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

　　两人相识几十年，姚染有多难追，阮忻最清楚不过。

　　姚染生得温柔漂亮，学霸工作狂，哪哪都优秀拔尖，不知是多少人惦记的白月光，但姚染天生对情情爱爱不感冒，现在到了三十几岁的成熟年纪，越发理性得可怕，对爱情无欲无求，否则，当初也不会跟个不喜欢的人结婚。

　　阮忻见姜念想追人，第一反应就是没戏。姚染才刚离婚，虽然这段婚姻没什么感情在，但到底弄得烦心，恐怕姚染现在对感情的事更没兴趣了。

　　姜念愣了愣神，她不好对阮忻说什么，但她清楚姚染绝不“性冷淡”。那晚姚染丝毫没有抵触，反而沉浸失控，像压抑许久后的纵情爆发。

　　“你要追她还不如追我，机会可能更大些。”阮忻开玩笑道。

　　姜念回神，笑了笑，也开玩笑式地答话：“你不都有女朋友了？”

　　阮忻纳了闷：“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那晚喝醉抱着你的女孩子不是吗？”姜念还有印象，感觉两个人挺腻歪的。

　　许夏？阮忻蹙眉，立即跟姜念尴尬解释：“你误会了，她是我妹妹。”

　　姜念：“亲妹妹？”她直觉不是。

　　阮忻端起咖啡喝了口，“不是亲妹妹，之前旅游时认识的。”

　　姜念挑挑眉，“你不知道妹妹最喜欢姐姐？”

　　“哎，别胡说，真是妹妹。”阮忻是喜欢年轻好看的小姑娘，但许夏……她第一次见许夏时，许夏才上初中，小屁孩一个。后来许夏来北临念大学，一口一个“姐姐”地叫她，当亲人似的，她不至于这点分寸都没有。

　　喝杯咖啡的功夫，晓晨过来找姜念，说预约的客人到了。阮忻见状也没继续打扰，蹭了杯咖啡就走了。

　　姜念一直忙到天黑，来的这位客户怕疼，扎一会儿歇一会儿，本来三个小时就能弄完的图，硬生生拖了五个小时。

　　忙完后她回到办公室，回复着新收到的微信消息。她指尖滑动着屏幕，最后点开好几天前和姚染的聊天，停留在一句“谢谢”。姚染很少发朋友圈，偶尔会更新一些旅途中的风景，仅此而已。

　　姜念对着那对叠冲印好的照片拍了张照，给姚染发了过去。

　　收到姜念的微信时，姚染刚和阮忻吃完晚饭，两人正逛着商场。

　　【姜念】上次的照片冲印好了什么时候再来时光？我拿给你。

　　姚染看着这条消息，没有马上回复，若有所思。

　　阮忻在专柜前挑着口红，顺带问问姚染：“这个色号怎么样？”

　　姚染抬头看了眼，很元气少女的一个色号，她瞧了瞧阮忻，只是淡淡说：“你喜欢就好。”

　　“什么啊，我是想给小屁孩买。”阮忻笑了，嘴边呢喃，“我发现她现在开始化妆了，感觉她最近有点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她这个年纪也应该要有喜欢的人了……”

　　姚染早就习惯了，阮忻常把许夏挂在嘴边。

　　“你说她适合什么样的？”

　　“她适合什么样的你应该最清楚吧。”姚染说着，目光也扫过眼前一堆五花八门的口红，忽而视线停了停，拿起一支。一瞬间觉得，这个颜色应该会很适合她……

　　“姚总这是想尝试新风格？”阮忻看了看姚染挑中的，稀奇，挺“骚气”的一个颜色。

　　姚染想了想，跟一旁的工作人员说要这个色号，包个礼盒装。

　　“送人的？”阮忻问。

　　“嗯。”姚染点头，上次她拿走了姜念的木雕，这次又是照片，不回些礼总觉得欠了人情，心里不太自在。

　　阮忻没八卦问送谁，按姚染的性格，八成是送工作上的哪个合作伙伴，问了也没意思。

　　逛完商场，阮忻准备去一趟许夏学校，正好就在附近。姚染跟她道了别，独自开车往春风巷驶去。

　　半个小时后，姜念收到了姚染发来的微信回复。

　　【姚染】你今晚在工作室吗？

　　姜念看到回复，即刻驱散了昏昏睡意，她眼底涌起深深的笑意。这句话的意思——

　　她是不是也挺想见自己的？

　　姜念又想到她总是不动声色的模样……

　　这么闷骚的吗？

　　姜念很快回复过去：晚上我在，你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

　　【姚染】嗯，晚点见。

　　和姚染回完消息，姜念在镜子前补起妆来，左看右看，又换了身衣服。
　　……

　　姚染开了车窗，让晚风灌进来，夏日的气息越来越浓了。

　　又拐进熟悉的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每次开车经过春风巷，都会下意识往文身工作室看一眼，有好几次下班，她都瞥见姜念在外边喂流浪狗。

　　今晚姜念不在外面，姚染将车停在路边，直接走进了工作室。

　　她来了好几次，前台的女孩都记住了，“您好，是来找念姐吗？”

　　姚染：“嗯。”

　　女孩说：“她应该在楼上的办公室。”

　　“谢谢。”上次来过，她知道姜念的办公室在哪间。

　　姜念整理好了照片，正准备下楼，拉开办公室的门时，两个人正好打上照面。

　　她们同时静了静。

　　姜念无声笑，这种突如其来的碰面总弄得人心跳加速。

　　姚染尴尬，两人差点碰上。

　　“我刚好想下楼……”姜念看看她，“进来吧。”

　　姚染跟在姜念身后进了房间，跟上次一样，到处都是画稿。

　　“随便坐，要喝点什么？”

　　“不用，我很快就走。”姚染说着，将手中的礼物袋递了过去，“这个送给你。”

　　姜念开门时就注意到了姚染手中的礼品袋，只是没想过会是给自己的，“送给我的？怎么突然送礼物给我？”

　　姚染认真解释道：“你也送了我好几次礼物。”

　　“你不用放心上的。”姜念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很快接了过来，还迫不及待地问，“我现在能打开看看吗？”

　　“……”
　　都这么问了，姚染自然是点头。

　　是口红，好暧昧的礼物啊……姜念看向姚染，盯了好一会儿，笑着，“谢谢，我很喜欢。”

　　本来没什么，被姜念的眼神这么一看，姚染也意识到这个回礼过于“暧昧”了，不大合适，她该选个其他的。

　　姜念心怦怦跳，又看了看她一脸平静的神情，闷骚都是这么来撩人的？可她越这样矜持含蓄，越让自己受不了……

　　都莫名沉默片刻。

　　姚染微皱了皱眉，原本只想“两清”，没想到会弄出新的尴尬，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姜小姐。”

　　“别叫我姜小姐了，你叫我姜念就行。”姜念立即说。

　　姚染没来得及继续说。

　　姜念兴致勃勃地补充：“叫我念念也可以。”

　　姚染：“……”

　　“我是想说，”姚染还是坚持解释清楚，这也是她今晚来的目的，“这只是回礼，没有其他含义，你别误会。”

　　如果是其他人，她不必这么解释，但她和姜念之间毕竟有一层“特殊关系”在。

　　很清醒冷静的一句别误会，好像生怕两人会牵扯上关系，带着明显的抗拒。

　　真就只是个回礼。

　　姜念瞬间被泼了盆冷水，笑容在脸上僵了僵，但还是保持着，她顺着姚染的话，大方应了应：“嗯。不误会。”

　　姚染松口气，“我先走了，你忙。”

　　姜念这时提醒她：“相册。”

　　姚染这才想起忘了拿相册，她默默从姜念手里接过。

　　姜念安静注视她，不觉得她对自己没想法，旅行时同住一间酒店的时候，她们身体靠近后的目光，分明谁也不单纯。

　　可为什么总要回避自己？明明有感觉也要佯装出毫无波澜的模样。还是像阮忻说的，她不想考虑新感情？

　　姚染准备离开。

　　“我们能做朋友吗？”姜念叫住她，同她说道，“我也喜欢旅行，如果你以后想出去散心，可以找我，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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