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飞升

　　唐若鱼：“……”

　　唐若鱼无语。又被红果果地嫌弃了。

　　可灵脉将竭，跟她修炼快慢有什么关系？

　　楚离：“我们要快点回仙界；你现在才是化神境吧？要渡劫才能飞升。”

　　“差一个大境界呢。你从今日起，就在这里修炼吧。直到渡劫飞升为止。”

　　唐若鱼：“不管灵脉了？”

　　楚离：“灵脉枯竭，不是一日之功。少说也是万年之前便开始了。如今不过更加剧了罢了。”

　　“照这速度，不出一年，灵脉就整体枯竭了。我们要赶在灵脉完全枯竭之前，回到仙界。”

　　“不然，灵脉将成了死灵脉，救不活了。”

　　“问题既然出在仙界，自然要回仙界解决。”

　　“所以，你必须在一年之内，修炼到渡劫飞升。”

　　唐若鱼：“渡劫境不是失传了？”

　　再说“回仙界”什么的，那是他；她最多是“去仙界”。

　　楚离轻飘飘瞄她一眼，淡淡地道：“有我在。”

　　唐若鱼在那瞬间，顿时不想问他魔晶的事了。

　　唐若鱼神情一恍惚，楚离就敏锐地捕捉到了。

　　楚离：“你方才在想什么？”

　　唐若鱼：“哦，没什么。”

　　楚离：“不对。你是有什么要问我的吧？”

　　“这样的神情……是要问我关于魔晶的事情？”

　　“总不至于是因为我吃了你十根莲藕。”

　　唐若鱼：“对啊，莲藕！还说呢，你不是说就要一根！”

　　楚离：“你还这么小气。你瞧你那池子里，总共有多少根？十根连个零头都没有。”

　　唐若鱼：“什么池子？那是湖！湖！”

　　楚离：“哦，好，湖就湖吧。仙界的池子都比你的湖大。”

　　唐若鱼：“……”

　　谁要跟仙界比？

　　楚离：“你修炼得太慢了，何时才能带我回仙界里找我的躯壳？不若我自己重新炼一副。”

　　“不然，只能待在你识海里。你都见不到我。”

　　说着，瞥了她一眼。

　　又道：“仙红莲莲藕淬炼仙骨，所以多吃了几根。”

　　唐若鱼：“那你原来的躯壳怎么办？”

　　楚离：“我现在只是神魂凝实了，能在你蓝戒里出现而已；出了蓝戒，还是不行。”

　　“等回到仙界，神魂回归躯壳，你就能摸到我了。”

　　唐若鱼：“……”

　　楚离看她吃瘪的样子，心里暗笑，顿了顿，又道：“好了，吃你莲藕的事情说完了。”

　　“现在该是魔晶的事情了？”

　　唐若鱼垂首不语。

　　楚离瞄她一眼，缓缓地道：“魔晶呢，众魔人心魔所化不假，但的确也是我的。”

　　“是魔帝那家伙打赌输给了我……”

　　唐若鱼忽然抬头：“御宸？”

　　楚离：“谁认识他一个小屁孩？”

　　“是仙界里飞升了的魔帝，叫无棱的。万年以前，跟我打赌，输了。”

　　“本来我要去魔界取魔晶的，不过后来出了点事，耽搁了。”

　　“若非如此，上一次魔界与修真界之间的战争，就可以避免了。”

　　后来，他没去成魔界，反而去了鬼域。

　　在鬼域里，一待万年。

　　不是唐若鱼突然去了那里，他就在那里神魂俱灭了。

　　唐若鱼：“出了啥事？”

　　楚离不想提，“……你不必知道。”

　　又道：“魔晶虽是魔人心魔所化，却会被仙界皇族之物镇压；你身有蓝戒，又有蓝佩，皆非凡品。”

　　“所以，魔晶于你，并无影响。”

　　唐若鱼：“……那我万一摘下来了呢？”

　　楚离俊眉一挑，“你摘下来过吗？”

　　那是没有。蓝佩是从小带到大的；蓝戒，是后来从鬼域里出来后一直佩戴的。

　　唐若鱼：“……万一呀。”

　　楚离斩钉截铁：“没有万一。”

　　唐若鱼：“……”

　　好吧，你赢了。

　　唐若鱼心结已去，开始操心天下苍生。

　　唐若鱼：“魔晶既然是魔人心魔所化，岂不是除了三个小魔晶，他们将来还是会有大魔晶？”

　　楚离：“你以为衍化一颗魔晶那么容易？没有个百八十万年不可能。”

　　唐若鱼：“那还是会有。”

　　楚离无语，望天半晌，道：“操心太过，是很容易变老的。”

　　“几十万年几百万年之后的事情，为什么要去想？这天下，哪里有一劳永逸的事情？”

　　“大不了，到时我若在，再去跟无棱打一次赌；我们若都不在了，可以让我们的儿子去跟魔帝打赌。”

　　唐若鱼：“……儿子？”

　　楚离：“啊，就是我们的子孙后代。这一辈的事情解决不了，自然就推到下一代了。”

　　唐若鱼松一口气：“哦。”

　　楚离郁闷。

　　唐若鱼从蓝戒里出来，直接去了灵脉小筑。

　　明煜：“怎么想起问这个？”

　　唐若鱼：“一万年来，妖魔修三界，无一人飞升，师尊不觉得奇怪吗？”

　　明煜默然半晌：“怎么没有？不但是我和你掌门师伯这一代，便是前几代先祖，也探讨过这个问题。”

　　“别的宗门或许无案可稽，我们飞仙门传承数万年，倒是有这方面的记载。”

　　“万年以前，修士飞升，都要经历一个渡劫境。化神之后，是为渡劫；渡劫之后，方能飞升。”

　　“如今，世人修炼至化神境，就追求飞升；拔苗助长，强行逆施，无异于去白白送命。”

　　“我们飞仙门前几代的先祖们，也给其他宗门说过此事；可惜无人肯信，到后来，竟还被冠以嫉妒打压其他宗门的名声。”

　　“我们又拿不出能飞升的办法，就只好作罢。从上一代你师祖开始，就已经不在外宣传这样的言论了。”

　　“只令飞仙门下弟子，修炼到化神境即可，不必刻意追求飞升。”

　　唐若鱼：“如何三界都只能修炼到化神境？”

　　明煜摇头，“具体不知。不过这种情形发生，应该是仙界封印了三界，使之不得飞升。”

　　“先祖们皆以为此。但到底因何而起，便不知了。”

　　唐若鱼：“还能是什么？若是仙界封印，定是三界做了什么，惹恼了仙界了。”

　　尤以修真界为重。

　　不然，不会单单以灵脉枯竭惩罚修真界了。

　　明煜沉吟道：“你若这么说，万年之前，修真界倒是发生过一件大事。”

　　唐若鱼凝神静听。

　　明煜：“一万年以前，仙界内乱，朱雀仙君被围攻，并被以其师尊相要挟。”

　　“朱雀仙君为救她师尊，跳下了诛仙台。”

　　“然后，仙帝之子，青龙仙君，也跟着跳了诛仙台。”

　　唐若鱼八卦之心顿起，“青龙为何也跟着跳？”

　　心里却想道，真是，六界之中，无清净之地了。

　　梦想中的桃花源呢？

　　难不成真的只能在梦想中？

　　最后一点寄托在仙界的希望，都没有了。

　　明煜看她一眼，“仙界之事，我们修真界如何能清楚这些？”

　　“大约是青龙仙君心仪朱雀仙君吧，不忍她一人赴死。”

　　“我们能知道这些，还是先祖之故。”

　　唐若鱼：“对啊，这是仙界之事啊，与我们修真界又有何关系？”

　　明煜：“只因这朱雀仙君便是我们的一位先祖，她的师尊当时还在飞仙峰修炼。”

　　“朱雀仙君拿了仙玉、灵珠、冰魄雪莲，来救她师尊；可最终还是无济于事。”

　　哦，原来修真界三宝，是这么来的啊。

　　唐若鱼：“后来如何了？”

　　明煜：“还能如何？跳下诛仙台，便身死道消，只余一缕神魂。”

　　“朱雀仙君救治她师尊不成，自然是跟着去了鬼域了。”

　　去了鬼域，什么结局唐若鱼就清楚了。

　　要么投胎转世，要么化鬼，要么两者皆不选，便神魂俱灭，彻底地一了百了了。

　　唐若鱼：“朱雀仙君和她师尊投胎转世了？”

　　明煜瞥她一眼，“鬼域的事情，我们修真界也是无法知道的。但以常理论，应是如此。”

　　“万年以来，飞仙门一直在寻找这两位先祖的转世；可惜寻遍了四界，都没什么结果。”

　　直到十五年前……

　　这话，明煜没有说。

　　还有一句他没有说的是，那位朱雀仙君，名字就叫……

　　唐若鱼。

　　唐若鱼很想问问青龙仙君后来怎么样了，转念一想，还能如何呢。

　　应当也是投胎转世去了。仙界大约也在找吧。

　　唐若鱼禀告了师尊一声，从此开始在蓝戒里闭关修炼。

　　这一闭关，便是整整一百天。

　　外界一百天，蓝戒里相当于修炼了一百年。

　　一百天，不过三月有余。弹指一挥间。

　　修真界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唐若鱼一出来，看了面前的人半天，才发现面前的老翁有些面熟，迟疑半晌，“阿皓？”

　　阿皓须发皆白，哭腔哭调，“唐师姐，你可出来了。是我啊，我是阿皓啊。”

　　正是原来师尊的小童，阿皓。

　　三月不见，竟成了老翁了？！

　　唐若鱼飞奔向灵脉小筑。

　　“师尊！”

　　明煜闻声抬起头来，一见唐若鱼，笑道：“出来了？”

　　一脸的慈祥，和淡定安然。

　　唐若鱼见师尊不过是鬓角斑白了些，还是那个闲散自在的儒雅男子，不由松了一口气。

　　唐若鱼：“师尊，我看见阿皓了。”

　　明煜：“这几月来，灵脉灵气损耗得越来越快了。阿皓修为不高，是以受的影响更大些。”

　　唐若鱼细看，不由声带哭音道：“师尊，您眼角也有皱纹了。”

　　明煜好笑道：“我本来年纪就很大了，有皱纹有什么稀奇？”

　　唐若鱼凝神片刻，从蓝戒里挖出一堆莲藕，一股脑儿捧到了师尊面前。

　　唐若鱼：“定是吃少了不管用。师尊，莲藕不同于莲子，多吃无碍，您把这些全吃了罢。”

　　明煜感动，笑道：“好孩子。你上次给了我三根，我已经吃了一根了。”

　　“这东西，一根就足够了。吃多了也就浪费了。”

　　唐若鱼：“淬炼筋骨，一根是够了；现在不是灵脉不足吗？可以随时吃一些，补充灵气。”

　　唐若鱼又呆坐不动，明煜知道她神识又去蓝戒了，不好打搅，等唐若鱼果然又搬出一堆莲藕，便道：“哪里用这许多？”

　　“你可别挖得一根不剩了。”

　　唐若鱼：“不会的。”又进去搬莲藕去了。

　　唐若鱼搬了一趟又一趟，看着几乎被莲藕埋起来的明煜，开心地笑道：“够师尊吃到我回来的了。”

　　明煜哭笑不得，闻言道：“又要去哪里？”

　　唐若鱼：“去趟仙界。”

　　“仙界封印了三界飞升之路，又阻了修真界灵脉吸收天地精华，我去看看。”

　　明煜：“有把握吗？”

　　“能不能解决问题为次；能不能安全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唐若鱼：“安全回来，肯定是没问题的。就怕白跑一趟。”

　　“也不知多久能回来。”

　　回来后，是不是师尊还没有变老。

　　明煜：“你若觉得该做，便去做吧。不去做，一切就都是未知。”

　　“不必担心我。”

　　“你给我这么多莲藕，怎么也会撑到你回来。”

　　唐若鱼看了明煜半晌，“好。”

　　跪下磕了一个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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