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一生也没什么不好

　　蔡章明跟朋友喝完酒回到丈人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熊琴听见敲门声便轻手轻脚的起床前去开门。

　　大门打开的瞬间酒气随着冷风灌入了熊琴的鼻口，一股浓郁至极却难以明说的气味熏的她忍不住干两下才缓了过来。

　　蔡章明眼睛半睁半眯，脚步酿酿跄跄，若不是熊琴搀扶着说不准就能摔倒，因为皮肤黢黑的原因，脸色倒是看不出来通红反而有些异样的泛白。

　　“琴子，章明晚上喝了不少，他酒量不行还要硬喝，给你添麻烦了。”说话的是一个精瘦的男人，肤色黝黑，头上留着寸头，脸上一块婴儿手指大小的黑色胎记，是蔡章明的小学同班同学，名叫季昌明，比蔡章明大两岁。

　　季昌明的的右手中指一直处于撑值的状态，是早些年赌博跟人打架落下的病根。

　　晚上吃完饭后就是他开着大篷车把蔡章明送回了东朱村，因为凌晨四点就要早起送货的原因，他并没有喝酒。

　　20世纪90年代，同一个班里的学生年龄差距很大，就拿蔡章明那个小学班级来说，最大的要比蔡章明大五岁，最小的比蔡章明还要小一岁。

　　“嗯，晚上注意安全。”搀扶着蔡章明的熊琴借着光线看了眼对方后轻声说道。

　　季昌明咧开嘴微微一笑，露出因为常年吸烟泛着黑黄的牙齿：“我开车技术那不是稳稳的。”

　　说完话他转身来到了大篷车旁，用已经上了绣的摇把打响了柴油机，一股黑烟从油路口冒出，“轰轰轰”的声音很是刺耳。

　　直到季昌明开着没有尾灯只有一个前灯的大篷车彻底看不见后熊琴才关上大门带着丈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将丈夫扶上床休息后她看了眼熟睡的儿子，儿子正咬着自己的小手，跟另一个躺在床上的男人相比真是可爱多了。

　　打开房门走到后院的厨房后，她拿出了水壶倒出了剩余的冷水重新打水装满，用煤球将水烧开后化了杯白糖水重新回到了房间，顺手还带了拖把簸箕。

　　房间内蔡章明还是躺在床上，只是换了个姿势，床单边缘跟附近的地面上到处粘着粘稠刺鼻的秽物。

　　熊琴摇醒了丈夫，喂他喝下白糖水后又跑到厨房端回来一盆温水，之后开始清扫房间床单，显然这种场景她已经做过了很多次，此时显得极为熟练。

　　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打扫好了房间，床单今晚显然是换不成了，只能等明天丈夫清醒了才能换下来去洗。

　　其实蔡章明的酒量并不大，那个年代乌沙埂的人喝酒大多以黄酒为主，毕竟镇里有个知名的黄酒企业，怎么也得照顾点家乡生意；其次是刚刚流行起来的扎啤，大夏天的晚上吃着毛豆米，花生，再喝点扎啤简直就是神仙日子；再之后是烧酒，高度数的烧酒入喉会极大程度的刺激人的感官，让人莫名的有种痛并快乐着的强烈刺激；其他的白酒，葡萄酒和说不上名字的洋酒只是特殊场合应应景，极少会拿到朋友、家庭聚餐的桌面上来。

　　蔡章明因为喝酒从来不脸红，饭桌上从来不下老母猪（特指喝完酒在台面上现场就吐的情况），还有不论喝多少都依然能与人交流这些特征让不少人误以为他酒量不错，其实只有真正的朋友才清楚他的酒量真的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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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熊琴起床将乳汁同往常一般挤到了奶瓶中，洗漱完毕后蔡章明也终于清醒过来。

　　“我昨晚怎么回来的？”蔡章明揉了揉还有些混账的脑袋对妻子问道。

　　“季昌明把你送回来的。”熊琴将已经起床的蔡章明朝一旁推去，开始收拾起了床单，“对了，你觉得在村上盖房子怎么样？”

　　闻着房间里还没散去的刺鼻味道蔡章明下意识摸了摸下巴：“你想在村上盖房子吗？家里倒是还有些钱，再借点应该够了，不过好像没合适的空地吧？”

　　熊琴闻言停下了收拾的动作，转过头看着丈夫：“是你想不想在村上盖房子，不是我想不想。”

　　“刚结婚的时候是想着盖房子来着，不过当时是想在阮村盖，现在无所谓了，在哪盖都一样。”蔡章明想了想回应道，他以为妻子是想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了，“你要是想离家近点那我就找个合适的位置，跟村上人谈谈看。”

　　熊琴闻言摇了摇头：“是妈让我问的，你觉得无所谓就再想想。不过小宝以后是要到街上上学的，我不想他窝在村上。”

　　蔡章明这才明白了妻子的意思，原来不是想在村上盖房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其实住在村上也不是不可以，小宝以后在村子里结婚生子我们也方便照顾。”

　　“不好，不是我瞧不起村子好高骛远，但是人总要朝前看吧，小宝不能跟我们一样。”熊琴再次摇了摇头，“而且这两天我们就搬出去吧，妈昨天说话的意思就是要我们在村上住下来，我不知道你什么想法，但是我不想。

　　蔡章明闻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其实他对住在哪里并不在意，如果丈母娘昨天跟他说了他兴许脑袋一热就答应了下来。

　　但是妻子说的也很有道理，自己努力的想方设法挣钱不都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为了小宝吗？如果连村子都走不出去谈什么更好？

　　熊琴见丈夫沉默便继续收拾起了被单，平日里三五分钟就能弄好的活计现在都快十多分钟了也没弄好：“还有你看看我们要搬到哪去？就在村子找个房间租下来住一段时间，小宝能上幼稚园了我们就再搬到街上去。”

　　“你这么做不是给妈难堪吗？她要我们在村上盖房子也没什么坏心。”蔡章明掏出烟盒想要抽烟，看着还没睡醒的儿子又放了回去。

　　“妈是没什么坏心，但是我也不想天天听她嘴碎，外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家里人说话总是不听，不分黑白就乱说话。”熊琴听到丈夫没弄清事情来龙去脉就替母亲辩解感到有些恼火，“反正我是不想在家里再住下去了，你要住你一个人住，我带小宝搬出去。”

　　“行，那就搬出去吧，那这段时间小宝怎么办？你带着去铺子？”蔡章明不知道妻子受了什么刺激开始发脾气，心想搬出去了总不能继续让丈母娘再带孩子了吧。

　　熊琴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开口说道：“我带，铺子里来人的时候放摇窝里就是，还不是你没时间管铺子，不然我一个人带小宝不是好得很。”

　　蔡章明闻言不再说话，转身朝外走去，搬出去就搬出去吧，只是丈母娘的鸡蛋花以后算是喝不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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