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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仙子是何人(二)
两人吃喝一通,脸上都带了酒色,皓月话也多了起来,
“你这小食着实不错,你何时再来?”
“你想让我来的话我时时刻刻都可以。”
“...”这次换皓月不好意思了,“这倒不必,我该去升月了...”
上次醉酒误了时辰被幼玟发现已是失职,皓月不敢再犯,时辰未到便守着月棱准备施法。
幼玟从未见过月升起的法术便跟皓月来到殿前。
只见皓月将一颗晶石模样的东西置于面前,双手十指交叉,食指交缠,整个月华宫便被罩在了一个球形灵罩中,等了一会儿,球的上部开始有金光出现,越来越多,直到全部将月华宫照亮,月棱也开始吸收日光变得亮起来,但不似太阳那么刺眼,很柔,很冷。
“月棱靠的是吸收太阳的仙力才会发出光来...”皓月说道此处有些失落,“就像海底也是靠太阳才能孕育生命...”
幼玟知道皓月开始想家了,
“那我们把月宫做成你家的样子怎么样?”幼玟好奇道,“你的家是什么样子的?”
皓月呆住了,她来天宫百年,没有人跟她说过月宫可以自己做主,可以自己按喜好摆弄,她唯一能做主的就是落下来的桂花,可以做成桂花酒,可以做成桂花糕...
“我的家...”皓月喃喃道,“我的家是蓝色的...”
皓月回想起自己在海底的家,
“我的家在海底,周围开满了花,是天上人间都不会有的花,它们是蓝色绿色的,也有紫色靛色,白色玄色,一摆一摆,忽上忽下...”
幼玟听得入了神,
“那我们把这变成海底吧...”
说着幼玟手一挥,月宫内墙变成了月白色,
“是这样的吗?”幼玟问。
“海底不是总一个颜色的,”皓月摇摇头,“是会有湛蓝色,黛蓝色和深蓝色的...”说着,皓月走上前去用手开始涂抹,她将最上层涂成水色,中层涂成水绿色,然后浅蓝,然后深蓝,然后绀青色...
然后又在墙壁上画上了几朵白色、绿色的和青莲色的花,幼玟盯着这些花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花,它们根系粗壮,花朵却小,花瓣似好多小腿一样摆来摆去,还有几朵似仙女的裙摆一样层层叠叠。
“真的有这样的花吗?”幼玟问道。
“当然,”皓月回头,“还有仙贝珍珠。”说着又画了几个扇子形的东西,合在一起,中间一粒珍珠。
“原来珍珠是海里的东西。”幼玟想到仙女头上都钗着珠花,以为是人间供奉的装饰,原是海底才有的宝物。
“当然,”皓月带着一丝骄傲道,“不过这天宫里的珠宝尽是些海底俗物,我海底的珍宝岂能随便供奉...”话未说完,皓月意识到自己失语,忙伸手遮住嘴,歪头瞅了瞅幼玟,“...我当你为好友,你切莫将此话外传...”
“这你放心,”幼玟并不在意,“其他仙班的珠钗簪花确实常见,说起稀有,我也只见过老君府的银红玉珠,天师府的松柏绿珠和澄碧玉珠,真武殿的靛蓝珠和天帝那交领处饰着的紫棠珠,本以为是无上的珍宝了,还有比这更华贵的?”
“银红、松柏绿、澄碧、靛蓝和紫棠自是稀有,只有地位极高之人方能获赠,你跟我来,”皓月引着幼玟往殿里走去,“玉珠以色称奇,越是颜色夺人,越是稀罕,白珠为次,其次牙色,而后水色,那些赤橙黄绿青蓝紫色,每出一粒都绝世稀有。”
幼玟听得入迷,见皓月引着自己坐下,从衣领内摸索一阵,握出一枚莹白玉珠,一丝藤金绳穿珠而过,而皓月将藤金绳取下时并未对玉珠有丝毫损伤。
“这是?”幼玟看着皓月手中的玉珠不解,“莹白色不也是俗物?”
“你看...”皓月用手摩挲几下,玉珠竟映出了许多其他颜色,“这个叫焱冰珠,你每换个角度看它,它都会呈现不同的颜色...”
幼玟听着神奇,便站起身来,围着皓月转起了圈。
果不其然,随着幼玟每走一步,冰珠的颜色就开始发生变化,时而朱红,时而油绿,时而棕黄,时而鸦青,但更多的时候是几个颜色纷繁复杂地绕在一起,十分炫目,幼玟高高低低看个没够,不觉竟将头压在了皓月肩上。
“这焱冰珠是海底赤炎龙飞升为郑真人坐骑之后鳞片所化,仅两粒,”皓月捻起藤金绳,“父亲为我与大哥求来藤金绳系在冰珠上,作为我与大哥的贴身宝物...”
皓月知道幼玟贴过来,转过脸来,不想幼玟与自己贴的如此近,不觉唇已贴上幼玟嘴角,两人俱是一惊,都慌忙跳开。皓月一时着急,竟将焱冰珠脱了手。
幼玟赶忙一个探身将焱冰珠抓住,望着手中五彩绚烂的玉珠脸羞了通红。
“这...这藤金绳是何来历?...”
适才皓月与自己的亲密接触直让自己心血翻腾,只一瞬,幼玟竟爱上皓月在自己脸旁呵气如兰的感觉。
“藤金绳...”
皓月只低头拿着藤金绳一圈一圈地捻着,方才的触感另自己也有些意乱情迷,深呼了两口气,
“藤金绳是埋于海底万年的海藤梨草捻化而成...”
皓月轻步向前取过焱冰珠,
“不会伤海底灵物一分一毫...”
说罢将藤金绳在珠上一沾,焱冰珠便循着金绳幽幽滚到中央。
幼玟见皓月抬手将焱冰珠挂在脖上,忙上前帮皓月将长发从绳中拨出,不经意看到了皓月通红的耳廓,手举到半空颤了又颤,终是落不下来。
“海底果真奇珍异宝众多...”幼玟转过身去,“幼玟改日再来叨扰仙子...”
幼玟阔步往外走,走到桂树下思忖片刻又转回身来。
皓月见幼玟走了又掉头回来本就不解,看了幼玟一脸正色朝自己走来又有些羞赧,只得低了头不去瞧他。
“我...”幼玟见皓月低着头,只能盯着她头上的枝丫,“我可以再来吧?”
“...当然!”皓月没料到幼玟会说这话,心里仍“砰砰”不停,“月华宫随时欢迎...”
“那说定了!”幼玟开朗地一笑,“我会再来的!”
皓月看着幼玟连蹦带跳出了殿门,在桂树下兴奋地蹦了老高,折了一枝桂花,转过身来朝自己挥了挥手便不见了踪影。
皓月抚着平复了半晌心情,她自进了月华宫从未如此开心过,从未有一人来听她讲海底的故事,也从未有一人跟她分享这些美味的小食,这个少年温润斯文,笑容明朗,自己似要在这含情眉目中融化开来。
幼玟拿着手中的桂花连蹦带跳,行步如飞地去往天师府方向。
“十天子!”
竟是天蓬。
“元帅!”
幼玟施了一礼,却忘记了手中还有桂花枝。
“天子雅兴,何处摘得这桂花?”
天蓬少见有人自月华宫内出入,这幼玟不仅自里边出来,还折了枝桂花,想是跟皓月已打过照面。
“元帅失礼了,”幼玟将桂花枝别在腰间,重施了一礼,“幼玟偶遇皓月仙子,去了月华宫小坐,桂花乃仙子所赠。”
“哦!”天蓬摸了摸下巴,心里却跟明镜一般,“皓月仙子独居久矣,常年期艾,深居不出,天子能遇上实乃缘分!”
“元帅见笑了,”幼玟听出天蓬在揶揄自己是主动找皓月的事,便不再隐瞒,“只因幼玟值守日出时恰巧皓月仙子误了些许时辰这才碰上去了月华宫,不想仙子酿的桂花酒实在美味,便贪了几杯...”
“你与皓月年纪相仿,想必聊的投机,少时行乐理所应当,切莫如我等衰老了年华方觉悔恨!”天蓬拍拍幼玟后背,哈哈笑了起来,心里却滋生百妒,这皓月本以为是个千古不化的冰美人,竟也会动心思?
“还请元帅莫与他人道也...”幼玟被看穿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
“幼玟无需羞怯!”天蓬坦荡直白,“你与皓月情投意合,未违天规,何须躲闪!”
“只是幼玟还未学满法术,修为尚浅,不宜分心...”
“哎!幼玟呐...”天蓬眼眉一挑,忽的心生一计,“你和众天子现下不是只学如何值守火种么!我看其他天子都是将火种升起之后便到处玩去了,哪个像你如此刻苦不探其花但寻其根的!我看你还另随许天师学医道,依我看呐,哪个天子的修为也不比你呢!”
“元帅过奖!幼玟羞愧!”幼玟听天蓬如此夸自己显得有些承受不住。
“这皓月可是自小吃多了苦头,”天蓬转了话题,“自入了天宫,处处遭难,众仙皆唾其为龙族下等物,不肯与之往来,入了化乐宫却总被等着出笑话,加上一张冷冰冰的脸,难免不受待见,这妮子倒也硬气,生生把自己甩到这冷落之地,”天蓬来回踱了几步,“我倒有心栽培其为我府上仙女,哪知人根本不予理会...现守着这空殿寂堂夜夜伤心,这剩下的七百年可是难熬...”
幼玟听着不禁想起初见皓月时那张冷淡寂寥的脸,“我自是想多陪皓月...”
看着幼玟的脸,天蓬有些气妒,只得压下心火道:“幼玟莫急,若信得过天蓬,火种我来派人帮你看管便好...”
“怎敢叨扰元帅...”
“众仙皆知火种为天子之物,无人敢动,幼玟放心便是。”
“如此,便有劳元帅了...”幼玟想想又觉不妥,“元帅...”
“幼玟有何不放心?”天蓬正色道,“火种起息仅天子能掌控,旁人窃了去也无法施展,放心便是了。”
“如此,幼玟便谢过了...”
见幼玟应了下来,天蓬心中窃喜,不知从何处掏出一白瓷酒壶递予幼玟。
“元帅这是?”
“这是我自天帝处领的赏赐,还不曾饮过,今日遇见幼玟,听到你和皓月的姻缘佳话,属实高兴,且趁势做个囫囵好人,将这玉液酒赠与你二人,愿幼玟与皓月能早成佳偶,不负这天作之合。”
幼玟接过玉瓶,再三谢过。此后果如天蓬所言,将火种升起后便离了玉璃盏跑来月华宫了,皓月也难得地总是带着笑脸。
“怎么你最近这般闲吗?”皓月想到幼玟近日总在月华宫,按这个年纪的仙班应该在府上苦练仙术的。
“非也...”幼玟似被抓到偷懒一般,“我只是将学习的时间挤出些来陪你罢了!”
皓月将信将疑,只得嘱咐幼玟莫被抓了现行,酿成大错。
幼玟只得“哎哎”称是,拿出天蓬给的玉液酒摆到桌上。
“这是何物?”
“这是天帝所赐玉液酒,我特拿来与皓月共酌。”
“此酒珍贵,岂能随意予人。”
“与皓月共酌才能饮出这酒的滋味...”
幼玟说着话眼神盯住了皓月,皓月感觉到幼玟目光的灼热有些慌神,忙把酒给两人倒满。
“幼玟...”皓月仍不敢直视幼玟,“你只知我为皓月仙子,可知我俗名?”
“哦?怎么称呼?”幼玟好奇起来,顺势一把握住皓月的手。
“我...”皓月抽了抽没能够将手抽出便作罢,“我叫陆之澜...”
“之澜...”幼玟细声念道。
“嗯...”皓月抬眼望着幼玟,轻轻点了点头。
幼玟柔情笑笑,抬起身来在皓月眉间吻了一下,见皓月脸颊红红,举起酒杯递予皓月,
“我已示心意,此世永不移...”
皓月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情意深重,自是不忘...”
两人一杯连一杯竟将壶中酒饮个干净,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人自醉,两人双手伏在案桌上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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