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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江九秋听见响动,从睡梦中苏醒。
黑色轿车停在一座金碧辉煌的门前,窗外几名身着西服的男人小跑过来替江九秋打开车门,她像是公主一般被拥护下车。
旁边,是把车钥匙扔给门童的阿开。
他晃晃头,神气的指着江九秋面前这座似宫殿的地方介绍,“这儿!都是于先生的地儿!江小姐,于先生还是厉害的吧?”
江九秋沉默,不懂于宥什么意思。
早晨和他在餐厅发生口角后她便负气离开,去不了学校,也出不了门,她只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语不发。
到中午佣人送午饭她也无心下咽,山珍海味她一口未动。
直到晚上阿开强行破门而入,抱歉的对她解释,“江小姐,我也实在没辙,这于先生说什么都让我务必把你带到,要不你收拾收拾,我在楼下等你?”
江九秋发现,不知何时人人已经改口于哥对他尊称起于先生。
过去那个像狼崽一样不被驯服的于宥,死也不想穿的人模狗样的于宥,现在竟摇身一变成了尊敬的于先生。
讽刺之余,又难免可笑。
路途漫长,江九秋不知道阿开要把她带去哪。她心里隐隐担忧但又什么都没问,汽车行驶到后半程开始颠簸,她在这摇摇晃晃如摇篮的后座打起瞌睡,一下又一下,小鸡啄米般点头,直到耳边传来稀稀拉拉的人声。
看见于宥,是在五彩缤纷的筹码和喧闹劲爆的音乐声里。
他黑衣黑裤,头发往后梳的整齐,站在赌桌前笔直的像棵树。
盯牌时眼神锋利,赢牌时又笑的清亮,那对挑高的眉毛看人格外凛冽。他气宇轩昂的像是这儿的王,那种浑然天成的自信与攻击力让人艳羡,更让人望而生畏。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站在人声鼎沸的空间,即使是闭着眼,她也能立马分辨出他。
江九秋恍惚,一时忘了自己所在之处,也忘了那些陈年往事。
“江九秋。”于宥忽然直呼她全名,看似严肃,嘴角却还是露出一贯玩味笑容。
她茫然的从回忆里抬起头,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于宥指着面前的牌问,“会玩吗?”
“不会。”江九秋摇头。
“那你过来。”他朝她招手,示意她坐到他旁边来。
犹豫片刻,江九秋还是走上前去,坐在于宥身旁。
他手里拿着一张牌,桌角放满筹码,同时桌对面也坐着三个男人,这三个男人的周围也都堆满筹码。
一个年龄稍长的大胡子男人举起酒杯问道,“这不是江家小姐吗?怎么的,于先生今天终于舍得带出来让我们大家一睹这美人芳容啦?”
于宥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一个光头便大声说,“原来这就是江家小姐啊!哎哟,不愧是大千金呢,这脸蛋,这皮肤,啧啧,跟我们在外面看到的那些就是不一样呵。”
“嘿!这可是江家千金,外面那些刁女能跟人家比吗,这么一看江景龙这些年也确实是把自己女儿保护的好呢,这水润的,于先生你可有福啦...”大胡子一说完,在座的男人都笑了,那些阴阳怪气的笑声听的江九秋浑身不自在,她坐不住,正欲起身,于宥的手便搭上她的肩,硬生生将她想要离开的想法给按了回去。
他一手搭上她的肩,另一只手撑起桌面,对面前几个男人说道,“再来一把?”
“行啊!”光头佬转转椅子,奸诈的看着江九秋,“不过...赌钱实在没什么意思,这江小姐都来了,我们要玩,就玩点大的。”
于宥搓搓手,面上丝毫不逊色,“行啊,那您说玩什么?”
“谁输,就让谁的女伴脱衣。”光头佬道。
旁边的大胡子笑了,他搂着自家女伴站起来,不禁感慨,“啧啧,这可有意思了啊,从不见于先生带女伴出席,今天来了个江小姐,不知于先生是何用意,又敢不敢玩呢?”
光明正大的挑衅。
于宥不苟言笑。他摸着牌,侧头望了眼江九秋。
“你故意的。”
绚烂的灯光摇曳在江九秋的脸上,她波澜不惊。
幽冷的目光与他直视,她笃定他就是为了让自己难堪,她笃定他就是为了让自己害怕,她更笃定,他就是为了让自己求饶。
果然,于宥眉毛一抬,坦然自若的默认。
他纤长的手指从纸牌转移到她白皙的脸蛋上,停留三秒,他们对岐,火花四溅。
五秒之后,他松手,转头对光头佬说,“来。”
她要赌一把,赌他,舍不舍得让她脱。
也赌自己,对他而言是不是真的不一样。
洗牌声嘹亮,邻桌不少人听说了这边的赌约都闻声赶来凑热闹,音乐声也从劲爆dj换成了东欧色彩的舞曲,所有人都期待着,期待这四位老板的女伴,更期待这位清冷高尚的江小姐。
港式□□,采用分数质,最高分五分,三把里谁先达到最高分谁胜,最低分自动列为输。
第一把,于宥不停跟注,压根不管自己手里拿的是什么牌,等到翻牌结束,于宥一分未拿,还将手里的牌输了个精光。
第二把,于宥牌面最大,由他先开始下注。他还是跟第一把一样,看也不看就随意胡来,到结束,只拿了一分。
而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已在三分左右徘徊。
江九秋知道,于宥是故意的。
光头佬高兴的面泛油光,红通通的,像枚烤熟的鸡蛋。
他摸着自家女伴细瘦的腰肢,嘲笑于宥,“怎么的于先生,今儿你发挥不太行啊,难道是来了个美人扰乱你心神了?哈哈哈....”
大胡子也跟着笑,“都说这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看这老话说的确实没错!”
“我可不是什么英雄...”于宥淡淡的回应,接着转过头问向江九秋,“你说呢?”
他还在等她表态。
亦或是,服软,求饶。
但她不会,在她十七年的人生长河里,还从学不会对这样一个男人求饶。
她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于宥摩挲着手里的底牌,笑了。
从江九秋的角度看过去,于宥的鼻梁与眉弓之间有一道非常漂亮的线条,当他抬起眼皮,眉骨间的线条便显露出英气深邃之感。
于宥开始翻牌。
所有人呼吸都停止了,包括江九秋。
她浑身哆嗦,心脏跳跃的速度让她止不住有呕吐感。双手握紧,放在两腿间,汗水早已浸透手心。
在这样漫长又恍惚的时间里,她听见有人大叫了一声,“同...同花顺!!”
“于先生竟然抽到了同花顺!!”
江九秋不懂牌,也不懂同花顺是什么意思。
但看众人这样激动的神情,于宥应该是赢了。
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终是放了下来。
他和众人赌,而她在和他赌。
他赢了众人,而她赢了她。
他终究还是输不起,终究还是舍不得让她脱下她那副江小姐的高贵行头。
江九秋眼底担忧的阴郁渐渐散开,大胡子输了,按规矩,她的女伴要当众脱衣。
没有看到这江家出名的千金出糗,众人难免有所失望。但另一边又有美女要“坦诚相待”,失望的情绪也只持续了一会,众人便重新欢呼起来。
喜悦声里不停吹着口哨,那位靓女站在奢靡的灯光下,脸色惨白,宛如误闯可怕的动物世界,周遭都是对她伸出爪牙的凶猛野兽。
江九秋还没来得及看清这靓女脱下红色旗袍的曼妙身躯,便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挡住了视线。
耳边嘈杂持续,她视线模糊。
于宥站在江九秋身后,一手蒙住她双眼,一手转着座椅的方向,直到将她彻底调转过来,背对身后那些肮脏。
“江小姐。”于宥站在江九秋身前,两手抵着她身后的桌角。他整个身体都伏在她身上,而她被圈进他的怀中动弹不得。
于宥慢条斯理的笑,他对江九秋耳语,“成人世界的东西,江小姐看了只会污眼。”
江九秋转过脸,他怀里太热,让她眼眶发红。她压低嗓子,娇嗔的抱怨,“神经病,你不是就想让我那样吗...”
“我会舍得?”于宥摸摸她的头,像是安抚,“别人碰你一下,我都恨不得砍了他们的手。”
“你舍得的可多...”江九秋像个醋坛子一样爆发,她断断续续的抱怨起来,“昨夜,于先生可舒服?反正我给不了的,别的姐姐都可以给...反正,我现在也只是徒有虚名的江小姐,谁知道于先生何时会厌弃呢...谁知道...”
一个吻,轻轻压在江九秋的唇上,将她呜呜咽咽的情绪皆数没收。
这吻像是一阵风,一根羽毛,一场秋水,一次雪雨。
于宥单膝下跪,一手握住江九秋的后脑勺。
这般虔诚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当真是把她当成了公主。
江九秋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贴紧于宥的眼皮滑过。
背后,众人欢愉如烟花绽放,响彻云霄。
他们与世俗脱离,落入柔软的云层,飞越彼此最温柔的梦乡。
江九秋攥紧于宥的衣袖,在他缠绵的唇缝里,一个想法突然横亘而出。
关于江家,关于于宥强取豪夺的手段,更关于她自己举步维艰的生活。
一幅幅画面像电影迅速在江九秋的脑海中拉开帷幕,而帷幕最后站着的,是范一彦。
这样的想法在江九秋的脑海里没能持续太久,便被一阵熟悉的女声打断了。
“哟,这不是阿秋吗?”
不远处,苏梨挽着许瑞清,意气风发的向他们走来。
江九秋如梦初醒,她一把推开于宥,慌张的从座椅上站起来,盯着许久不见的苏梨。
她更漂亮了,一身珠光宝气。
看来离开江家,跟着许瑞清,过的确实不错。
对于许瑞清,江九秋了解并不多,只知这人是于宥特地叫来对付江家的帮手,也是混在金三角里的一个狠角色。
看样子,很擅长笑里藏刀。
于宥摸摸嘴唇,从地上站起来。
他压低眉毛,语气不满的看向许瑞清,“你今天怎么来这儿了?”
许瑞清还没来得及回答,苏梨倒先冷哼一声,她挽住许瑞清的胳膊更紧了,抢答道,“这不是听说于先生的场现在越做越大吗,我跟许先生就无聊,想过来玩几把。不过实在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遇上阿秋,看上这么一出好戏呢。但...”
苏梨妩媚的捋捋头发,露出夸张神情拉长嗓音道,“但妹妹听说了吗?爹地昨天在大阪被人刺杀啦。死的那叫一个惨咧!虽说吧我以前跟爹地感情也不深,但我好歹还知道烧点纸钱给他老人家,妹妹你呢,以前和爹地关系那么要好,怎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啊?上学日还学大人来这种地方干些脸红心跳的事...妹妹以前不是最讨厌这些乌七八糟的地方吗?啊,莫非是...妹妹还不知情?”
于宥眉毛一皱,苏梨立马将话语的矛头转向他,“哎,于先生,你说你干嘛不告诉阿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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