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一名自以为是的女rapper

　　小镇的时间总是淌的很慢，以前吉一很享受这样的慢，现在，她希望做一个守钟人，用自私的权利把齿轮拨一拨。
　　早早出省演出，A哥一直把自己关在录音室里摆弄新买的电吉他，唯一能知道他存在的就是门外的拉圾和里面空了的外卖盒。小吱在河边和她新交的男朋友视频。
　　自己，留在拥挤的房间打转，手上是写的满满的歌词本，用烂了的韵脚，肤浅的意味，没有记忆点的词句，这些都是早早对于本子上黑乎乎一片的评价，很中肯的评价啊。
　　和章鱼丸的关系也更进了一步，起码能正常交流了。其中艰巨的过程和尴尬是可想而知的。
　　小吱走过来，衣服上带有太阳晒过的焦味和红扑扑的两颊，今天又是新的腮红色号？。
　　“吃吃吃——吃吃——”手里拎的白色纸盒，打开来，是嫩黄的蛋糕，侧面洒满了糖霜和乳酪，切的三角块四四方方。
　　“还有奶茶，又是男朋友送的吧，”吉一拆开纸吸管。“他还挺有心，想到给你叫外卖。”
　　“那你也找个能给你叫外卖的男朋友呗”笑得多得意。
　　“我才不要，我要找个能亲手给我送过来的。”吉一刮刮上面的奶油。
　　“真是往我伤口上撞。”
　　乳酪蛋糕不经吃，等到奶茶喝顶到喉咙，还没想收收拉圾，两人就又出去消食。
　　一直沿河走，在一个巷子往里走，是涂满对比色调的涂鸦滑板场，吃完饭的迟立早总是要在这里溜一圈。设施略微简陋，只有一个不陡的U场和一条铁杆子。墙角的涂鸦看起来异常的，愤怒啊，这边画了个泰罗的大头，用黑色阴影加深。旁边用紫色线随意织成了一个怪兽的样子，明显是画累了。
　　顶上最醒目，老人的拐杖或者女人的梳子，滑板场的U，维他命的C和扑克牌的老咔，组成的一个美国经典单词，很容易看出这是谁的手笔。
　　一直沿河走，长方体石柱围栏到铁圆管栏杆，石柱上漆了黑黄条纹，看起来非常显眼，可能是为了配合这里的工业气息。栏杆上晒了各式各样的被单，实在不理解当地人的品味，花花绿绿的绣了些鱼和花，木架子上挂了洗过的圆绣片，还是湿的，但光泽感依然很清晰，这个是龙凤呈祥，上面的是双鱼戏莲，大朵牡丹，吉一在巷子口的石凳子那看见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奶奶，行云流水地绣着一块黑色布料，大大的一对牛角躺在她翘起的小腿边，绣的是水牛。
　　当地的苗绣好像很有名，随处可以看见坐在太阳下扯绣绷的妇女。
　　“要想在黑色布料上绣这么大的图案可不容易，一定用了好久。”
　　“你咋知道的”
　　“哦——我一个朋友是做这个的。”小吱说。

　　“我说嘛，老是看他戴个石头。”小吱从树丛上头顺着泥土滑到河坝，上游枯得差不多了，从这里到那，石子有大有小，溪流从中晃荡，
　　两人聊到鱼丸的奇怪穿搭。
　　“每天早上他都准时准点的坐在门槛，在那擦擦擦啊擦的磨，问他在干嘛呢，。”
　　“他说，艺术，是少数人的话语权”小吱应答
　　“对——”吉一笑了。
　　“他的石头是不是就是在这捡的。”
　　“这个是在这捡的，上次我们俩登山的时候。”吉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钥匙串，一只小老虎用红绳穿着，右后爪上牵着红穗，打磨得很细腻。
　　“呦——你们俩还一起登山呐”小吱抓起一块扁石头，弯腰打了两下水漂。
　　“你这语气怎么跟迟立早一样。”
　　“他这是岳云鹏的相声听多了，抽风了都喜欢听这”接过钥匙串，“章鱼丸给你做的”
　　吉娃点头，学着小吱的动做挥开套头衫长袖。
　　“他对你还不错啊，你们俩还住在一起”小吱说
　　“是借住，借住。”
　　“还借住呢——我们和鱼哥这么多年，就从来没见他和二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雌性接触超过十分钟。”
　　“我十八”
　　“哦，那他又突破下限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恐女症啊。”小吱，假装愣一愣，蹲在块大黑石头转朋友圈，“我的意思是你在他心中很有分量啊，送奶茶的人要来了。”
　　“那你呢，”
　　“我们最多只说过八分钟的话。”
　　流水随着思绪鼓动。
　　“我说——”小吱回头，人没了，只有暗下来的天空，“走这么快。”
　　“这人，我都这么说了还不明白，真是，不开窍。”

　　回到CXCH
　　气氛和来时一样还是很静，
　　不知道迟立早什么时候来的，开放的房间里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没有开氛围灯，没有关窗帘，因为铁窗是开着的。
　　他急躁地挠挠头，指甲碰撞头戴式耳机的塑料壳发出哒哒的声音。
　　操作台旁边的沙发有很明显的塌陷痕迹，空气中散发了些洗衣粉和机油的混合气味。
　　吉一躲着地上的茶叶碎渣，走到摆碟片的架子边，轻轻靠在那，他身后。
　　耳机的声音很大，外面的人都能听到他在听詹姆斯布朗的《Funky President》，真难想象看似烦躁的情绪下他听的进这么快摇的歌，脑子里应该还是他做梦当州长的场景。
　　需要有一个州长来治理他的生活啊，重点是这放荡不羁的头发该洗了，户头里没有多少钱了，花的太快还是进的太慢。
　　一直在这里到该拉上窗帘的时刻，他终于说了句话。
　　“我看我是真投错胎了。”

　　我是守钟人，我把时间送给你，你要快点开朗起来，因为你才是激发守钟人的那个生锈的铁锤。

　　吉一看看手机锁屏，挺晚的了，点开语音消息，两个小时前发的，鱼丸说今晚有麻辣香锅。
　　抬头再看他一眼，他也看起了信息，微光下的眼神意外的有点让人难受
　　“我关门了，你走不走”

　　素墨绿瓷盘，配上火锅底料炒的杂料，真是够串戏的。
　　“你这，吃个饭的至于吗。”吉一看着眼前一桌吃的，吹灭了花架上的一只蜡烛，台子上黏满新燃完的蜡油。
　　鱼丸从后面端来了砂锅，胡萝卜，玉米，细山药，排骨，挺丰盛。
　　开饭，
　　坐下来，怎么这么怪异，院子今天没有一点风，门口花盆整齐许多，上面的泥巴也被擦掉了，方格镂空石墙，上面摆满了白色黑粒香烛，木板桌上的杂志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养了很久的玫瑰花，用景泰蓝的玻璃瓶切口摆好，周围也用三个高低不同的枝型烛台做装饰。
　　“这么多菜，要不叫上小吱他们一起吧。”
　　章鱼丸没有应，掀开锅盖，玉米甜香的白气覆盖住了他的脸。
　　动筷
　　“你看见早早了吗今天，你知道他咋了吗？”吉娃夹上一口白饭
　　“没，咋”
　　“他好像无精打采的，是不是专辑卖的不好啊”
　　“这不是一个rapper的常态吗，艺术家”鱼丸扒着饭。
　　吉娃哼一声，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上酒
　　“诶——我今天和小吱聊天，还聊到你了。”
　　鱼丸嗯了一声，夹了一筷子蟹肉。
　　“小吱说，你从来没和女孩接触超过十分钟，真的假的。”把肉送进嘴里。
　　“你不算吗。”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你猜她咋说的，”
　　“我喜欢你”鱼丸摸摸花瓶。
　　“对，她就是这么说的”吉娃比了个手势，上手夹鱼丸对面的香煎肉饼。什么，脑子突然拐不过了。
　　“这是上声调还是，下声调？”吉娃试探性地靠近
　　“我喜欢你”

　　我现在不想做守钟人了，快叫布谷鸟喷射弹簧带走这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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