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短篇集

　　“伏黑老师，方便说句话吗？”
　　“您说。”
　　“希望您不要觉得我多事。只是，您最近还是注意点比较好哦。”
　　“怎么了？”
　　“你们班那个男孩子啊，叫……叫什么来着？哦对了，两面宿傩。两面同学他啊，是不是对您有什么意见？”
　　“……此话怎讲？”
　　“他总是盯着您。也许我的措辞不妥，但他看向您，就好像守着自己的猎物似的。”

　　*
　　走向班级的路上伏黑惠还在思考刚才那段对话，隔壁班的老师完全是出于好意才这样提醒，他领了情，道了谢，再三保证完一定会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之后，还是得去给两面宿傩上课。
　　他进门的时候还乱糟糟的，女生化妆的化妆讲话的讲话，男生更别提了，甚至还有倚在窗上要往下跳的——伏黑惠用了两秒钟权衡教室在一楼，没什么必要特意劝阻——旁边一群人在起哄和拍照。
　　作为一个刚工作不久的年轻老师，他已经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毕竟他的职责是传授知识，至于叛逆期的小孩儿们要不要听，他勉强不了别人。

　　伏黑惠环视一圈，看见那个被其他老师视为最大难题、“头号危险人物”、名叫两面宿傩的男生，坐在，不，应该说是趴在最后一排睡觉，周围不仅没有人敢打闹，旁边还有屏住呼吸的小弟给他扇风，完全是特级待遇。
　　两面宿傩十七岁，已经是一米八几的身高，别说在人均未成年的高中校园里，就算是放眼整个城市，也足够鹤立鸡群；更别提他一身漂亮的肌肉，配上那张五官英挺的脸，入学没多久就已经成了风云人物。

　　年幼的孩子们要的就是特立独行，过于合群反而会被欺负，所以像宿傩这样的受他们的追捧也不奇怪。若是换个人早就成校园一霸了，但宿傩不爱搭理他们，通常独来独往，不做那些鸡飞狗跳的事情。
　　他不社交，也不听课（当然），来学校就好像……好像有什么别的目的。
　　虽然这还是不能打消老师们对他的戒心，所以当他们发现新来的伏黑老师对这一切天真地无知无觉时，身为日后朝夕相处的同事，他们觉得有必要提醒，以防出现什么难堪的场面。

　　伏黑惠站上了讲台，纤尘不染的白衬衫和背后没有人擦过的脏乱黑板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对比。他看了眼值日的名单，如果没数过，那个学生此时甚至不在班里。
　　叫得动另一个人帮忙是不太可能的，他拿过卷了边的黑板擦决定亲力亲为。然而还没举起手去擦上边界的痕迹，有谁握住了他的手。
　　伏黑惠动作一僵。
　　两面宿傩并没有从他手中接过黑板擦，就只是那样握着他的手，慢慢地，用力地擦过去。

　　伏黑惠恍然意识到，方才乱哄哄的班级，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安静下来，此刻静得只剩接触黑板上的轻微摩擦声响。
　　脸颊烧了起来。不用回头看也知道，现在整个班级的学生都在看他们。
　　或者根本看不见他们。
　　两面宿傩的动作，几乎把他圈进了怀里。

　　男生三下五除二替他擦干净了整个黑板，把黑板擦扔给刚进门一脸状况外的值日生：“去买个新的。”
　　伏黑惠瞥了眼那学生一身的灰和不敢怒更不敢言的表情，收回目光：“谢……”他清了清嗓子，“谢谢你，两面同学。”
　　“开始上课吧。”宿傩低声道，“伏黑……老师。”

　　*
　　高中的男孩儿们拥有着世界上最用不完的精力，十七八岁，离成年将满未满，热烈得像太阳。
　　青春是真的青春，累人也是真的累人，各种意义上。
　　伏黑惠熬完了一天的课，头晕脑胀总算能够下班。他穿过校园，穿过试图牵手的小情侣，穿过走路上也要捧着练习题的学霸，穿过和他打招呼的同事，逆着人群的方向去了操场。

　　夕阳下只有宿傩一个人还在投球。乍一看是在练习，凑近了才发现并不是。因为根本没这个必要——他可以稳稳地投进篮筐里，每一次，百分之百的命中率。
　　两面宿傩不需要练习技巧，他从来出手即是最强。
　　——这么晚不回家还在操场逗留，不过是消磨消磨时间，顺便等人罢了。

　　伏黑惠远远地看了好一会儿，欣赏着惊人的运动能力和和流畅的躯体线条，直到两面宿傩停下来，向他走过来，居高临下打量着他：“看够了？”
　　“看好多次了。”伏黑惠诚实回答，把早就准备好的、还冰着的汽水递过去。
　　“今天怎么又这么迟？”
　　“还不是你们太麻烦。”
　　“哼。”
　　他想起今天课前的那一幕：“其实你不帮我，我也可以的。”
　　话题跳转幅度太大，还好宿傩共鸣上了：“我不帮你镇镇场子，他们迟早要爬到你头上来。”
　　“哦？”
　　“你很不相信的样子。”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

　　伏黑惠认真点点头，很诚恳的样子：“你说的话我都相信。”
　　两面宿傩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
　　“我的同事们都注意到了。”
　　“什么？”
　　“你对我……太特别了。”
　　“我对你本来就是特别的。”
　　“不要偷换概念，宿傩。”惠叹了口气，“你可以收敛一点吗？”
　　宿傩撇撇嘴：“为什么要收敛？我要的就是没有别人敢觊觎你。”
　　“没有人觊觎我。”
　　“有的。”
　　“没有。”
　　“我说有就有。”
　　“我说没有就没有。”惠抬头看他，讲的句子生硬，声音却格外轻软，“你不听我的了？”

　　两面宿傩泄了气。他一向对伏黑惠的撒娇没辙。
　　“好吧。”青少年不大高兴地嘟哝，“以后我会注意一点。”
　　（换一种其他人能注意到，但惠不会的方法，他想。）

　　操场已经没什么人了，伏黑惠看着地上的影子，自己几乎被宿傩圈进阴影里。他勾了勾手指，然后宿傩影子的头顶就多了两个恶魔似的角。
　　他还想继续做其他的手影，被宿傩掰着下巴转过来。
　　“很有趣？”
　　“有一点。”
　　“幼稚。”
　　“……谁才是没成年的小屁孩啊。”
　　瞳孔里宿傩的倒影越来越近，然后，嘴唇上一凉。

　　赤色的晚霞降落在他们身上。
　　伏黑惠在那个橘子汽水味道的吻里又记起来下班前同事好意的提醒。
　　他模模糊糊地想，两面宿傩不是对我有意见，有意见的，是靠近我的你们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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