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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2 章
送走了苏星，王夙怒道：“娘，为什么要答应她这种没有道理的条件？”
王从戎的表情像是打了一场硬仗一样疲劳，她手支着额头，摸了一会太阳穴，然后道：“希白，若是你和刘昭换个位置，你认为你能做到哪一步？”
王夙愣了一下：“我和她互换？”
王从戎虚望着前方，用非常缓慢的声音说，却又好像不是为了让王夙回答，而是在问她自己一样：“如果你小时候就被人劫持，被送到琅嬛府，作为琅嬛府府主的继承人候选被养大，你认为你能做到哪一步？你能在琅嬛府里活下来吗？能够打败所有的竞争对手，成为一府之主吗？你能够在怀竣王府的严密监控下还能在肃宁王府构建自己的实力吗？你能够为肃宁王府拉拢到足够的势力和怀竣王府对抗吗？你能够在怀竣王的钳制下，救出楚子玉活着走出皇宫吗？你能逼着皇上恢复身份，并且默认你的存在吗？”
王夙被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有些发懵，过了半天才道：“我不知道。”
王从戎轻笑了一下：“不知道？那你知道，对于她来说，只要有一样做不到，对她来说，就只有一个死字？”
王夙不说话了。
王从戎看着女儿若有所思的表情，教训道：“蠢货！我不是让你同情她遭遇！你给我用脑子好好想想，她从无到有，一步步走过来，需要怎么样的毅力，怎么样的忍耐力，怎么样的智慧，怎么样的手段……怀竣王府，肃宁王府，皇上，她们都拥有比刘昭好的多，高得多的起点，结果怎么样，还是被她生生从中插上一脚，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这还是因为她年纪还小，时间不够，积累也不够——若是有一天，她拥有了足够的资源，得到了足够的力量，你想想，会有什么结局？”
“不是为娘想答应她什么——娘只是不想无缘无故得罪这么可怕的一个人。刨去外在的势力和资源不算，单比心计和忍耐力，她比费歌、皇上、楚子玉三个人加起来还要可怕！”
“楚卿，如今昭儿可在你府上安歇？”
楚君面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压下不愉，回答道：“不曾。”
凤座上的刘晗露出语重心长的关心：“这么说，朕听说昭儿如今还在翼王府中是真的了。她如今身份不同往日，怎么还能依旧和琅嬛府的人混在一起！你是她的夫婿，怎么也不管管？”
楚君心中冷笑，陛下您都管不住她，我一介男子，能奈她何。脑中虽然是这样想，但是对苏星的的怨意确实又浓厚了一分。
刘晗见楚君只是低头沉默，长长叹了一口气：“朕知道我的那皇妹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情。莫说你，朕也——唉，只是她自小生长的环境不好，周围多是奸诈狡黠之辈，性恶心险，也难怪她学不好。一日夫妻百日恩，过去她对你多有得罪，看在夫妻情分上，你也对她多多容让下。若是一味的怪罪和冷漠她，只能把她推的越来越远——说心里话，楚卿莫非真的想把朕那皇妹一辈子拒之门外，不再见面？何况朕听说昭儿身边可不只一个男人。你与昭儿当初行的是元配之礼，是为正室。难道放着正经夫郎不管，反去便宜那些不三不四的狐媚子？退一万步说，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难道不为你加婉儿着想？”
刘晗当了数年帝王，对人性揣摩不可不谓以至臻境。楚君虽然知道刘晗话中恐怕另又目的在，但她话中种种无不戳中他心中的痛处，让他不能不生出委屈之意。让苏星回来，他是绝对没有勇气开这个口。但是看着她和别的男子在别处寻欢作乐，哪怕只是想想，也足够他彻夜难眠。
那曾经是只属于她的温柔和微笑，只围绕着她的幸福和关怀，如今却在别人的院子里。他一个人的清微阁，总是一阵阵的飘着寒意。面对着婉儿一次又一次问娘亲的话，他几乎已经在找出理由来敷衍。他的婉儿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难道就要从此见不到娘？
“臣多谢陛下关心。只是臣妻主性子顽固，她不会听臣的话的。”楚君不好一直保持沉默，不得不回应。
刘晗猛一拍凤椅，怒道：“顽固？朕看是顽劣不该吧。都已经是一国亲王了，还是这种无赖混混习气——都是这琅嬛府带的！朕若不是看她是朕的皇妹，与朕同出一脉，那还有这样的耐心！琅嬛府的头领？哼，朕就算不赐死也要一顿好打，打得她知道什么叫做正邪之分，什么叫做皇家尊严！朕看她的那些所谓的手下也都不是什么好人。昭儿进琅嬛府的时候能懂什么，都是给这些恶徒奸佞给教唆成这样的。不过是想仗着昭儿的身份来谋取荣华富贵，居心叵测的一群家伙！”
楚君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刘晗起身，表情焦躁的在椅子前走来走去，一边道：“这群家伙朕绝对不能留着她们祸害昭儿。如果继续下去，还不知道昭儿会被她们怂恿着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她们如果再继续纠缠下去，琅嬛府过去做的那些破事烂事都会被人算在昭儿头上，那时候她还又什么名誉可言！”
“楚卿，你要帮朕！”
“……不知道臣有什么可以帮到陛下的。“楚君心中苦笑。
“琅嬛府是江湖上的第一大□□组织，朕必须除去！朕不能由着它祸害完朕的江山社稷，又来祸害朕的皇妹。现在昭儿身份不同了，她们必定会借着昭儿，更加肆无忌惮，为虎作伥，将来必定流祸天下，弄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楚君微微摇头：“她不会答应的，苏星是极为护短的人。琅嬛府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也是她最信任和依赖的，她又怎么可能放弃？”
“昭儿自小缺乏管束，道德意识浅薄，但是这不代表她可以一直这样下去。朕是她的皇姐，朕有权利将她纠正，让她回到正道上来。楚卿，你是她的夫郎，也是朕的妹夫，你也又义务帮她，难道你想看她一辈子错下去？”刘晗表情坚定，显示她内心的决定。
楚君神色有些犹豫。
刘晗见楚君有些意动，又装做随口道：“若是没了琅嬛府在身边，昭儿凡事肯定要收敛些。她是朕唯一的皇妹，朕也不想她多辛苦，如果她肯上进，到时候给她安排个差事，闲的时候多在家陪陪夫郎，哄哄孩子，最好是能在给朕多添几个侄女侄子，省得她整天在外面不干正经事情。楚卿若喜欢，便把翼王府关了，一家人和和乐乐的过日子多好。在肃宁王府的话，也免得那些狐媚子来勾引昭儿。”
楚君的眼睛微微泛起波光：若是她肯回来——
楚君不由得回忆起自己和苏星在肃宁王府两年的生活，一切都历历在目，鲜活可见，仿佛这一次才是真实，只有这三个月发生的种种，才是噩梦。
他确实是恨着苏星。
可是，不想则罢，一旦想到，真的可以让一切变的如同以前一样，他忽然就感觉到一股几乎不能抗拒的诱惑就放在他面前。就好像乌云密布的天上，忽然出现一缕阳光，干涸的土地上，开始下起小雨。
是琅嬛府的主人又怎么样？
她是他的妻主，他又为什么不可能原谅他。
以前有男人又怎么样？
那都是过去了。
只要她肯回来，只要她肯回到他的身边。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想放弃，不能放弃。
“楚卿，你考虑的如何？”刘晗盯着低头思索的楚君。
楚君张了张嘴，仿佛是尽了极大的努力，才道：“事关重大，容臣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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