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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了
徐初夏只觉得自己刚闭上眼睛，连梦都还没有开始做，耳边忽然就响起了一串急促尖利到有些破音的狗叫，她茫然地睁开眼，看到一轮硕大无朋的月亮朝她压了下来——
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月亮还好好地挂在黑漆漆的夜幕上，只是记忆中小小一枚的月亮现在大到可怖，直接遮住了大半个天空，叫人抬头望过去的那一瞬间都有种会被压迫到窒息的错觉。
或许那已经不是月亮了，那是月球。
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上一次看到这么大一颗月球的时候，还是在发生了大地震的灾厄日当天。
半点儿不敢耽搁，徐初夏一把扯住身上的毯子和冲锋衣，抓紧时间往大金毛的后背爬，她一边爬一边大喊：“桃子姐姐！白桃姐姐！快醒醒！出事了！快醒醒！”
白桃睡觉并不沉，听到尖锐的狗叫后她就醒了过来，在徐初夏的大喊中，她穿戴整齐地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我也不知道！徐秉星说不了话！”徐初夏刚坐好，她只来得及喊了这么一句，大金毛就愈发焦躁地吠叫起来。
能感觉出金毛犬是在大声催促，白桃立刻把帐篷收进随身空间里，她还顺手把徐初夏他们放在地上装物资的雨伞也收了起来。
见白桃收好了东西，大金毛立刻撒腿往外跑，白桃急忙跟上。
大金毛目标明确地向前飞奔，它身高腿长，跑起来速度飞快。白桃只凭两条腿很快就追不上了，她当机立断变成袋鼠，靠着爆发性的弹跳紧紧跟在后面。
他们已经离开火堆很远了，本该无比深沉的夜色现在却比晨起阳光照耀下的薄雾还要浅淡，头顶上硕大无朋的月球正肆无忌惮地将惨白月光泼洒到满是疮疤的大地上。
满地的废墟里一头巨大的金毛犬正在狂奔，它背上驮着一个几乎要被高扬四散的长毛彻底淹没的幼小孩童，它身后还跟着一只因为高速跳跃肌肉鼓鼓青筋暴起的筋肉袋鼠，无比惨白又无比明亮的月光将他们的身影照的像是只剩下了黑白两色，这一幕看起来像是老默片里又怪异又荒诞的特写镜头。
大金毛一直跑一直跑，恍惚间叫人觉得已经跑了好几个钟头，然而白桃根据自己的呼吸频率粗略估算了下，他们最多也就跑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非常突兀的，大金毛猛地停下了脚步，白桃紧跟着站住身子，她有些不解，不过袋鼠不会说话，于是她从随身空间里拿了件衣服出来，刚给自己披在身上，正准备变回人形，她踩着的水泥板忽然就“咔啦咔啦”响了起来。
随后是一阵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的轰隆隆闷响，大地剧烈摇晃起来，紧接着，就在他们的正前方，堆积着无数建筑残骸的地表，骤然凹陷坍塌，裂开了仿佛一张深渊巨口般黑漆漆的缝隙。
“地震了？！”
白桃还以为这句话是自己说的，她很快反应过来了，她现在还是只袋鼠。
这话是徐初夏叫喊出来的，她原本坐在大金毛的后背上，可以说是居高临下，发现地震后惊的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也正是因为站的高，她才看的格外远，将地震发生的全过程尽收眼底——
这片一直沉默而坚实地承载着一切重量的土地，仿佛在这一刻终于承受不住自漫漫时光积攒而来的无尽疲惫。
下沉。凹陷。坍塌。崩裂。
来自大地的沉重叹息并没有在耳边回响太长时间，然而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之内，原本还有高低起伏的大片废墟几乎被彻底夷为平地。
徐初夏一眼望去，就见正前方的地面上裂开了七八道深黑的地缝，距离他们最近的那道裂缝，只要再长一两米，就会叫他们全都掉进去。
她简直难以想象，如果他们现在还在断墙下沉沉睡着的话会怎么样。
白桃现在也很震惊，她的视线扫过狰狞的地缝，落到了温顺的大金毛身上，她不知道徐秉星是怎么判断出地震发生时间的，他甚至还能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
——难道说他的异能是预知？
等震感彻底消失，大金毛蹲坐下来，小姑娘就从大金毛的后背爬下来，把冲锋衣递了过去：“桃子姐姐，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异能者死亡的话就会出现地震？”
白桃保持着袋鼠的姿态点了点头，接过冲锋衣变成人形后，她叹了口气：“只有异能者自杀死亡导致的地震，月亮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大。”
徐初夏呆住了：“自杀？啊？”
“想活下去很难，想死却很容易。”白桃的语气很平淡：“从灾厄日到现在，我遇到的23个异能者，有16个都自杀死了。我最开始看到你们两个的时候，其实很怕你们会突然自杀死掉。”
徐初夏更呆了：“什么？突然自杀？什么意思？”
白桃苦笑起来：“就是字面的意思。有一次我传送到了距离我最近的人身边，那人看到我特别高兴，然后他就一头撞死了。”
“另外那15个异能者，我连他们的人都没看到，只能看到正在散开的黑雾。”白桃垂下了眼帘：“异能者死后变成的黑雾是清除不了的，只有自杀的异能者变成的黑雾才会自己散掉。”
徐初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旁边大金毛的前腿，怀里散发着暖呼呼热意的毛绒绒触感叫她稍微好受了一些。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没有异能的人很难活下来，有了异能却要失去生育能力，死后还会变成有毒的黑雾，不想变成病毒一样的黑雾就只能自杀——这怕不是在逼着人类赶紧灭绝！
白桃抬眼看了过来：“我一开始以为你身边的金毛犬是变异动物来着，你跟我说他是你男朋友变的，我就觉得挺好的，你们应该不会突然就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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