋。
江眠歪了歪头躲过去，可怜巴巴道：“姐姐明明是生了江眠的气，不想理江眠了。”
果然！
皓凝直道不妙，连声道：“怎么会呢，姐姐是因为太忙了，最近不是要准备收徒大会的事宜嘛……”越说越心虚，刚才还在吐槽萧贤说因为太忙而不来道贺是借口，没想到自己那么快便化用了这一借口。
小孩子好像都喜欢毛茸茸的东西。皓凝福至心灵，将小毛团掏出来放在江眠的面前：“江眠，你看，这是姐姐的灵宠，是不是很可爱？它叫溧流。”
江眠瞥了一眼浑身打颤的小毛团，问道：“姐姐，你的灵宠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一直在颤抖？”
皓凝揉了揉小毛团，语气有些鄙夷：“它有些怕生，你多和它玩玩就不怕啦。”
江眠接过小毛团，打量着，小毛团也睁着一双豆豆眼，警惕地看着它。
“啾啾！”快放我下来，好可怕。小毛团抗议道。
“姐姐，它在说什么？”江眠好奇地看向皓凝。
“哦，它呀，它说，快来摸摸我，我的毛可软了。”皓凝打趣道，成功看到小毛团的毛根根竖起，很快便被江眠抚平。
“江眠，十日后便是收徒大会了，不要紧张。”皓凝揉着江眠的小脑袋，安慰道。
江眠揉着小毛团，好似漫不经心道：“姐姐当年的收徒大会是什么样的？”
“我当年……”皓凝回想着，“我当年好像是进了一个山洞。”
“山洞？”江眠终于放开小毛团，托腮看着皓凝，“然后呢？”
“然后我记不太清了，山洞很黑，我好像沉睡了很久，等醒来后便到了留云峰顶。”
皓凝牵着江眠的小手，走到院外，看向群山中，那座最高的山峰，在夕阳下，镶上金边。
“看，就是那座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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