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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步女良姑娘
早上的灯光,是高速公路的一排,为什么早上还有灯光,因为天空的亮总是喜欢在人自以为的时间外出现。
FM104.7为您准点报时,现在是早上六点整。
刺啦刺啦——
在一段汽车广告后,吉一迈开臂膀甩包踏出大门,这一幕,就像是她在配合这几句口播里的“乘风破浪”。
“你干嘛去”鱼丸把收音机的旋钮调小。
“吃早饭——”是被木门阻隔筛选后发出的闷声。
她什么时候染上了吃早饭的毛病。
蹲坐在路边,屁股下面是再多一口气就会被压断的塑料凳,一角已经被炉子融过后又凝固,坑坑洼洼的。小时候奶奶最爱坐这种凳子,因为她总说家里只有她,不会被中间的大裂痕夹住屁股,凳子还是认人的。
一碗豆腐脑上来,绿葱和榨菜的配置还是不够,桌上籽籽分明的小米剁椒才能带领全军出击。
第一次的就是重口味的牛肉粉丝汤,而且还没好运的掉了一个牛肉丸,是应该舔一舔鞋上的汤水,还是用已经脏了的鞋去踩爆这颗肉丸,还是让里面的剁肉内馅或者油汤泵出来吧。
有个男孩会嘲笑你后又再叫了一碗新的,也是不错的,虽然和她想象中的那人格格不入,不过一面之后,也是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那么多,导致没有认为小镇有多好,开始是这样。
早,是有目的的,
吉一手里拿着手机导航,像第一次来时,同样动作的转头,同样韵味的停住,同样不经意的触碰背后的发尾。
应该是吧。
走了三楼,幸好铁门是开着的,她是要来个突然袭击的。
是不是要敲门,犹豫了很久,吉一在两扇闭着的防盗门之间,鼻子猛地向窗外吸气想给自己去掉一些紧张感。
眼睛跟着鼻子一起往外看,小区真小,很多楼梯,从菜市场的对面爬上一段楼梯到高地,又几节楼梯进大门,然后又是三楼到了这里。尽管有这么多楼梯,但还是感觉很矮,可能,是地段问题。尽管有这么多楼梯,扶手还是很干净的。足以证明,这里的人很温和。就算是在菜市场旁边,也很安静。
我在想什么,现在是早上六点多,人都在床上。
还是抓紧时间干点正式吧,时机就要过了。
没开门
没开门,
没开门
终于门内远远的来了一声,像是在卧室。
“谁啊”
门开,意料之中的是个男的。意料之中不耐烦的语气。
“干嘛呀——这大早上的。”迟立早顶个蓬乱的头发站在她面前,可能是睡觉睡的,可能是没清醒,稀里糊涂套上衣服弄的,睁不开的眼睛表示他昨天睡的很晚。
“我——我是跟你说一下,今天有演出。”吉一尽量眯着眼睛,不让他察觉她在看屋里。
“我知道啊,你这是何必呢,在微信上说一声不就好了——困死我了。”搓一把脸。
“这不是觉的本人提醒比较正式吗”
“谢谢啊”说完要关门。幸好她脚快。
“哎——来都来了,你不请我参观参观?”
“有什么好参观的”踢开她的脚
“等等,我忘说了,我其实是来拿那个专辑的,你昨天说要送我的那个,碧梨的”
“我什么时候说送你的,”
“昨天晚上——你不知道?”
早早顿了顿,
“昨天楼上小两口吵架吵到半夜,给我睡懵到了——”
随后转身让她进
跟上,
里面,比想象的要小很多,因为东西有很多。樟木的沙发就是一个,看着很硬,和上面摆的垫子呼应上了。沙发对面是刚好够看的液晶电视。下面摆了些小物件或者照片,没有踩地毯,透露着一种毛巾的颗粒感。移动式门后面是阳台,很窄,只有两扇。阳光洒在沙发上面,红漆闪着光滑细泽的亮面。
迟立早靠在卧室门朝里面说了几句话,然后到电视机后面的房间去了。说的方言,猜测应该是在解释有人来了。
吉一站在正门,向右扭头就能看到卧室里的情形,长头发还没来得及梳,弯腰在收拾被子。十多平的空间,最多挤的下一张床和一对桌椅。
床是学生宿舍的双层床,桌子上有白蚁经过的痕迹,邓丽君的海报和银行送的挂历贴在一起。整个房间像极了七八十年代的缩影。
桌前的窗户半开,用一个铁棍撑着悬空在外,一盆兰草站在阳光下,代表回忆的相框靠在红棕色的陶后,蛋黄的油漆用特殊的手法把它装饰的像是经历了多年的老人,没有加玻璃片的相框里面。
照片里,是两张靠椅的背面,椅子上的两人一致回头,男的纹满图案的手臂搭在靠背上,手上像夹香烟似的夹着个红本,女孩身体半藏在椅背后面,但还是看的清白色旗袍的柔软绸缎质感,挤压出的好看的褶皱,和上面绣的鸳鸯斗花图案。女孩的手搭在膝头,两人就这样牵着,上面的戒指在镜头前闪出亮圈。
真应该感谢自己的两眼,这感觉就好像身处阴间。
想再多看一眼,她回过身了,还是一样笑一笑,淡茉莉色碎花的盘扣衬衫穿在她身上不怎么显土气。
没说什么,进了厕所去了,脚步是有些许仓促的。
“人都被你整羞涩了,再多看一眼可是要收门票钱。”早早在后面,把手里的圆盘给她,“没找到壳子”
坐到沙发上,前面没有茶几还有些怪怪的,四处都有刺绣的痕迹,开满红花的布片挂在墙上,年味十足的神兽玩偶串成串,连早早身上的这件长袖上都有稻田的影子。
“这些,都是她绣的。”吉一用眼神指厕所的方向,门上挂了一串复古范十足的鱼型木雕。
“嗯,”早早跟着她四处看,脸上没有笑,但分明是幸福的。
这一切,都像极了河边散步时的绣片和被单。
窗台上的袜子是刚洗的,晾着散了一片水汽。
她叫女良,这是什么名字。没由来的偏见感侵袭。
她应该不是本地人。
她是绣坊的一个绣娘,并且是在两个人的绣坊里,她也许还有其他副业吧,但看她的衣着反应出的消费水平,有可能没有,但如果加上迟立早的那一部分就不一定了。
她就是那个能让迟立早毫无顾忌扶吉他的后援动力吧。
但,绣娘,也是个不挣钱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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