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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众所周知，师尊是个危险的职业。在终点，生命危险，在绿江，身体危险。
神兮偃居天虞峰，从不问世事，更是一脚没踏出峰，千年间也从未收过徒教过学，众长老想不通师尊为何会突然收一个素未蒙面的小姑娘收徒。
大能慧根？这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理由了。
师尊修为停滞在化神后期，百年间问心不下十次……
长青峰。
本以为上了个重本的乔玄，连夜打包行李，被迫本硕连读。
书中记载：“天虞峰浩水出焉，南注于湣，其上多金玉，其下多青碧鲛珠”[出处《山海经》]，大抵灵气炽盛之地，飞禽走兽多，俯仰遍地是宝。
鉴定完毕，这是个土豪峰。但她不敢贪图，目不斜视，依然踏着星月，赶着新日去报道。
周遭万籁寂静，天虞峰的大门并没有向她敞开。
囿于素问穷困潦倒的小弱鸡前期人设，乔玄没有资金购置灵宠或降服瑞兽，是连夜用了脚力，一路奔波而来，现下她双膝发酸，就地择了一块大石稍坐休息。
此时大约是在凌晨五六点之间，日出东方，远处隐约有鸟鸣钟声。
雾气缭绕，林壑苍翠，天虞峰在至高处，一览众山小。
极目远眺，各峰耸峙，山巅楼阁掩映，山腰瀑布飞流，其下水色清幽，东方出新日，西边却下起雨，无情亦有晴。日出的一缕金光，给各峰渡了层柔和的暖意。
风景大观，竟开阔如斯，撼动心灵。
乔玄只震撼了一会，想到“攻略师尊，送其飞升”的主线任务，再无心欣赏美景。
乔玄：“……”感觉压力好大。
之前她是怎么对待师尊神兮偃的？“垂钓——上钩——刮鳞——宰杀”杀鱼四部曲。
“师尊，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少女纤细的手指攀上那白衣尊者，将他的衣袍勾下，露出那残破不堪的躯体。
她贴上他，哂笑：“你怕是有所误会。徒儿不曾……恋慕过你。”
下一秒，清风朗月般的人物在她手里折毁，那朵高岭之花凋谢，毫无生机。
黑化的素问把师尊虐杀了，手段极其残忍。
嘶，不能再想，想就是细思极恐。
【主人，此处灵气充裕，试试看能不能筑基。】
“我试试。”
乔玄盘腿打坐，引气入体，当下就觉体内浊气丝丝缕缕，自腹下蒸腾而出。此处气息竟与她意外契合。
先前在长青峰她日夜引气入体，努力修炼，都未能尽数排出浊气，反而觉得浊气越发下行沉积。
今日在天虞峰只花了两个时辰，运行了两个周天，体内五谷轮回浊气瞬息转轮殆尽——竟辟谷成功了。
那之后，又运转了三个周天，乔玄成功筑基了。
天上一轮残月，与她初来的时候一致。
殿内渐次亮起夜明盏，山门结界为她打开，乔玄踩着麻痹的双脚，拖着疲乏的身体慢慢步入，一时说不清是高兴筑基了，还是终于可以休息了。
神兮偃在前方不远处伫立着，似乎是在等她。
他挑着微暖的莲灯，立在殿前的白玉兰树下，周身笼罩着一圈月白光晕，如同天上那轮泛着清冷的残月。
挑灯的挺拔身姿与身后的玉兰相融，像一幅仙人出尘的画作，在乔玄看来，画面意外的符合黄金分割比例，极其赏心悦目。
乔玄听见脚边矮从里的窸窣虫鸣，也听见神兮偃道：“既筑基了，便进来吧。”
师尊的声线低冷，如敲玉沁。
“弟子乔玄，拜见师尊。”
……
神兮偃喜净，天虞峰几乎没什么其他人气，也没当值的弟子，所以大佬本人夜里还需要带乔玄熟悉环境。
前殿摆设不多，只有一副太师桌椅，在偌大的殿堂内，显得空泛。从后门走出，一条长廊架在静水上，中有凉亭可憩。
后殿在清幽偏僻处，凉风习习，乔玄甚至听到风声送来琉璃瓦下的铛铃声。
乔玄跟在神兮偃身后低头走着，就见他银白的长发垂落，随脚步来回在地扫动，袍摆的玉璧温润，鲛珠悠悠然晃着……
仙人捏了个去尘诀，衣服转瞬干净如初了。
这是修真书里常见的描写，但是乔玄观察了一会，发现神兮偃竟不沾染半分灰尘，而自己这一路风尘走来，与他一比较，就显得肮脏无比。
对方是白蝴蝶，她就是扑棱蛾子。
这种落差感令她说不出滋味，怀揣着杀师尊的心思，自惭形秽下更添了几分罪恶感。
“师尊，弟子想先沐浴更衣。”她伸手试探，拉住神兮偃干净的衣摆，声音怯生生。
原书中，素问提的第一个要求，就是想洗白白。不过素问最开始不敢造次去拉神兮偃的衣袍，哪怕内心已经将他推倒在床，亵渎了一千遍。
神兮偃脚步一滞，却也没阻止乔玄的碰触。
“速去，稍后来我房中。”
乔玄那一瞬间有点昏，以为自己听错了，脚步一趔。一时间也没留意他自称“我”，而非“为师”。
乔玄的房间在廊桥西侧，离后殿还有一段距离，也是极简的摆设。
一床塌一案桌，仅此而已。
哦，屏风后还有一个浴桶。
去欲断舍。这大概就是神兮偃所推崇的……
没有当值弟子，意味着要自己打洗澡水。乔玄本身对修行这件事没有过多世俗的欲望。毕竟，她不会在这方小世界停留太久，更何况她在这个世界飞升了，下个世界可能又沦为屁民了。
但眼下，身为凡人的诸多种种不便，令她有了一颗别样的进取心。
尤其在沐浴的时候，抬手闻见指尖若有似无的冷香……松柏、广霍、檀香。
师尊神兮偃，又香又仙，跟“魔”完全沾不上边呢。
要命了，这谁顶得住？
人一旦动了一个念头，其余想法就会绕着这个念头源源不断铺呈开……等乔玄换上崭新的弟子服，提着衣摆扭扭捏捏地走到神兮偃卧房门口，已是后半夜了。
神兮偃熄了灯。
乔玄在门口踟蹰了一会，清了清嗓，试探小声道：“师尊，您歇息了么？”
话语刚毕，门自动敞开。
神兮偃自玉床上缓缓起身，他似乎是睡下又醒了，他道：“知道为何召你？”
乔玄摇头，室内昏暗，神兮偃坐在暗处，她只看见一个不清晰的轮廓，不由想起那夜隐在暗中的佛子。
“过来。”神兮偃皱眉，“再上前来。”
“弟子惶——”
乔玄正想说弟子惶恐，身体突被什么一带，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半跪在神兮偃……双·腿·间！
脸不小心撞了上去，乔玄甚至感觉到了不可描述的形状……
这什么神展开什么神对话什么神发展什么神剧情这是要螺旋加速升空的节奏啊卧槽！
乔玄内心无数个卧·槽，脑内被以上词句刷屏。
对方抬起纤长的手指，一下按在她额心——乔玄当下差点吐了。
辟谷没吃食，没什么可吐的，可就是觉得恶心反胃。
强烈不适感一波波袭来:“师、师尊？唔……”
神兮偃在搜神。片刻后，他放开昏迷的乔玄，若有所思。
搜神之术不轻易用于凡人身上，轻则灵魂震荡昏迷数日，重则离魂散魄嗝屁死亡……
神兮偃搜得很仔细，一点角落都不放过，饶是乔玄已初步筑基，也被他这一举动牵得神魂动荡，一连数日云里雾里，脚踩棉花，七秒金鱼脑，差点提前老年痴呆。
过了几日，乔玄才隐约记起书中的细节。
搜神此术，极为危险，被行此术者，大抵像在其人面前灵魂裸·奔了一回。
未经本人允许，这是窥探隐私。
这下，里里外外，彻底裸过了，真正意义上的被看光。
接下来，乔玄以搜神后身体不适为由，一连数日单方面逃了神兮偃的课。并且，这一逃，就逃到了长青峰。
搜神太难受，堪比夜夜蹦迪，日日宿醉，连续熬了五个大通宵，差点猝死……
她收回“神兮偃跟魔不沾边”那句话。
师尊神兮偃，根本是个披着仙皮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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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无大纲一时爽，修文直接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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