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

作者:白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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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章:待我出招


      这天一早,萨摩一起来就去陪萧筝吃早饭,饭后带他逛院子,滔滔不绝地说着王府里的花草树木,风水格局,还有相关的奇闻异事,尽显他见识广博,风趣幽默。
      虽然他的那些见识在张肃看来,都是旁门左道,根本上不得台面,知道的越多,越该以之为耻。可看见萨摩那骄傲自满的样子,他真是后悔自己为何要碰巧路过,还要礼貌地与他们寒暄,多听萨摩显摆一句,他都觉得受不了。
      萧筝则兴致勃勃,充满好奇和欣喜,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也在维持礼貌。
      更让张肃意外的是,到了下午,萨摩居然和萧筝学下棋,学音律,还异常谦虚认真。看到张肃惊讶兼防备的表情,他还诚恳地表示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做一个乖巧懂事,有正经才艺,更能为殿下解忧的好男宠,绝不再让张总管操心。
      萨摩看着张肃,语气恳切谦恭,眼神却讽刺犀利。
      张肃顿时了然,只回给他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便再也不出现在他们面前。虽然湛王让他不要管,但总是不放心,加之安排好客人饮食起居本就是他分内之事,很多事总会入眼入耳。如今他是完全看懂了萨摩的意思,殿下都不管,若他再继续过问,萨摩只怕会越发逆反行事,闹出更大乱子。罢了罢了,随他去吧!张肃又不免为萧筝摇头叹息起来。
      张肃走后,萨摩还特意解释,自己久居西域,从未踏足中原,更不懂贵族们的规矩,性格又直爽,这才造成了很多误解,他一直在努力适应。
      萧筝一直维持着标准的笑容,温和恬静,应答之间也尽显善解人意,完全看不出真实的喜怒好恶。即便萨摩有时以勤学好问借机与他靠近,他也只是礼貌而不失分寸地保持好距离。萨摩则继续假装大大咧咧,毫无察觉。
      晚饭时分,湛王偶尔会回来陪他们一起吃饭,吃完又回书房处理事务,有时候晚上都不回来。
      萨摩会说:“喂,你忙什么呀?再这样下去,我可是要赢了!”
      “殷家的事还多着呢,我要应付的人事可不止这些。哪儿像你啊,有秦般若和倾城为你担着,才这样清闲自在。”湛王故意埋怨道。
      “那没办法,谁让我的身份不能曝光,很多事不能由我出面去办。我哪里清闲了?要忙的事你也不知道啊。”
      “既然如此,那就别玩儿了,忙正事!”湛王趁机提议。
      “这难道不是正事吗?”萨摩几乎要跳起来:“说好了,感情和责任一样都不耽误,玩儿这个游戏耽误不了咱们的大事,以后你再想玩儿都没机会了!不准耍赖!”
      看着他如此认真坚定,湛王也只好说:“好好好,玩儿到底。反正我已经得到他的芳心,是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萨摩不屑地说:“傻瓜,人家是给你面子而已,还当真了。”
      湛王也以同样的口吻回应:“你能让他也给你面子再说。”
      “我才不要什么面子,我要他真心实意地喜欢我!气死你!哼!谁让你老是觉得我会喜欢上别人,我也不能白白背了这个黑锅呀。还说除了你没人喜欢我?哼,我就让你看看,我有多人见人爱,和围绕在你身边那些比,喜欢我的才叫真喜欢,喜欢你那些都是趋炎附势!”
      湛王拍拍他的肩膀:“加油,你可以的!”语气里假装敷衍和讽刺,心里却很难受。
      “走着瞧!”萨摩一脸挑衅。

      看来这次他真的很生气,又开始精准攻击自己来发泄情绪和表明态度了。像上次七姑娘的事一样,被惹怒了就专挑自己最难受的点攻击,还真是恩怨分明,有仇必报。转而一想,也理解了,他这般任性且肆无忌惮的非要玩儿这个游戏,还是仗着自己足够爱他宠他,相信无论怎么玩儿自己都会由着他陪着他。那句责任与感情一样都不辜负,狠狠戳中了湛王的心。他是要在注定的结局到来之前将这份感情中种种面貌都释放到极致。仔细想想,他对那些正事都相当有脑子有分寸,唯独对自己,任性胡闹,毫不掩饰种种小心思,歪脑筋,更喜欢在情绪上对自己攻击,调侃,甚至讽刺。一开始以为他的个性就那样,越对亲近的人越是放心的口无遮拦,说不了一句好话。后来那些逐渐变成爱人之间的情趣,是他特有的调情方式,湛王也很是享受其中,先被他气个半死,再被他哄得甜上天,着实多了许多乐趣。如今慢慢明白,他越是耍心机,想法子和自己较劲,越是证明他心里有情绪,就是过不去。小情绪他会直接爆发,很容易就会过去。像这种严重的,他表面很快就没事了,但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儿,动用理性感性齐上阵,一点点还回来才算。而在与自己较劲的过程中,重新感受到自己对他足够坚固的爱和无限度的包容,也感受到自己因他而同样难过受伤,他憋在心里的情绪才会得到抚平,真的完全过去,他们之间又可以毫无裂痕,继续恩爱如初。可如今,自己错上加错,要怎样才能弥补呢?这么一想了,湛王真的怕了,怕他知道自己与萧筝的事,再加上之前蔺晨那件事积攒的气,还不知道又要气得闹出什么乱子来。不过,最可怕的是他什么都不做,不再和自己较劲,那才表示他真的心灰意冷,不想再在这份感情里耗费精力了。不会的,湛王安慰自己。深深意识到,一份感情走到如今,越是拥有得稳固,越是会在乎对彼此细微伤害。只要爱得足够深,永远都会患得患失,不是怕失去你的人你的心,而是怕失去爱情最初的纯粹与美好,怕那些让我们义无反顾,刻骨铭心的东西会不敌世事变迁,会被时间和现实剥去了原有的光彩。而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又拿什么去点亮看不见的未来?湛王满心惆怅,无从排解。想拿出玉笛吹奏一曲,想想待会儿纪王和言豫津要过来,只好作罢,还是整理好心情,招待客人去吧。
      接下来的日子,萨摩继续陪着萧筝游览王府里大大小小的院子,还开始讲述西域的风土人情,以及种种惊险刺激的经历。
      萧筝听得几乎入了迷,目不转睛地看着萨摩,时不时追问“然后呢”,再加上萨摩天花乱坠的描述,简直比唱戏说书还精彩。
      这天下午,来到南院的演武场,只见丁甲丁申正在与飞流过招,蔺晨摇着扇子,吃着水果,坐在一旁指指点点。
      自从与蒙大统领一战成名以后,飞流被所有习武之人惦记上了。他时常在湛王府飞来飞去的玩耍,丁甲丁申早已看得技痒难耐,巴不得有机会与他交手,后得知蔺晨竟然是飞流的半个师父,更是倾佩不已,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说动蔺晨来指点着与飞流切磋。这几日光顾着应付萧筝,萨摩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更好玩儿的事情。
      有了蔺晨的指点,丁甲丁申多坚持了好一会儿才败下阵来。
      飞流还不过瘾,嚷嚷着:“再来!用力!”
      蔺晨指着远处的萨摩,扯着嗓门吆喝道:“飞流,冲他去,往死里打,打坏了算我的。”又对萨摩喊:“你要是想活命,就用你全部的本事毒他,毒坏了算我的!”
      飞流平时总被萨摩捉弄,但梅长苏有令,不得对他动手。现在得到蔺晨的话,高兴坏了,朝萨摩飞扑而去。
      萨摩还未及反应,大骂一声:“搞什么鬼!”就忙不迭四处逃窜。
      飞流真是被憋坏了,招招致命,若是不小心被他抓住,必定被拍得粉碎。
      一味逃跑已经不行了,萨摩只好飞出毒针。
      飞流见他还击,越发兴奋,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势,逼得萨摩用尽全力催动体内剧毒,以最快的速度围绕飞流旋转。
      刹时间,飞流周围黑雾缭绕,他马上捂住口鼻,往上飞升,萨摩加快速度向上包围。此时,蔺晨飞身而起,一手出掌攻击飞流,一手以折扇聚拢毒气,在飞流腾出手来阻挡的瞬间,将毒气灌入飞流口鼻。飞流瞬间失去意识,直线下坠,蔺晨急追直下,将他接住。
      “搞什么鬼啊?”萨摩总算松了一口气,责备道。
      “我一直怀疑他的脑伤并不只是被东瀛忍术操控所致,还被种下了更厉害的蛊毒。我总是拿他试药试毒,都没什么反应,要么是内力太过强大,没用,要么就是全被他体内的蛊毒消解。就想着拿你的毒试试看,要是有中毒反应,就代表是他内力深厚,要是没有,那就是中了蛊毒没错了。再者,也想看看你在我的帮助下,能到什么程度,也许你的毒能与飞流体内的蛊毒有得一拼,以毒攻毒,说不准他的脑伤就恢复了。”蔺晨解释着,看了看飞流:“很明显,他没有中毒反应。我先拿回去研究研究,有事叫你。”说完抱着飞流腾空而去,愣是没给萨摩说话的机会。
      丁甲丁申知道萨摩会用毒,方才真是大开眼界,他们都捂住口鼻,等毒气散去,才走过来询问情况。
      萨摩简单解释过后,他们投来惊奇叹服的目光。丁甲丁申与张肃不同,只要有真本事,他们就打心底里佩服。
      这时候,萨摩一偏头才看见萧筝还在,他远远地站着,身体笔直,双手握在胸前,一脸紧张惶恐。
      萨摩赶紧走过去:“没事吧?吓着了?”
      萧筝呆立片刻才说:“没,没事。他们是谁?在干什么?”
      “哦,王府里的护卫和大夫,他们经常这样互相切磋,闹着玩儿的,没事!”萨摩随口解释道:“哦,对了,走了这么久,回屋休息一下,吃些点心吧。”
      萨摩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吃着点心。
      萧筝礼貌性地吃完一块的功夫,两大盘儿点心已被他一扫而空。
      萧筝惊讶不已:“一下子吃这么多,会不舒服吧?”
      萨摩鼓着腮帮说:“不会,多动动就好了。刚才太消耗体力了,得补回来,嘿嘿!”
      “你会武功?”萧筝被他边说边吃的样子逗笑了。
      “是轻功,武功谈不上。”
      “还会用毒?”
      “旁门左道,雕虫小技而已。”
      萧筝直直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你,你是怎么到王府来的?”
      那目光让萨摩意识到,他开始对自己感兴趣了,于是开始了另一种风格的表演。他以似云淡风轻、似无可奈何的语气,把对梅长苏讲述的那个版本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把自己说得更加无辜可怜,被逼无奈,又把湛王说得更加风流多情,还喜欢猎奇,为了得到他征服他而处心积虑,不择手段。后又难掩悲伤地感叹道:“哎,这世道,有钱有势就是好啊。”
      萧筝皱着眉头,满目同情:“想不到你那么潇洒快意的外表之下,竟有如此坎坷的经历。你这么有本事,为什么不逃走?”
      “能逃到哪里去呢?孤苦无依的日子我过够了,吃穿不愁,又有人喜欢,又不会掉块肉,挺好!”他摆出无奈的苦笑。
      萧筝也跟着伤感叹息起来:“我听到过一些殿下的传闻,没想到是真的。我,有些害怕!”他压低了声音。
      萨摩凑过去,小声说:“别怕,习惯了就好,你越是怕他,越会惹他生气。”
      “你不怕?”
      “我是不服!低眉顺眼,千依百顺这种事,我做不来。”
      萧筝看着他,目光如炬,瞬间又恢复如常,微笑着说:“所以殿下那么喜欢你?”
      “啊?”
      “殿下阅人无数,你越是不服,他就非要征服你,你也喜欢这样不是吗?”
      萨摩愣了愣,若有所思:“也许吧,我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他毕竟有恩于我,应该报答,等他腻了,不再需要我这样报答,自然会放我走。你呢?又是怎么到兰芷院的?”
      萧筝长叹一声:“我娘是杨柳心的舞娘,爹是兰芷院的男侍,他们互生情愫,怀了我,日子久了遮掩不下去,就打算私奔。哪知计划败露,被抓了回来。他们坏了罗市街的规矩,要受重罚。爹选择以死顶罪,条件是确保妻儿安好,我娘受了刺激,早产而亡。临终前,她求杨妈妈抚养我,让我做一个打杂的伙计,平凡度日就好。可是兰芷院的罗老板见我生得漂亮,便买了过去,当做顶楼的苗子培养。我在莺歌燕舞,寻欢作乐的环境里长大,来到王府之前,从未出过罗市街。从小就有人教导我,要为爹娘的罪过赎罪,还说若不是因为有了我,他们会享尽荣华富贵,会有更加光芒夺目的未来,所以我得还给他们,还要对得起兰芷院对我的悉心栽培。”说到此处,萧筝掩面而泣。
      见他才是真的无辜可怜,无可奈何,萨摩顿时心生愧疚,竟把人牵扯进他与湛王的感情游戏里来,无知的他得有多惶恐不安。于是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安慰道:“别难过了,别怕,我会帮你的。”
      萧筝哽咽着说:“怎么帮?我这辈子注定逃不出罗市街了。”
      “嗯,我想想,先来王府,让殿下帮你赎身,然后再想办法离开王府,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平凡日子。”
      萧筝泪眼婆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可,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我帮你啊!”
      “可是,殿下会喜欢我吗?会为我赎身吗?要是出了罗市街,又被关在湛王府怎么办?还不是一样!”说着更伤心起来。
      “不会的,你相信我,我有办法送你走,你随便换个地方,做个下棋弹琴的教习先生,很容易过活的。而且你还年轻,那么聪明,日后还有更多可能,先不要这么悲观,我说到做到。”萨摩一腔热血,向他保证。
      萧筝看着他,眼泪簌簌下落,快速擦干,振作精神,说:“谢谢你!”
      “哎,同是天涯沦落人,互相帮衬是应该的,谁让我们命不好,没有生在权势富贵之家。”
      “我该怎么做?怎样才能让殿下喜欢到肯为我赎身?”萧筝一副殷切求教的样子。
      “额,这个,等我想想。”萨摩一时热血上头,差点忘了这事儿有点复杂。要是让他知道之前种种都是自己和湛王为了个情感游戏合谋骗他,岂不更伤心?算了,也只能把他在游戏里的角色扮演到底,再找阿湛商量怎么合情合理地把人赎出来又送出去。
      “你先别着急,得慢慢来,等我好好想想!”萨摩笑得有些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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