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飞升

　　楚离久不醒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她去偷东西，还是月华宫的东西，唐若鱼心下不由一惊。

　　偷东西什么的，也太不符合她的光辉形象了吧？再说了，月华宫多少高手，是她想偷就能偷得到的么？

　　楚离：“悄悄的，不让人知道，自然是偷了。不过偷的是我自己的东西。”

　　唐若鱼更惊讶了：“你有东西在这里？”这位楚离楚先生，到底何许人也？

　　楚离：“先生？我又不是教书的。”

　　唐若鱼：“……”

　　楚离：“别废话，快走，再耽搁天亮了。”

　　唐若鱼无法，只好使上雀隐，驾起轻风渡，运起十分灵力，悄咪咪地朝楚离所指的方向，夜奔而去。

　　楚离懒洋洋地道：“亏得你上了一个小阶段，不然都不好让你去。让人抓住，我可就被你连累了。”

　　唐若鱼紧张得不行，神识放出，一放即收，四下里迅速探查；闻言并不答话。

　　楚离见她如此，终于闭上了嘴巴。

　　唐若鱼穿云走树，东躲西藏，最后来到了月华宫的后山。

　　“这里？”

　　“往前再走走。”

　　唐若鱼然后看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在悬崖峭壁，石壁如镜面般光滑。不是唐若鱼练过轻功，不知要耗费多少灵力才能附着在上面。

　　“别进。”

　　唐若鱼一愣，果然就听里面传出说话声。

　　有人！

　　这后山山洞，隐秘又不好进，里面若有人，修为定是不低。唐若鱼连神识都不敢放出，只竖起耳朵细听。

　　好在此处空旷僻静，声音不大倒也清晰。

　　“你已经跟风瑾年提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听着有些虚弱。

　　“何止我？无机子那个浪荡子也跟他提了。”

　　唐若鱼一惊。这不是夜歌白的声音么？

　　“无机子？呵……所以你就沉不住气了？”

　　“其实你根本不必提，”苍老的声音继续道：“届时他走投无路，自会来求你。你跟他提，跟他去求你，可不一样。”

　　“你此刻就说了，风瑾年会觉得你别有用心，就未必会答应你了。”

　　夜歌白：“难不成让他答应无机子？那宗门之首可就不会是我们的了。”

　　“无机子要给飞仙门做担保，还能让我们月华宫拿了第一？”

　　所以，夜歌白去找了风瑾年，还顺带隐晦地挑拨了一下碎星谷。

　　好让无机子认为，就算碎星谷拿了第一，飞仙门也不会接受他的担保。那无机子还跟他们争第一有什么用？

　　不若如上次，让给他们好了。他们会像上次那样，给他送去一份大礼的。

　　“他拿了第一又如何？只要飞仙门相信他居心不良，风瑾年就不会跟他合作。他这第一就拿了也白拿。”

　　“届时即便月华宫不是宗门之首，也完全可以扶持一个强的中宗门，夺取飞仙门的十大宗门之位；然后再跟飞仙门合作，他们为了保住飞仙峰，定会许诺你诸多好处……”

　　“何须你此时便巴巴地送上门去？”

　　唐若鱼忽然觉得这苍老的声音有些耳熟。

　　就听夜歌白道：“还是师兄思虑周全。”

　　唐若鱼心头一震。

　　师兄？

　　果然是月华宫宫主，君临天！

　　只是，这声音，怎会如此苍老了呢？

　　君临天：“事已至此，先走着看罢。以后遇事，还是先沉住气为好。”

　　“你刚刚说，尘儿把她的前四，让给了小鱼苗儿？”

　　夜歌白：“可不是。虽不影响大局，总是轻尘为宫里考虑太少，空有妇人之仁。这也是能让的？”

　　君临天沉默片刻，叹道：“我知你偏疼燕归，毕竟是你的亲传弟子。不过，尘儿比燕归小七八十岁，到时成就未必在燕归之下。”

　　“燕归天赋，还是不若尘儿。他尤其刻苦勤奋，这才显得比众人出色些。”

　　夜歌白哼道：“天赋再好，心不在宫里，也于月华宫无益。”

　　君临天沉声道：“尘儿再不懂事，也不至于此。她心里是有我这个师尊，有这个师门的。”

　　“这次，你也说了，无伤大局。想必她也是如此考量的。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降低了飞仙门对咱们的警惕。”

　　山洞里沉默片刻。

　　夜歌白：“师兄安歇吧。我走了。”

　　“嗯。”

　　已经听到夜歌白起身的声音。

　　君临天突然问道：“依你看，小鱼苗儿果真实力突然大增？”

　　洞外正想法躲避的唐若鱼，顿时停住。

　　夜歌白似乎重新坐下，道：“依小鱼苗儿的年纪，打入前十六，已是不可思议。”

　　“她能进前八，前四，还可说是大悲禅寺和轻尘相让之故。但进前十六，其余宗门与飞仙门并无深厚交情，也无放水之嫌。”

　　“她的修为，还在筑基初期，只是一举一动间，速度突然变得奇快。这前十六，我看她赢得并不十分艰难。”

　　“当然，前几场她遇到的对手，最多只在筑基中期。”

　　“师兄特地提起，莫非觉得，小鱼苗儿大放异彩，与飞仙门……那件至宝有关？”

　　君临天似乎在思索些什么，片刻后才道：“如果修为突然大增，那一定是；可据你说，只是速度增快，又不像了。”

　　唐若鱼在外面听着，心里这个气啊！

　　月华宫竟是这等心思！亏飞仙门当他们是朋友！

　　表面上假惺惺跟他们千好万好，背地里算计到家了！又当又立的，原来是看中了他们飞仙门的宝贝了！

　　还以为只燕归因情生妒害她师兄呢，谁知整窝子都在算计他们飞仙门！

　　“谁！”

　　完了，情绪一波动，神识出现异常，立即被里面的君临天发现了！

　　唐若鱼当下拼了命地撒丫子跑！雀隐、灵力、轻风渡、穿云纵、她可怜巴巴的刚升了个小阶段的筑基中期的修为……有什么使什么，一下子噌出老远。

　　“往下！去谷底。”

　　唐若鱼来不及思考，听楚离如此说，立即穿云纵直直堕下。

　　夜歌白从山洞一闪而出，神识四放，崖上崖下，前后左右，都扫遍了，一无所获。

　　“师兄会不会感知错了？”夜歌白回洞里，道。

　　君临天面色肃然：“不会。”顿了顿，又道：“我大意了。”

　　自以为这里安全，师弟又在，就没有放出神识。

　　夜歌白皱眉，他也大意了。

　　“不知是什么来路。飞仙门的就不好了，”君临天道。

　　夜歌白：“应该不会是飞仙门。”

　　“他们要做到如此神出鬼没，连我们师兄弟二人都瞒过，只能是他们长老级别的人物。”

　　“可这次来飞云山，飞仙门并没有一个长老前来。据闻都在飞仙峰闭关。”

　　飞仙门再落魄，也有不少高境界的长老；飞仙十二峰，一峰一峰主，一峰一长老。主峰长临峰还不止一个长老。

　　这也是月华宫不像定天宗那么鲁莽，明着跟飞仙门干的原因之一。

　　狗急还跳墙呢。

　　月华宫只想花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同时还想要博个好听的名声。绝对不想背负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

　　君临天：“必是九大宗门之一。你先去吧，暗中查探，看有谁可疑，务必尽快除去。”

　　夜歌白走后，洞里只剩一个老态尽显、须发皆白的老头儿，盘坐在一个蒲团上闭目养神。

　　眉目之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清俊风雅。

　　若唐若鱼看到，必会大吃一惊。上次她跟如意师妹来月华宫看林轻尘时，君临天还是个风流倜傥俏大叔呢！

　　怎么几年之间，就变成了个老态龙钟的老爷爷了呢？

　　月华宫后山山谷。

　　如同一个无底洞。

　　唐若鱼不知飞了多久，还没到底。怪不得夜歌白的神识找不到她。

　　“别往下了，往上。”

　　唐若鱼紧张道：“被发现了？”

　　说着，人已经自空中盘旋而起，向上冲去。

　　楚离看她这么快的速度，还能如此迅速地改变方向，毫无滞涩之感，心里不由感叹一声。

　　不愧是曾经的……呃，天赋异禀啊！

　　小丫头估计以为都是雀隐的功劳呢！呵，小笨蛋……

　　楚离：“没有。他走了。我们回去偷东西。”

　　还偷？

　　唐若鱼差点在空中岔了气。

　　就算夜歌白走了，君临天还在好吧？君临天比夜歌白更厉害！

　　楚离：“回去看看。被发现了，再走不迟。”

　　此时应该是君临天防备最弱的时候。

　　谁也不会想到他们这么大胆，居然敢杀个回马枪。

　　好吧。她家大爷说啥就是啥。

　　唐若鱼眨眼又飞回去了。

　　可是，东西在洞里，君临天也在洞里，怎么拿？

　　她要被楚离害惨了。

　　就听识海里嗤道：“我害你不等于害我自己？”

　　“雀隐不会用了？可以隐神识的。不让他看见你就好了。”

　　“嗯，也别情绪波动。大惊大喜什么的，就不要有了。”

　　唐若鱼感觉自己又被楚离华丽丽地嘲笑了。

　　就听楚离又悄咪咪问道：“哎，大爷是个什么称呼？”

　　唐若鱼：“……”

　　隐神识，隐神识，唐若鱼默念。雀隐可隐身，也可隐神识，不让君临天看见还不容易？

　　身体，神识，统统都隐了！

　　她都会！

　　楚离没听到回答，似乎有点失望，于是道：“嗯，也可。先在这里用神识查探，找到了灵珠，进去偷了就走。”

　　他原本是想让小鱼苗进去找，但进去有进去的风险，更易被君临天发现。

　　在洞外找，也有在洞外找的难处。远距离感知，对神识的要求更高，雀隐运用要更娴熟。

　　端看唐若鱼的了。

　　唐若鱼集中心神，神识一放即收，然后，等候。若洞内并无神识波动，说明没发现她，才又放出神识。

　　如此三番，过了两刻钟，才堪堪扫到了君临天附近。

　　灵珠！

　　此物便是楚离口中的“灵珠”了吧？晶莹剔透，熠熠发光。

　　找到灵珠了，但唐若鱼此刻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灵珠就在君临天手里！

　　君临天闭目盘坐，手掌托着灵珠，似乎在吸收灵珠里的灵气。

　　唐若鱼的神识也感知到了君临天的相貌。她已经顾不得去想君临天为什么突然变这么老了，连惊讶都不敢。

　　好不容易找到灵珠，也不敢激动。

　　十分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神识波动。

　　现在怎么办？

　　“进去抢啊！”

　　楚离轻描淡写地道。他对唐若鱼越来越有信心。

　　唐若鱼在洞外石壁上闭目养神，然后……

　　君临天正吸收着灵珠里的纯粹灵气，感知着灵气在四肢百骸里游走，补充，结实……

　　突然，手中一轻！

　　君临天的眼睛猛地睁开！

　　手掌里的灵珠已经不见了。

　　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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