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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光
“进入炼狱九重后第一步——火琉璃照亮。”
祝容从腰间藤袋摸出火琉璃，放在两手心狠狠搓了一下。
“嗤——！”
幽蓝色的火焰从她掌心升腾而起，映亮左右，也映亮了眼前的人。
只见一张惨白的小脸，眼窝黑如深洞，身上也是白一片，此时似乎正直直盯着自己……
“啊！”
“啊——！”
两个姑娘脸对脸惊声尖叫。
祝容反应较快，叫着拍向对面：“白练你什么时候也跟进来？！”
“啊——啊——啊祝容？”
白练被祝容一巴掌拍傻了一般，又叫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到炼狱九重了吗？”
“……你是怎么跟过来的？”祝容还在研究这个问题。
“诛天剑剑契。”脑海中昭南提醒她。
祝容手握着火琉璃，绕白练走了一圈，视线很快就来到白练背上的天成剑。
明黄的剑身上那道血色，在幽蓝火琉璃的照映下显得愈发妖异，祝容伸手弹了一下，指尖触碰处瞬间传回一阵极为欢快的情绪。
“诛天剑剑契哦。”
“干什么！”
两人又是一次异口同声。
白练迅速远离祝容，抽出天成剑盯着祝容一脸警惕。
祝容则摸着下巴，再看一眼天成剑，对白练的跟随一时心下了然，内心一叹。
千赶万赶，没想到最终还是因为诛天剑的融入这一小小的变化，果然，前面没有完全按照剧情，所引起的蝴蝶效应会辐射到现在。
“我在想……外面那么多天材地宝、大能传承你不要，为什么非要和我抢这一个？”祝容转移开这个话题。
“那你呢？你为什么也非要和我抢这个？！”白练将祝容随意问的问题抛回来。
“因为我只知道这一个啊。”
祝容耸肩：“前世，如果不是因为你要求我收集那么多材料，或许我能把时间更多用在寻找其他传承身上。”
白练张了张嘴，没再出声。
祝容也没再管白练是什么表情，她看了看周围，瞳孔微动。
无论是第一世还是第三世的剧本，进入炼狱九重后，祝容最先到达的地方是一处水潭，携带火琉璃潜入水潭潭底就能够来到炼狱九重的终点——群山祭台，击败祭台上的试炼守卫，再沿着祭台顶部的楼梯向下穿越毒层，最终才能来到传承大厅，而当初打通秘境与修仙世界通道，也叫“祝容”的那位大能残魂也将在传承大厅等待她的到来。
但是，目前她周围并没有出现什么水潭的痕迹。
火琉璃带来的蓝色幽光中，附近一片寂静空旷，空气干燥，细听也听不到哪里有水流的“淅沥”声。
“昭南，这是不是也是诛天剑引起的变化？我觉得我们到的地方不像炼狱九重。”
祝容手持火琉璃朝一个方向走去，四周一片黝黑，她就像行走在幽深无底的洞穴中。
“按照剧本来讲应当是九重。”昭南似乎也在忙碌着什么，“但你现在所在的位置，任何一个剧本中都没有相应的描述，所以只能认为它是属……九重之外的……在。”
祝容皱了皱眉：“昭南，你刚刚是不是说存在？怎么回事，你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不清楚。”
“祝容，这里……好像对我……有……”
脑海中的男声渐渐糊成一片。
“昭南？”
“……修……一段时间……”
“什么？”
脑海中的声音彻底消失。
回应祝容的是一片安静。
祝容眼底起了微妙的变化。
剧情的极大变动也会引起昭南的下线么？还是说，这个不同于剧本中炼狱九重的地方隐藏着什么，让昭南不得不下线呢？
她不由得再想起那个让昭南无法探知的终南峰……
肩膀被跟在她身后的人拍了下。
“想什么？为什么不走了？！你不应该对这里最熟悉吗？”
祝容回过神。
她此时的神情已经发生了极大变化，从刚刚的没心没肺又有些吊儿郎当，变得让白练有些看不透。
恍惚间，白练还以为又回到了几十年前在屋顶那个夜晚。
祝容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就仿佛她们之间隔着一个无形的世界的距离。
“不，白练，我们应该是来到一个新地方。”祝容从腰间藤袋里又摸出一块火琉璃，头也不回扔给身后白练，“这里，可能有比炼狱九重更‘好玩’的东西。”
身后传来“啊”的一声。
……
半小时后，头顶被白练敲了一个暴栗的祝容捂着头，带同样捂着头的白练，在一片漆黑中茫然寻路。
失去昭南的指引，这片区域就如同没有地图标注的无限沙盒游戏现场。
她们俩所能依靠的就是火琉璃所映出的淡淡蓝光，祝容选择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碰碰运气。
“祝容，我们为什么没有进入九重，而是来到了这里？”
白练在她身后小声问。
“如果只是我一个，那必然会是九重。”祝容蹲下来，从藤袋里掏出一只黄金蚁，扔向远处的黑暗中，“但现在因为你的加入，我们既定路线发生变化。”
“什么改变？为什么我加入就会有”
白练听得有些糊涂。
“举个简单例子，上一世你见过薛司晨吗？”祝容说着回头。
她看白练的表情，感觉白练已经秒懂了。
“白练，过去永远是过去，一个微小的变化就能引起现在不可控的后果，你不能保证你每天醒来时头朝向的方向还和上一世的你一模一样。”
祝容向白练伸出一根手指：“就像现在，薛司晨不仅出现了，还成为咱们道天宗内门炙手可热的新人，在整个宗门内的受喜爱程度仅次于你。”
“难道不是因为你把薛司晨带出村？”
“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和魔将的打斗使薛司晨激发潜能，才让长老发现她有适合修炼的体质？”
“难道不是因为你……”回来找我，才会开始和夜妖的战斗。
白练说着说着憋嘴。
“……不要相信任何人。”
“包括我，包括你自己，白练。”
白练看向祝容的眼睛，只觉对方这句话似乎饱含深意。
“我们的侦察兵要回来了。”
祝容勾了勾手指。
进入这个奇怪地点后，在秘境内被压制住的灵气不知道为什么又重新变得活跃起来，一道细长如线的灵气随着祝容手指拉扯正慢慢缩短，而那道线的尽头就是方才丢进黑暗中的黄金蚁。
黄金蚁被完全拉出时只剩下一个身子，脑袋，四肢都不见了，金黄色的粘稠液体正从身体缺口淌出来。
“怎么办？”白练抱臂。
怎么办？
祝容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的第一反应是问昭南，但下一秒又为自己的这种想法皱起眉。
理了理纷乱思绪，祝容选择从已知情报入手。
设计表达可能变，但只要是人设计的，就一定有一个一以贯之的思路。
按照已知剧本，无论是水潭底才有的通路，还是祭台下白骨中埋着的召唤守卫法阵，所有的设计都有一个中心思想一以贯之——出口往往隐藏在违反常理的地方。
而人在黑暗中的第一反应一定是拿出照明物件，所以，如果按照炼狱九重的思路……
祝容眉头舒展。
“白练，你知道我经历了第一世的九重试炼之后有什么体悟吗？”她慢吞吞地说。
“什么？”
“向死而生，你才有脱困的希望。”祝容提起手中的黄金蚁，将那些金黄色的液体淋到自己身上。
“……什么意思？”白练一脸“恶心”。
“首先假设，我们毫无准备，身陷绝境。”
随着祝容话音落下，一股地属于地阶的强大灵气自祝容身上猛然发出，两人手中的火琉璃因为强大灵气的震击应声而碎，黑暗瞬间吞噬一切。
“祝容！你疯了？！”
“轰——!”
“咯吱——”
“啊——祝……啊啊啊啊——!”
黑暗中不断爆起短暂而谣耀眼灵光，夹杂着白练的大叫以及剑锋轰鸣。
然而在短短的几分钟后，一切重归沉寂。
见白练终于平静下来，祝容再次催动灵气向她传讯：“相信我刚刚没有骗你了？”
“祝容！你再敢不经我同意把那个恶心的东西弄到我身上……”
“黄金蚁会动的头和前后肢被啃食，但身体还留着，这能说明两个注意要点：第一，黑暗中不能发出声音，第二，那些未知的东西对黄金蚁的气味不感兴趣，这是我为什么要洒你身上的原因。”
祝容秒掐断两人之间的灵气传讯，拉起白练的手向前走。
步子那叫一个轻松快意。
火琉璃的光芒消失后，黑暗中一道更为微弱的光才进入她们眼中，祝容拉着白练轻手轻脚朝那道光走去。
黄金蚁的液体掩盖她们本身的气味，让一路上经过的那些黑暗中的“存在”没有注意到两位不交过路费的“过路人”。
白练被祝容拉着向前，逆光前行的视野内，祝容似乎变成那道光源本身。
相连的手掌处正不断传递给她心安的力量。
白练一时有些恍惚，脑海中不由自主回忆起刚刚和容的谈话，每一个字、每一句。
“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就在白练反复琢磨祝容这句话时，手中忽然一空。
“祝容!”
前面的人什么时候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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