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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只鱼鱼跳起来
男人的声音很悦耳，像低沉的管弦乐器在这公园一角回荡开来。
“大黑狗？你是说大黑吗？”
虽然男人长得好看，但他周围的寒意实在是挡不住，禹昱索性坐在池边，与长椅上的他对面而坐。
“嗯，它这么长，全身是黑的，尾巴间是白的，头顶也有一抹白色，背上还有一道伤疤。”
男人像是在回忆，伸手比划了一下。
禹昱点点头，更加确信。
“你说的就是大黑，它每天晚上都会回公园来休息，现在还太早了，大黑是你的宠物吗？”
记得大黑好几次强调过，它不是野狗，之前又听说它要为家人复仇，所以大黑应该是有主人养的吧？而且它身形魁梧，体态矫健，与在垃圾堆摸爬滚打长大的咪咪完全不一样。
“它是一位故人。”
男人薄唇微微动了动，吐出几个字。
故人？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禹昱觉得自己坚称咪咪是自己的朋友，就已经足够让人类觉得匪夷所思了，这男人居然说大黑是故人？
难道他也是幻形动物？未幻形之前与大黑有一段交情？
想到这儿，禹昱激动起来，细细观察眼前这英俊的男人，可看了半晌，还是没看出所以然来，不由得有些失望。
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啊？不对，是一个神秘的人类。
神秘人没有再理他，就着摊开的报纸低头看了起来。
禹昱想要跟他聊天，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双手撑在身后仰望天空，放任思绪天马行空地乱飞。
咪咪还没回家，也不知道怕哪儿去了，会不会还在生自己的气，所以闹离家出走了？也不知道大黑有没有在他身边，那只小猫又爱惹事儿又怂，身边没个护着他的真不行。
不知道熊大叔回来了没？要不明天再去看看？可潘达叮嘱自己暂时不要出门，等他的消息，那还是再等等吧。
自己和胡笠无冤无仇，今天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他为什么要害自己？其他人会相信他吗？会相信自己就是个满嘴谎言欺压别人的坏蛋吗？
妈妈说，不管是动物还是幻形动物，想要在人类社会存活下来都不容易，为什么那只胡笠还要陷害自己？也对，他又不知道自己是动物变身而来的，只是为了寻求自保吧？可自保为什么要建立伤害别人基础上。
禹昱原本想宽慰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却越想越气，甚至有想冲到胡笠面前质问的冲动。
“你在生气？”
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再次响起，禹昱顺着声音看过去，男人又在打量着自己，他的眸子很深邃，压根儿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只是有些不理解。”
“什么？”
“为什么这个社会上，有的人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毫不相关的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
没有缘由的，禹昱竟对这个男人生出了倾诉的欲望。
男人点点头，将手里的报纸放在一旁。
“那你想象中的社会，是怎样的？”
\"我想象中的…… \"
禹昱的思绪渐渐飘远，回到自己还是只无忧无虑的小锦鲤的时候。
“就青山绿水，鸟语花香，人与人之间，人与大自然动物之间都和平共处，人们安居乐业，动物自由成长，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一切都很美好。”
“很理想的愿望。”
男人淡声答道，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儿。
“你叫什么名字？”
“禹昱，那你呢？”
禹昱并没有隐瞒，认真答道，虽然眼前这男人有些奇奇怪怪的，他看不透，只是一个名字，应该没关系吧？
男人并没有回答禹昱的问题，站起身来，朝着禹昱一步步走来，带着那袭人的凉意，禹昱的身子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他在喷水池边站定，低头俯瞰。
“禹昱，来到这个社会，你害怕了吗？”
禹昱微微一怔，心头浮现出被看穿的惊愕，不过很快又安慰自己，没准儿对方就是把自己当做了初出大学校园的学生。
“也不是害怕，更多的是困惑吧，有很多人和事还不能理解。”
“慢慢地，你会明白的。”
男人并没有看禹昱，依旧在看池中的水。
“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美好，这里有欺骗，有背叛，有危险，这些东西都需要你自己去尝试，去学习，如果学不会，被淘汰的只会是你，记住，世界给你什么，你就还给它什么，在你还没有足够强大的时候，自保是最重要的。”
一向言简意赅的男人竟然说了这么大一段话，让禹昱听得有些懵。
“我……”
他原本想要说点什么，可那男人却利落地转身离开，他脊背挺直，步履从容，夕阳下，影子落在身后，越拉越长。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真是气死我了！禹昱居然为了那只大熊猫凶我！还让我跟那只大熊猫道歉，明明本喵就没有错，是禹昱喜新厌旧，有了新朋友，就想要一脚踢开本喵，太过分……诶，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咪咪碎碎念往公园走，若不是天快黑了，它还赌气地不肯回来，禹昱一个人待在黑漆漆的公园，他会害怕的，可他明明就不喜欢自己了，为什么还要管他的死活？
一路上，只能对身后的大黑狗抱怨，对方也只是听着，不发表意见，突然身后没了动静，扭头发现它已经被远远落在了后边，站定在一株大树旁，望着公园大门的方向。
“走啊！天都黑了，该回家了，你干嘛呢?回去后……”
“你先回去。”
大黑冷冷地说了四个字，将喋喋不休的咪咪堵了回去。
咪咪因为禹昱的事本就上火了一整天，现在这大黑狗突然莫名其妙，让它更加气不顺。
“你发什么神经？我……”
“滚回去！”
大黑不等它说完，冷声咆哮，龇出一口尖牙。
咪咪被它吓得身形一颤，眼眶都红了。
“走就是了！凶什么凶？你和鱼鱼没一个好东西。”
说完，屁股一撅，一溜烟跑远了。
大黑深呼吸一口气，伏低身子，对着某黑暗的角落低头。
“领主。”
“呵，灵刹，别来无恙，看来你小日子还过得不错。”
男人从角落里走出，不知从哪儿袭来一阵风，卷起他的衣角，让他整个人有种不真实的虚渺感。
听到那低沉的轻笑，大黑狗脊背绷直，头埋得更低，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看他。
“托领主的福。”
“怎么？还在埋怨我？”
男人的声音又沉了几分，饶是大黑，也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灵刹不敢质疑领主的决定。”
“把头抬起来。”
男人命令声很低，但大黑却猛地抬起头来，依旧不敢对上他的眼，不料还是被他一眼看穿。
“呵，灵刹你不用在我面前故作温顺，你眼底的杀意狠戾能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为什么和那只锦鲤待在一起？”
“他……和那只小野猫无家可归，所以请我收留他们。”
大黑前爪紧紧抠在地上，转眼，水泥地面便多了几道新鲜的痕迹。
“呵，你灵刹是什么时候转性的？居然变得这么善良了？如果不是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真就信了！说，为什么？”
大黑狗沉默半晌，缓缓开口。
“那枚戒指，在他身上，领主不是也为了那戒指来的吗？”
“呵，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男人不怒反笑，笑却不及眼底，冷睨着伏在地上的黑狗。
“看来这些年，别的本事没长进，脾气和胆量倒是涨了不少，居然都能顶撞反驳我了？”
“灵刹不敢！”
大黑把头埋得更低，僵硬太久的爪子微微有些颤抖。
“怎么？还是不想放弃？”
男人敛起笑意，看向天际，夕阳已经不见了踪影，天边被一道昏黄的光染成暗黄。
大黑摇摇头，温声答道。
“家仇之重，不想放，也不敢放，还往领主成全。”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跟在禹昱身边吧。”
男人未置可否，转而向大黑命令道。
大黑心头一动，却不敢表现在面上 。
“领主的意思是，让我保护禹昱？”
“保护？我什么是以后说过让你保护他了？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够了，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淡，等大黑再抬起头来，面前只有陷入黑夜的空荡荡的公园大门，哪儿还有其他人？
回到喷水池，禹昱似乎已经哄好了咪咪，一人一猫玩得不亦乐乎。
见大黑晃悠悠走回来，禹昱笑着打招呼。
“大黑，你回来啦？我今天给你带了好吃的哟！”
“哼！”
咪咪对着它重重冷哼一声，似乎还在因为自己先前凶它而生气。
可当禹昱把背包里的鸡腿拆开包装，它就垂涎三尺，什么也顾不得了。
“禹昱，这是什么呀？好香！”
“这是特地给你们留的鸡腿呀，我都没舍得吃。”
禹昱说这话有些心虚，他今日在潘达拍摄现场吃了不少零食，之后才特意选了几只鸡腿留给咪咪和大黑。
不过咪咪却不知道，感激涕零，在他怀里打滚卖萌。
“呜呜呜，禹昱你对咪咪太好了吧，你真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朋友！”
“因为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猫咪呀，咪咪不能独享哟，要和大黑一起分享。”
“我不饿，让它吃吧。”
大黑迈步到长椅边趴下，抬头仰望夜空。
“哼，不吃就不吃！有什么了不起，本喵自己吃！也不知道是什么狗脾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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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二十一只鱼鱼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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