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谁行爱

　　“怎么了？”

　　“有个很重要的人想见你。”

　　“谁？”

　　“你来了就知道了。”

　　李季向来不喜欢饭局，她觉得如果所谓的“大佬”靠敬酒多少来确定演员，那这个“大佬”也是浪得虚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平常我绝对不会叫你。今天你不来，老曹、我和费联实在是没办法收场。你只要露一面就行，最多10分钟就可以走。”

　　李季应了。

　　她换完衣服出门时任询正好回来。

　　“怎么了，这个点出门？”

　　李季跟他说了范雪言找她的事，只不过略去了过程。

　　“我陪你去。”

　　“也好。”

　　到了地点，李季让任询在车里等她，自己一个人去。

　　“有事给我打电话。”任询嘱咐，他不太放心。

　　“没事的，你给我15分钟，我不下来你就杀进去。”李季开玩笑道，最后和任询挥挥手走了。

　　范雪言在电梯口等着，一见到李季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到一旁，“里面有聂辰山。费联跟我说你之前见过他，你一会儿进去打个招呼，10分钟一到……”

　　“来了怎么不进去？”

　　范雪言的话止住，转头看到来人笑道：“刚上来，我们正要过去呢。”

　　李季越过范雪言的肩膀往前看，看清来人后，激动道：“路远哥哥！”

　　被称作“路远哥哥”的人一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李季握住路远伸出的手。

　　范雪言在一旁虽震惊，面上还是带着笑，“既然都认识，那一会儿还要请路秘书多提点，李季还年轻，又不善社交，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

　　“范小姐，你这话严重了，只是一起吃个饭，没有什么周到不周到的。”路远脸上似笑非笑。

　　李季听着两人的对话，向着路远道：“路伯伯和周阿姨还好吗？”

　　“都好，前天还说在电视上看见你了。”

　　“那就好，等过两天有时间我一定去拜访。”

　　“那他们俩可有得忙了。”路远一笑，“咱们先进去吧，聂老师还在等着。”

　　进门前范雪言给李季使了个眼色，要她谨言慎行。李季给出一个笑，让她放心。

　　门打开，聂辰山在正中坐着，费联在离门口的位置坐着，看见李季，连忙站了起来。

　　“转一圈，马上走。”费联小声说，声音沙哑，身上有明显的酒气。

　　“来来来，先跟聂老师打个招呼。”费联引着李季来到聂辰山的座位。

　　聂辰山从李季进门就在看她，等李季站定，他从头到脚扫了她一眼，“剪头发了。”

　　“嗯。”

　　聂辰山用手一指他身旁的空座位示意李季坐下。

　　李季坐下后，费联有些窘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费导演，你刚才说的拍电影的事，我还想听听，咱们借一步聊。”路远走过来，冲聂辰山微微躬身，而后拉着费联去了一边。

　　桌子上，各人都在和旁边的人说话，但注意力都在李季身上。

　　“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吗？”李季问。

　　“还行。”

　　“您还游泳吗？”

　　“每天游一千米，你呢？”

　　“我偶尔游一游。”

　　“听你经纪人说，你今年很忙。”

　　“不想凑合了。”

　　“有这个觉悟不错。”

　　“您知道的，我就这么一点儿爱好。”

　　“热爱工作是好事，你现在正是大好年华，应该把心思多放在工作上，其余的事能省则省，毕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您说得是，今年也有一些新的人生体验，不过也都没干扰工作，就当体验生活了，毕竟我不是神，还是有七情六欲的。”

　　“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对您来说，这些应该都是浮云，挥手即散。”

　　聂辰山定眼看着李季，“你还是和从前一样。”

　　“我没有您的境界，这么几年也不长进。”

　　“凡事都有时机，人来人去，自有缘法。”

　　“对，有些事强求也是无用。”

　　聂辰山看着李季，把她面前的杯子倒满，“陪我喝杯酒。”

　　李季举起酒杯，“祝您身体康健，万事顺利。”

　　李季说完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对聂辰山一笑。

　　聂辰山也将杯中酒饮尽，“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就走吧。”

　　“谢谢您。”

　　李季出门时，路远也要送她，李季婉言拒绝了，并和他约定过两天见。

　　在范雪言的陪伴下李季出门坐电梯时，任询正坐着电梯上来。

　　“15分钟了吗？”李季问。

　　“我等到15分钟上来的，现在快20分钟了。”任询回答。

　　“哎呀，你没大杀四方的机会了。”李季笑嘻嘻地看着任询。

　　“又要开始傻笑了，你赶紧把她带回去吧，让她好好睡一觉。”范雪言把李季交给任询。

　　任询接住李季，“她喝了多少酒？”

　　“一瓶吧，这量对她还行，主要是喝得太快。”

　　“不快就超时了啊。”李季一脸无辜。

　　任询一笑，“超时也没关系的，我会等你的。”

　　“我得说话算数。现在时间都超了，咱们赶紧走，回去睡觉。”李季挽着任询的胳膊进了电梯。

　　范雪言看着电梯门关上，叹了一口气。

　　下了电梯，李季恢复了平静。任询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李季摇头。

　　“先回去吧。”

　　车上，李季靠着椅背，看着窗外。

　　任询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李季，不同于之前纯粹的忧伤，此刻的她脸上还有种严肃的神色。

　　“工作上出什么事了吗？”

　　李季把视线从窗外移到前方的路上，“不知道。”

　　任询心里一紧，“你刚才见谁了？”

　　“任询，我想回去睡觉，我们能快点儿回去吗？”李季转移话题。

　　“好。”

　　回到别墅，李季窝在沙发上，“我想在这躺一躺，不用管我”，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任询拿了个毯子给她盖上，而后洗漱完毕，又来到沙发旁打算抱李季去卧室。

　　“不要管我。”李季睁开眼，用手推了推任询，“你先去睡吧。”

　　任询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你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吗，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想办法。”

　　“不是别人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李季坐起身，“现在所有的果都是我自己当初造下的因，所以一切结果我都能承担。你相信我，我能解决好，我现在只是需要静一静，想一想，好好睡一觉。”李季说完，拉着任询的手，“相信我，好不好？”

　　任询坐下来，“那我陪你。”

　　李季轻笑一声，把头靠在任询肩膀上，等了一会儿一手环住任询，“抱我去洗漱吧。”

　　等洗漱完毕，两人躺在穿上后，李季亲任询的脸颊，“晚安。”

　　任询抱紧李季，亲李季的额头，“晚安。”

　　第二天，任询醒后，李季也醒了。两人简单吃了面包、煎蛋，任询出门前嘱咐李季有事随时给他打电话，李季“嗯”了一声。等任询走后，李季先给范雪言打了个电话。

　　“任询要是问昨天晚上的事，就说我自己会处理，我不让你跟他说。”

　　“这个没问题，但是你真的要自己处理吗？”

　　“说到做到。”

　　李季挂了电话，又给路远发信息约时间。路远一直没回，午休时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李季问他什么时候方便，两个人约了明天。

　　当天晚上，任询直到快12点才回来，李季坐在楼下看电视等他。

　　“不是和你说过不用等我吗？”

　　“你是说了，我没答应啊。”

　　任询一笑，冲着李季走过来。李季习惯性地抬头要吻他，任询也顺势低头，而后又停住。

　　“我今天喝酒了，有味道。”

　　李季像没听见他说的话似的，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任询迅速而自然地吻了下去。李季已经洗漱完毕，等任询洗漱完毕一起关灯睡觉。

　　黑暗中，任询摸着李季手腕上凸出的骨头，“我今天给范雪言打电话了，她跟我转告了你说的话。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如果有什么事我能为你做的话，我会很高兴。”

　　李季也摸上他的手，握住，“你现在这样躺在床上和我说说话，我就很高兴了。”

　　任询沉默半响，吻了吻李季的手背，“好。”

　　第二天，李季出门还是开的任询的车。她先和范雪言买了一些茶叶、陈皮之类给长辈的礼物，而后自己一个人开车直奔目的地。

　　李季到小区门口时，路远正等着她。

　　“路远哥哥！”李季摘下墨镜跟路远打招呼。

　　路远上了副驾驶，给她指路。等快进电梯时，路远给他妈妈发了语音，说他们上来了。

　　电梯门一开，周阿姨就等在那，看见李季笑得特别开心。

　　“周阿姨，您好。”

　　“哎呀，小季，我们小季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周阿姨拉着李季的手让她转了一圈。

　　“阿姨，您才是越来越漂亮，还越来越白。”

　　“那得谢谢你寄的防晒衣、防晒帽还有防晒霜，你别说，还是真管用，我自己也觉得白了不少。”

　　“妈，先进去吧，我这手里还拎着东西呢。”路远在一旁催促。

　　“我光激动了，快快快，快进屋。”周阿姨边拉着李季的手往屋里走，边回头说：“来就来，拿什么东西啊，你现在来看我和你路伯伯我们就很高兴了。”

　　“我可不是白拿的，我这点东西是为了换路伯伯做的牛肉面和您拌的凉菜。”李季笑着回答。

　　“你来我们俩还能让你饿着，你路伯伯大早上就开始炖牛肉了。”周阿姨说完回头喊道：“老路，小季来了，你快出来。”

　　路伯伯从厨房里出来时，身上还围着围裙，看见李季，伸出了手，“小季来了。”

　　李季笑着和他握手，“路伯伯好。”

　　“你现在这臭毛病，见人就握手。”周阿姨数落道。

　　“你问问小季，他们出席个什么活动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都行，都行。”李季笑着打哈哈。

　　李季回到李华涛和费格的身边后，两个人经常不在家没办法给李季做饭，费格便让李季去小区门口的小饭馆吃饭，一个月一结账。李季也是这样认识的路远一家。

　　那时候饭馆本来只提供午饭和晚饭，但因为周阿姨看见李季早上经常在旁边小卖部买面包吃，就让她早上和他们一块吃早饭，熟起来后，路远也会帮李季补习物理、化学。就这样，李季在那个饭馆吃了3年。

　　后来，李华涛挣钱后搬家了，也请了阿姨，李季一日三餐也有了着落，但是她隔上一段时间总会去一趟小饭馆，直到两人关店。李季那时候也开始拍戏，一年到头不在家，只是逢年过节会发问候，很少能见着面。

　　饭桌上，两人给李季盛了好大一碗面，满满的卤牛肉，李季爱吃的拌黄瓜、乾隆白菜也都摆在她那边。李季吃完一碗面，两人还想给她再盛，李季向路远求救，路远解救了她。

　　饭后，路远帮三人拍了一张照片，周阿姨特别兴奋，还拉着李季自拍说要发到她们舞蹈群里，还让李季帮她们舞蹈群录了比赛加油的视频。

　　路伯伯在旁边看见，突然想起什么，“小季，你也帮我拍个吧。去年隔壁小区象棋队的老牛让他孙子录了个视频，神气的哦！他孙子就参加过什么歌唱比赛，还是第6名，让他们得意的！这回你一定得给我们象棋队录个视频，比过他们！”

　　李季自是有求必应。等做完这一切，两人把视频发到各自群里，开始了语音聊天。

　　路远带李季去了书房，给李季倒了一杯茶，“难为你了，每年都有新的任务要完成。”

　　“这可是我的专业领域，难为什么？”李季端起茶杯，“再说，能帮他们做点事我也很开心。”

　　“你每次来，他俩都能高兴好几天，然后炫耀一个月。”路远笑着说，“我发现你其实挺会哄人开心的，如果你愿意的话。”

　　“因为他们对我好。”

　　“聂老师，其实挺关心你的。”

　　“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他的关心。”

　　“你可以逢年过节写个贺卡之类的问候他一下，偶尔打个电话关心一下或者一起吃个饭之类的，就跟对我爸妈一样，反正都是长辈嘛。”

　　李季注视着路远的眼睛，“路远哥哥，谢谢你。”

　　“不用谢我，你知道的，我就是个秘书。”

　　“我记住你的话了。”

　　下午周阿姨又蒸了包子，等李季离开时给她带了酱牛肉、腌芥菜丝和包子。李季坐上车时已经4点多了，任询给她发信息问她晚饭吃什么，李季给他拍了周阿姨给的东西，然后开车往别墅走。

　　等她到时，任询正好也到了，还带了粥。饭桌上，李季聊起今天的事，任询在一旁听着，听见“路远哥哥”的称呼，没有表情地看着李季。

　　李季注意到任询的情绪变化，问道：“怎么了？”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路远哥哥？”

　　任询绷着脸。

　　“我从小就这么叫他，已经习惯了。”

　　“我不喜欢。”

　　“任询哥哥，不要这么小气吗？”李季摇着任询的小臂，娇声道。

　　除了个别时刻，李季很少跟任询撒娇，更没叫过他哥哥，这一句出来，任询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酥了，再加上李季冲他歪头一笑，他觉得自己要融化掉了。

　　任询看着李季笑，心满意足，“那我以后叫你宝宝好不好？”

　　“宝宝”这个称呼其实任询十年前就这么叫李季了，当然只限于两人意乱情迷时，现在情到浓处，任询也会这么叫李季，但是平常生活中，两人对彼此一直没有特别亲昵的称呼。任询其实很喜欢叫李季“宝宝”，这让他有种李季需要他的感觉。但是，生活中，他一直没找到时机叫出来，今天可真是如了他的意。

　　李季咬着嘴唇看他，犹豫了一会儿，“行吧。”

　　任询亲李季一口，把人抱进怀里，“宝宝，宝宝……”

　　李季听了一会儿觉得肉麻，把人推开，“好了，好了，大清早的。”

　　“我倒是想现在就是晚上！”

　　任询话音刚落，催他的电话就响了。

　　“你回来一趟就为和我一起吃个饭？”

　　“主要是想看看你，今天晚上我大概是回不来了，不想见不到你。”任询说着把额头抵住李季的额头。

　　李季捧住他的脸，“好好工作，我等着你。”

　　“嗯。有你这句话，接下去几个小时就感觉没那么难熬了。”任询抬起头，看着李季，又抱住她，“再抱一下，我就走。”

　　李季也回抱住他。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任询恋恋不舍地撒了手，“我走了，早点休息。”

　　李季点头。

　　任询又看看脚下的happy，摸了摸它的头，“看好家，帮我陪陪她好不好？”

　　Happy叫了两声。

　　“Good boy!”任询夸奖道。

　　任询跟李季挥手道别，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走到李季面前把左脸伸过去，用手指了指脸颊。

　　李季会意，在他左脸上亲了一口，又在他右脸上亲了一口。

　　“哇，能量满格！”任询双臂伸向半空感叹，随后又亲了李季一口，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李季看着他出门后，蹲下身抱起happy，“咱们今天晚上早点睡，明天早点起，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Happy仰着头舔了李季满脸口水。

　　第二天6点不到，李季被happy叫醒，然后它用嘴拉开窗帘，窗外厚厚的一层雪。

　　李季跳下床，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雪，“Happy我换完衣服咱们出去玩。”

　　雪天路滑，任询让司机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就走了，他快走到家门口时就看见了草坪上的一人一狗。

　　李季拿着雪球丢向happy，happy就跑着躲开，玩了几回后，happy跑到李季身边咬着她的裤子，往前一拖，李季倒在雪里。李季笑着用手去抓happy的后脚，一人一狗在雪中滚在一起。

　　任询看着李季的身影，听着她的笑声，内心有种平静的愉悦，仿佛人生就是为了这一刻。

　　李季从雪里坐起身，眼前出现了一双手。李季抬头，任询站在面前，笑意盈盈。

　　“哇！”李季借着任询的手起身，然后扑倒他怀里。

　　任询抱住李季，两个人笑嘻嘻看着彼此。李季忽然想起什么，右手拉住任询的大衣领子把人拉过来亲了一口，而后把任询往后一推。任询没防备，整个人倒在雪里，李季笑得弯下了腰，和happy一起往他身上撒雪。任询握住李季的小臂，把人拉到怀里。两个人躺在雪里看着纷纷而下的雪花，李季伸出手接着，任询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两个人又玩了一会儿，而后回去洗了热水澡，又给happy清理了一下，然后躺在床上补觉。10点整，闹钟响起，李季睡得朦朦胧胧，被吵醒哼唧了两声。

　　任询起床把闹钟关掉，又抱紧李季。

　　“你最近在忙什么，忙成这样？”

　　“有块地，好几家公司都在争，我也觉得不错，想着一起合作拿下来。两天，再有两天应该就好了。”

　　李季脑袋还懵着，只听见了“两天”，“等你不忙了，我又该去训练了。”

　　“我到时候找你，拍戏你不让我去，训练总不能还拦着我吧。”

　　“也不用，训练在三环那块，不用住宿。”

　　“那我当你的司机，每天接送。”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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