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licate

　　“我喜欢a course。”hyde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哼着一段美妙的旋律。
　　“啊？我觉得b course比较好耶。”tetsu想想，“虽然a course好像也不错……”
　　“a course旋律富有感染力，b course节奏疾走。”hyde指点着那些音符，“可以考虑在这里多加些吉他和弦，两段就平衡了。”
　　tetsu细想一下，好像不错。hyde开始翻看tetsu已定稿的库存乐谱。“你还真的写了这句歌词……”
　　“不行吗？”
　　“很好啊，符合你的风格。”hyde拿了矮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嗯，太甜了。”
　　“咖啡还是歌词？”
　　“曲子，”hyde开着玩笑，自己也笑了，脚一晃一晃的打着拍子，“又是这个节奏，完全是“tetsu出产”的商标。……techan不是已经借了别人的制作人过来么？没有想过出点感觉不同的单曲？锁在那个抽屉里的也有不少不错的旋律哦。”
　　“是这样啊……也不是没有想过，具体怎样操作比较容易被接受呢……”tetsu思考，“tetsu已经那么久没有活动了呐。”
　　“可以用团的方法呀，出一张新鲜风格的单曲，再出一张经典风格的，”hyde的眼睛泛着暖色，“或者像techan以前做过的那样，双面单曲，明快的techan和激烈的techan。最后收录到大碟里，就是各种各样不同的techan。”
　　“你喜欢什么样的tetsu。”tetsu小声问。
　　hyde的回答如同砂粒穿过手指的缝隙一样流散。
　　“什么样的techan我都喜欢。”

　　有那么一会儿，tetsu不愿意从梦境中离开；然后余温散尽，他醒了，直直地躺在床上，头发里出了许多汗，慢慢冷却。他用手按住闷痛的头部右侧，思考着。他的确在为旋律的编写和曲目的选择伤脑筋，大概睡觉的时候也在伤脑筋。但是给他意见的是hyde，不是深，不是岸利至，也不是KAZ，而是hyde。为什么是hyde？
　　他们已经很久没跟对方联系，hyde从来没有到过他新的事务所，最重要的，hyde绝不可能参与他的solo制作；而他的大脑遇到了问题，第一直觉，竟然是去hyde那里求助。明明早就分开了……
　　我不爱你，他对自己脑内余留的hyde的影像说，我不爱你。
　　梦里hyde的意见的确说到点子上了，昨天他还在努力解决的a course听感薄弱的问题……
　　我不爱你。
　　梦里的hyde有专注的眼神和平和的声音。阳光洒在他的半边脸上。
　　我不爱你。
　　梦里hyde说什么样的techan他都喜欢，其实自己大概已经醒来，那句话很有可能只是半梦半醒的自己补充进去的……
　　hyde说什么样的techan他都喜欢。
　　tetsu听见被身体的重量压迫的心脏在胸腔里搏动的声音。
　　我不爱你。
　　我不爱你。
　　我不爱你。
　　tetsu闭上眼睛，将自己埋入空无一物的黑暗。

　　tetsu在走过贴有“VAMPS”黑字的门时反射性的低下了头。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他已经做好头发，换好服装，也基本定妆了。随便是谁都可以认出他。
　　该死，tetsu在心里吼，要不是喝了太多的味增汤，他原本用不着出门去卫生间——
　　“空般挖！”一只鬃毛凌乱的小狮子跳到面前，然后狮子背后露出ken的脸，一样的毛发凌乱兼元气满满。tetsu忍不住灿烂的笑出来，接过狮子边摆弄边跟ken杂七杂八的聊。
　　谈话以ken耍赖把原本要给tetsu的狮子抢回去而告终。tetsu无奈的笑了笑，走回自己的休息室——只有几步了——一张苍白的脸闪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哦，哦。”一个小声音在tetsu心里低声说。
　　“techan。”hyde低沉地说。他胖了，眼睛周围的痕迹却多了，眼神明显的透露出疲惫。头发似乎未经修饰，凌乱的披散在脸侧和肩膀。“说句话？”
　　tetsu没有选择，只得任他把自己拉进休息室。
　　两人都不说话，还是hyde打破寂静。“一年没见了。”他说。
　　一年，只有一年么……实际上，只有半年多，感觉却并非如此。日子好像被拉长了许多。
　　hyde逼近tetsu，tetsu只得后退，直到他的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没有什么可说的么？”hyde翘起嘴角，一个古怪的笑容在唇边闪现，“甚至不想见到我？”
　　不是，tetsu在心里说，不是。只是他不知道说什么，他的心里堆了太多的话语，如果他一口气全部吐露出来，hyde会被话砸死，也许他自己也会被埋在里面。如果手头有曲谱就好了，如果有曲谱——
　　“美国好吗？”他说，很不容易地。
　　“不好，”hyde深深地吐气，眼神深如黑夜的水潭，重复道，“很不好。”他离tetsu很近，tetsu几乎被他温热的呼吸灼痛。tetsu不知道为何，冲口而出，“别吻我！”
　　hyde的肩膀重重地抖了一下，低垂了头。tetsu被自己的话吓呆了。他真正的意思明明是，不要弄乱我，我计划演唱新曲，你不知道这次live的宣传对我有多重要……不管他的本意是什么，绝对不是让hyde这个样子，低着头在他面前，仿佛失却了一切力量。
　　tetsu僵着，试图说出些什么弥补，然而太迟了，hyde已经抬起头，看起来什么也没有过，“live加油，”他很快的笑了一下，拉开门，消失在外面。

　　tetsu和morrie交谈，和明希交谈，和前辈后辈们guest们staff们交谈，在公司租下的庆祝场地中心转着圈。他不愿承认他内心中是希望像以前一样，突然冒出一个人，似醉非醉地贴过来，章鱼一样缠在他身上，把尴尬又羞赧的他带走……带到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
　　然而宴会已然过半，众人酒酣耳热之际，hyde还是没有出现。tetsu无奈的放下香槟酒杯，装作若无其事的在人群中穿梭，一边目光四处搜寻那家伙的身影。
　　满身青龙白虎的VAMPS成员，金色头发扮相闪亮的VR新宠，哪里都没有。他应当对hyde说些什么，美国巡回，新曲，还是直接跳到梦境那部分？a course，b course。他不确定他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交谈。什么样的hyde。
　　他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大堆乱糟糟的头发。
　　tetsu反而迟疑了，慢慢腾腾地挪过去。hyde蜷缩在沙发里，半张脸都埋在有点破旧的坐垫和他自己的头发里面。他睡的很沉，两颊通红，显然醉的厉害。
　　tetsu俯下身体，试探着触碰hyde的手指。他的手指冰凉。tetsu再次试探地轻触他眼下的痕迹，指尖走过的轨迹烙进tetsu的脑内。tetsu的唇掠过hyde的前额，因为反常的低温而微微颤抖；触碰那长长的，低垂着遮住眼帘的睫毛，最后——最后的最后——贴到hyde的唇上。
　　tetsu尝到酒精的辛辣，出乎意料没有烟草的涩；hyde身上浓烈的香气早已散尽，只余一点点后味，苦。tetsu停留在那里，不愿离开。他曾经渴求过，而他惊恐地发现他仍然渴求；他触及到了一切，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因为这一切终将结束，而结束将更加难以忍受。
　　最终tetsu强迫自己抬起头。“hyde。”他的唇离开时轻声的吐露，而后无声无息。他并没有想唤醒hyde，那样他会不知所措。他只想坐在hyde旁边，安静地看着他的睡颜，一直坐在他身边。
　　tetsu的手机在他衣兜里震动。tetsu拿出手机，看一眼，放回去，起身走了出去，走进门外沉沉的夜里。

　　-FIN-

　　看不见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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