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一点君知否

作者:茱夕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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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之阴云密布


      天一亮,承羽翎一骨碌便爬了起来。多年养成的习惯,不会因为醉了回酒就改变的。看见杨天媛和衣睡在旁边,登时便清醒了。想想还是让她多睡会儿。抱起来,送她回自己的房间。只是没想到,天媛睡觉轻,刚给她盖好被子,她便睁开了眼,茫茫然的看过来。承羽翎飞快的思考着对策。甩甩散乱的头发。又换回以往的高傲气质。
      “本王来看看你,怎么这么迟还没起来。本王等着穿衣呢。”
      杨天媛愣了一刹那:“昨天的事,殿下是都忘了?”
      “什么事?你出言顶撞忠惠公的事?不打紧,本王不是已经过去替你化解了?”
      “不是。殿下昨晚喝醉了。不记得了??”
      “本王不喜饮酒。也许良辰美景不能辜负,便少酌了几杯。竟喝醉了?本王一点也不记得了。”
      听镇国王如此说,天媛心里凉了半截。打起精神微微一笑,说道:“这就起来服侍殿下穿衣。”

      镇国王沐浴后换上整齐衣冠,又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了。杨天媛,撇过了脸,不让自己再多看一眼。狠狠的告诫自己,他是翻云覆雨的君王,没有什么真心可言的。看他挺拔的身姿出了院门。突然才发现这么浩荡的院落里,竟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寂的想要发疯。来不及梳洗,便跑去了梅氏姐妹的住处。

      “两位姐姐都起来了?今天来的这样早,但愿没有打扰两位姐姐的清觉。”杨天媛装出一副轻松自然的态度。好像昨天的事真的都不记得了一样。
      “镇国王昨天特意跟田广说,让我们以后都要叫你娘娘。说宫中规矩必须遵守。”梅清正梳着发髻。在镜子里看着她笑。
      “元妃娘娘。镇国王是不是跟你有夫妻之实了?”梅潚也好奇的很。
      “没有。真没有。”天媛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
      “不着急,孤男寡女的,总有成事的那一天。”梅潚笑着挽住天媛的胳膊。很奇怪天媛的脸色煞白煞白的。
      “天媛还在木易府上当舞姬的时候,曾听说过一些关于殿下的传闻。说皇上的刘贵妃和殿下青梅竹马,后来皇命难违,一对鸳鸯便各奔东西。只是殿下一直不能忘情,至今也没纳过妃子。”
      梅潚听话,脸上阴晴难辨。梅清脸上也不再温和。俩姐妹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宫闱禁地,怎是外人可猜度的?娘娘以后再不可说出这些话来。传到殿下耳朵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杨天媛在木易府上天天学着宫廷礼仪。知道镇国王室和皇室的礼仪还是有不少差别。以往看梅潚行事,总怀疑梅潚是皇宫中人。今日看两位神态,便确信不疑了。
      “两位姐姐的身世,天媛从不敢问。只是今天听姐姐言语,觉得姐姐定知道些真相。可否跟天媛讲明一二?”
      梅潚看了梅清一眼。咬咬唇:“其实在这重重深宫中,能有那个女人是好命的?娘娘知道的越少越好。但我能保证一件事。殿下和刘贵妃之间并无儿女私情。”
      天媛看梅潚略显疲惫的神色,责怪自己大意。
      “天媛说错了话,两位姐姐千万别放在心上。以后天媛再不会问起了。”
      梅清知道天媛不是会算计的人。缓和了脸色说道:“当初把殿下骗去雪煜山的正是这个刘菲梦。殿下死里逃生回来,据说受了雪山神灵的盅蛊,常常梦见女鬼来寻命。所以不敢在身边安排宫女。被禁京城更是几次遭遇刺客,差点就丢掉性命,所以晚上把服侍的宦官也都撤了。亥时一过,卫士们层层巡护,比白天的警戒严格上百倍。我们一直觉得,殿下能容你在身边。待你的确和他人不同。”
      “梅姐姐。天媛又如何不是如此以为。只是昨天才知,殿下只是把天媛当成个工具。当初殿下要我来威州时,也是开门见山的说需要我的帮助。恐怕我们都曲解殿下了。”
      梅清没说什么,梅潚很深长的说道:“若如此。娘娘还是找个机会赶紧脱身。千万别做了第二个木易皇后,致死得不到一句回复。又可恨又可怜的。”
      “皇上对皇后恩宠有加。我在木易府上知道的清楚。皇上三不五时的就封赏木易家的。”
      “权术而已。”
      梅潚还想说什么,被梅清拦住了:“这些事不是我们不想说给娘娘听。只是当初向殿下发誓,平生绝口不提木易皇后的事。所以,请娘娘理解我们的苦衷。”
      天媛当然不会强人所难。笑了笑道:“两位姐姐,天媛出来的急,还没有吃过早饭。可否赏碗饭吃?”
      三人嘻嘻哈哈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出兵在即,沈家俩兄弟还没有抓住刘思怀吗?”
      “殿下,昨天得到消息。沈家兄弟带着人进了女真占领的营州地界。若是连沈家俩兄弟也一起被抓可要如何?”
      “田广,那只好劳烦你陪本王走一趟了。其实开战之前本王是很想去营州看看。总要知道个大概状况才好。”
      “殿下去哪里不用跟田广说,就算是阴曹地府田广一样陪着走一遭。”
      “梅清在这里。你去跟梅清说明了。我们今晚出发。”
      “属下的亲卫队随时待命。只听殿下号令。”
      承羽翎点点头,这世上有田广,有田广指挥的亲卫队,那他,承羽翎不管处境如何肯定能起死回生,永承天祚。

      入夜,镇国王拿出锋利的匕首看了看,插进靴子里。看见杨天媛拿了新蜡换上,招呼她过来。
      “前几日太史令上本说天禽星闪烁异常,奏请祭祀以求福。本王不信鬼神。往常也是让替身去做这些事。廿七宜祭祀。这次为求阴阳相合,你也得去。万事多斟酌。多小心些。”
      看着镇国王一身百姓衣袍,又看见他手里握着长剑。杨天媛心肺忍不住的起伏。
      “殿下是要出去一趟?”
      “本王去营州看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不过五六天就回来了。你不会在担心本王吧?”
      看着他温和的笑,天媛眼里却慢慢有了泪。可能是那份彼此依靠着的温度太过和煦,他还没走,她已经觉得冷了。
      “请殿下务必小心。愿殿下平安归来。”天媛觉得自己的这句话说的很平淡,嗓音也一如平常。但在他看来好像并不是。承羽翎听见她的嗓音颤抖着,知道她担心害怕。
      “本王即时出发。你独自在宫中,当自强少戚戚。也许你见不到人,其实这院子周围都是我的亲卫。不用怕。本王回来给你带点营州的小玩意。”
      承羽翎自顾自的说完,不等天媛道声珍重,便快步走出了院门。只留下天上片片宁静的云半遮着还没圆的月。又有鸳声起,王已经在征途了。

      一行人马在黑暗里极速的前行,头也不回的。不屑着所有夜神安排的危难。
      承羽翎最喜这样脱骨似了一样的奔波。不用来回的计算,目的只有一个,必须成功。很单纯,很危险,很刺激。
      “田广,让马歇息片刻,你去周遭打听打听,看看我们怎么才能过江。”
      承羽翎一行人被眼前这条大江难住了。自从女真发难,原来在嫩江捕鱼渡客运货的船都减少了大半。大多也只敢在西边打打渔。能往回两边的不多几条船也是白天隐藏影踪,到晚上才会避开女真的巡逻队偷偷出来做点倒卖的买卖。偷运人来往可是万万不敢的。
      田广并不想找什么人送他们过去,只想找几条大小合适的船就行。他们这行人可是在威州的凌河里战过倭寇的。论起划船可都是内行。田广看准了一个老渔夫。出手阔绰,手里一提就是一整袋子的金子。老渔夫收下金子,立刻带着田广去找几个有大船的人家。谈好了价钱。便回来向镇国王汇报。
      “看来我们得自己划过去了。已经打听好了,傍晚从这个渡口出去,明日凌晨便能到对面去。那里有个叫江桥村的小渔村。村长叫张庆元,是这边渔家的亲哥哥。说是那村子上有个不小的芦苇荡 。可以帮我们把船藏好。”
      “刚才单庸说饿得心慌。趁着还有开门的店家。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听承羽翎这么一说,一行人立刻都觉得饥饿难耐。况且一会还要划船,所以都想着要大快朵颐一顿。渡口旁边的小店哪里见过这么一群身高马大的年轻人。店里的吃食不一会儿就告罄了。虽然吃的不尽兴,承羽翎还是获得了些重要的资讯。沈爵,沈历带着俩三人也曾在这里食过餐。看来他们也是自己划过去的。保不准对面的那个张庆元能知道些他们的行踪。
      眼看着四周都暗下来了。田广从船家手里接过船,承羽翎的烈马这时候倒是很灵巧了,几个跳跃就轻松的上了船。当然威州参加过水战的军马都是不怕水的。晚上的江面上腾起半丈深的浓雾,田广手里拿着司南,确定着方向。这骇人的窒息中只有哗啦的划水声。也许是大雾的原因,这一路并没有遇见女真人。到了对岸,真的找到了那个叫张庆元的渔家。张渔家只是看着这些比平常人高出一头的精壮男子,就肯定这些和几天前过来的人是一伙的。当时先有俩人被女真人接了去。后面追过来的四五人中有一个穿了威州军玄色短袄。这个张庆元以前在威州跑过海,知道这种短袄是威州军配在袍子里面的服制。便很确定今日这队人马也必定是威州军。格外的热情。不用承羽翎开口便介绍起营州来:
      “营州有不少江河,大的有四条,其中把营州南北一分为二的叫嫩江。营州东西都有高山所围,南面临海,北面多草原。秦末两汉中原避难人口东来,开荒造田,尤其嫩江流域土地肥沃,多种植水稻。收成可观。现如今嫩江以东多被女真人所占。百姓不少死于争战,又有不少逃难走了。我们这个村子也就剩下我们家和村后的一家了。听说镇国王愿意带领威州军亲征,我们营州百姓总算有盼头了。”
      承羽翎看着被女真人烧毁了的黑黢黢的一幢幢院落。心想这里应该曾经住着一家老小,应季而耕,傍水而生。这里河水充裕,土地肥美,小日子应该过得和美。只是原来住在这里的人们如今都去哪里了?可还活着?原本,在承羽翎心里,出兵营州只是威州军恢复名誉,镇国王室恢复威信的手段。如今这满满的荒凉看在眼里,从心底里翻滚着愤怒。山河零落竟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
      “渔家。你可知如今住在附近的营州人还有多少?”
      “已经很少了。大概就只有五十几家了。大家多是舍不得家里的船,就算拼了一条命也要守住从祖上传下来的生计啊。”
      “当我再回来,希望你还好好活着。到时候,我定要你看看中土九尺男儿本色!定要你看到营州完整的那一天。”
      “我不过一介莽夫。不会说漂亮话。只要威州军要过江,我老张就算不要这条命也会帮威州军渡江的。”
      ‘好。不过,只汝一人,不能成事。可聚同心之众。到时威州军与营州百姓一起攻进女真大营。’
      “几天前,有几个年轻人追着女真兵而去。怕是被抓住了。金仓大营,是女真在营州的本营。你们若是来救人的。就去金仓看看吧。”

      承羽翎这一行人匆匆赶路。在路上碰见一小队女真兵抢烧一处农家,击杀之。换上了这队人的衣服。快速的向金仓大营进发。
      话说,刘思怀跟着女真兵来到金仓。等着觐见女真王完颜祜。刘思怀在承羽翎回归威州时就知道,皇上要开始清理刘家了。所以当他的大哥还对皇上抱有幻想,觉得总有一天皇上还会重新利用刘家来牵制承羽翎的时候。他就开始想着脱身的方法了。他很清楚,皇上比起势大根深的刘家,更喜欢被斩了翅膀的杨言修。况且这个杨家在威州很有些威望。杨家是老一辈威州人对往年兴盛时期的深刻印记。加上这个杨言修行事低调,谨慎刻板。就算以后手握一方政权,也不会太嚣张。
      其实这也是皇上最看重的一点。杨言修没有刘家般的利欲熏心。刘家不仅在威州结党成派,更是活跃的笼络朝臣。尤其和几个封疆大吏结亲攀故。其心思昭然若揭。皇上最憎恨的不是承羽翎这种目的单一的威胁,他憎恨的是刘家这种喂不饱的狗。刘菲梦进宫生下皇子。母凭子贵,封为贵妃不说,刘贵妃的儿子更是小小年纪便封王,有了封邑。皇上也期待这个孩子往后可以取代承羽翎震慑住威州。但刘家,想要的可不是镇国王的王位,他们想要的可是十二冕琉的皇位。几次三番暗示,要皇上封刘菲梦的儿子做太子。这当然犯了皇上大忌,也触碰了许多利益集团的底线。换来的是小小皇子的毙命,刘家势力的一落千丈。
      刘思怀孤自盘算着,绝不能把威州的底细一口气的透露给完颜祜。先随便的说些不关紧要的话题。譬如,承羽翎在京城纳了木易府上的一个叫杨天媛的舞姬。日日沉溺女色等等。只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发觉完颜祜身旁坐着的王妃脸色掩饰不住的恐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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