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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延春殿里,灯火通明。
呼延修半坐在榻上,怀里是他今生挚爱之人,金银国最受爱戴的明君——季昌邑。
床边的蜡烛已经燃了半宿,微弱的烛火在烛泪上跳跃,消散。
他的毕生挚爱,就像这豆烛火,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阿羞,我要走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你……别难过……”
呼延修强挤出个笑,抬手粗鲁地抹掉眼角闪动的泪光:“我有什么好难过的,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什么呀?你放心,你是放心的去见你那小妖精,见你那老相好了吗……”呼延修明明想说些什么安抚的话,可一开口,酸意还是忍不住地往上冒。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仿佛只要他的话不停,她的生命就不会再流逝。
不知道念叨了多久,他的心突然重重一跳,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陛下,你在听吗?”
“陛下,你怎么不说话?”
“陛下……”
呼延修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可一行清泪还是不由自主地从眼角落下。
陛下,你怎能就这样抛弃我……
*
睁开眼,是刺眼的晨光。
身下,是颠簸的马背。
呼延修纤长有力的身躯,被麻绳密密麻麻地捆住,动弹不得,活像一条长虫。
远处,一个玄衣女子骑在马背上,一头墨发被高高地扎成一个马尾,连发尾甩动的弧度都透着飒爽英姿。
年轻俊秀的呼延修双目无神,仰望天空……
所以,为什么会成了这样?
*
“驾!”
“驾!”
“驾!”
季昌邑越骑越快。
她身下的马儿是昨夜刚在驿站里换的,此时也已跑得气喘吁吁。
季昌邑远远望着远处。
那是京城的方向,京城中央是皇宫,皇宫中有最牵挂她的母后。
她有点想她的母后了。
至于父皇,不提也罢。
“殿下!”
“殿下,您慢点。”
“殿下,属下要追不上了。”
“殿下,您慢点。这个铜铁国小皇子,快要颠吐了。”
“真是麻烦。”季昌邑策马回转,“阿玉,把他腿上的绳子剪了,交给我,我来带他。”
被叫做阿玉的壮汉刚刚剪掉呼延修腿上的绳子,就觉得眼前一花。
那个铜铁国的小皇子就到了自家公主的马背上。
季昌邑一把搂住呼延修,将他放在身前,继续策马狂奔:“我带他先回京,你们慢慢跟来就行。”
“殿下使不得。”
“殿下。”
季昌邑将侍从们远远甩在身后。
呼延修时不时回头看着身后的季昌邑,眼里复杂难明。
或许是他眼神太过专注,季昌邑有些不自在。
她狠狠的摸了一把呼延修的劲瘦的腰:“没想到你这小皇子看着弱,这小腰还挺带劲儿。”
“你。”呼延修满脸绯红,又羞又愤地瞪了她一眼。
“你什么你,你们铜铁国的男儿不是最讲究阳刚之气、男子气概吗。怎么也学女儿家的做派?“季昌邑满脸的戏谑。
“……“
呼延修沉默了。
他要怎么回答呢?
他们俩晚年虽仍然亲密无间,但毕竟人老了就没那精力去做那档子事了。
现在,他正是年轻力壮龙精虎猛见缝插针的时候,被她家陛下这样一摸……
他要怎么说呢?
要老实说,他的小羞羞,起反应了吗?
*
呼延修从未见过这样的季昌邑,这样鲜活的,少年意气的她。
上辈子呼延修与季昌邑的结合,始于一场联姻。
因为一场天灾,身为铜铁国最受宠小皇子,呼延修被送到了金银国,嫁给了当时已经是皇帝陛下的季昌邑,只为换取足够的粮食给国民度过灾难。
作为一个铜铁国的堂堂男子汉,呼延修被迫嫁人,满心屈辱。可当他看见那个他未来的妻子时,却连呼吸都快忘了。
他,对她一见钟情。
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女子?她是那么的冷静自持,冰冷高贵,仿佛一个天生的帝王。
而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天生的帝王,在少年时是这么的……
活泼?
*
“驾!”
“驾!”
季昌邑紧紧搂住呼延修,骑着马在官道上飞驰。
京城熟悉又巍峨的城墙,在远处隐隐绰绰。
季昌邑嘴角露出一个愉悦的弧度。
她心情极好,也有了闲心,和呼延修说说话:“你这小皇子,怎么会跑到边关去?”
金银国,铜铁国,玛瑙国,虽说是三个国家,却是互相依存。
金银国离不开铜铁国与玛瑙国的牛马布匹,铜铁国离不开金银国和玛瑙国的粮食丝绢,玛瑙国离不开金银国与铜铁国的作物牲畜。
千年前,三个国家为了合并其他两国,掠夺资源,一直打来打去,弄得百业废止,民不聊生。
后来,不知是不是巧合,三个国家几乎在同时期都有明君上位。
三位明君为了天下百姓,阻止了战争,签订了《边关协议》。
《边关协议》里面第一条就是三个国家为了黎民苍生,永久停止大规模流血战争。第二条就是三个国家理应互相取短补长,设立边关集市,以物易物,互通有无。
这两条协议直接拉开了三个国家几百年来的贸易战争。
直接的战争打不得,借由一些贸易上的借口,攻击别国商人之事倒是时常发生。
边关驻军,纷纷披上了贸易管理会的名义,对贸易之事进行“调停”,鸡毛蒜皮的冲突时有发生。
最近,铜铁国与玛瑙国联手,打压金银国粮食棉麻的价格。
金银国边关百姓,对铜铁国与玛瑙国的敌意连连上升。
这个小皇子竟然在这种时候,还傻乎乎地跑到金银国境内,着实古怪的很。
呼延修沉默了。
他不知怎么的就回到了少年时期,连心智都一并退回到了当初的年少轻狂。
所以,他刚醒来没多久,就偷溜出宫,想要去寻找他的爱人。
上辈子,她说他对自己一见钟情。
重生后,他想要提前和他的爱人在一起,也想要日后灾荒来临时,铜铁国能更早得到金银国的粮食援助,让铜铁国内少死些平民百姓。
“我只是想来看看金银国是什么样子,”良久,呼延修随便扯了个借口,“你呢?你抓了我,又把我带回京城,打算干什么?”
骗子,大骗子,说好的一见钟情呢?
这是哪门子的一见钟情?
听到呼延修的话,季昌邑爽朗大笑。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修书一封,让铜铁国用牛马来赎你。”
“不知你这个小皇子,能作价几何。”
呼延修脸色大变。
是他大意了。这下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你还不如直接向边关的拓跋将军索要牛马,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将我带入你们的国都?”呼延修冷静下来,问道,“莫非你是要用我向你父皇邀功,好增加自己当上太子的筹码?”
他早就听说过,他的爱人一个女子,为了坐上皇位,很是费了一番功夫,颇为不容易。
想来,她不远千里把自己带上京城,也是为了她父皇能对她多加赏识。
“哈哈哈!”
“咳咳咳!”
“你这小皇子,说话好生风趣。”季昌邑笑到岔气,“也对,你是铜铁国人,不知道金银国的状况也正常。”
“你这是什么意思?”
呼延修虽然心智恢复了到了少年时,可记忆还在。
他上辈子前二十多年虽然一直生活在铜铁国,可往后余生几十年都是生活在金银国的。
“你们铜铁国为了皇位能打得头破血流,我们金银国可不会。”
“怎么,你们就金银国皇室特别谦让,特别高尚不成?”
“怎么会?”季昌邑心情好,再加上这事在金银国也不算秘密,就好心给这小皇子解释一二。
这件事说起来也玄乎,签订《边关协议》等明君去世后,金银国皇室似乎就被一种诅咒给笼罩了。
这诅咒只针对金银国的皇帝。
金银国的皇帝只能勤勤恳恳地工作,勤政爱民,心系百姓,不能有一丝懈怠。
若是皇帝生了点糊涂心思,就立马会有怪事发生,弄得皇帝好不苦恼。
若是皇帝生了点当昏君的念头,那就会立刻以各种奇奇怪怪的方式死于非命。
就比如前前前前任的皇帝陛下,这位陛下颇为宠爱他的一个美人,他想要造个酒池肉林好讨美人欢心。
谁知这道圣旨还没下去多久,这位陛下在用膳时,一不小心就撑死了。
又比如前前前前前前任的皇帝陛下,颇爱精致华美的亭台楼阁。彼时明明是个灾年,这位陛下却想要工部扩建皇宫至原来的四倍大。
谁知这道圣旨还没下去多久,这位陛下在圈定地基时,被一块小石子砸中了脑袋,没撑过去也死了。
又又比如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
大部分人想当皇帝,还是贪图皇帝的权利能带来的享乐,几乎没人会贪图皇帝的责任带来的压力。
这下子,金银国的皇位一下子就从一个众人争抢的香饽饽,变成了众人躲避的老鼠屎。
“我们金银国的皇位传承,一向是个大难题。”季昌邑用一种轻快的语气叙述着事实,可任谁也听的出,里面带了浓浓的幸灾乐祸,“不过我可不担心,我只是个公主,上面又有三位皇兄顶着,也不知道哪位皇兄有这么幸运,日后能够荣登大宝。”
所以说,你又骗了我,是吗?
呼延修想起前世。
她说言儿顽劣,她说她身强力壮生下孩子后倒是轻松,可她却心疼他教育孩子辛苦,也不想再多几个人横插入他们夫妻之间。
故而他们之间只要言儿一个孩子足矣。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原来她只是想要避开立太子的难题,怪不得言儿一到了年纪,她就迫不及待地把言儿推上皇位。
呼延修冷冷瞥了季昌邑一眼,面色不善。
见呼延修变了脸色,季昌邑越发得意。
不知怎的,她一见这小皇子就心情愉悦,还总想着逗他变脸。
“不过说来,你这个小皇子,用处可大着呢!“
“待我把你送入皇宫,我就用你和父皇换那顶玛瑙国的白玉冠,来向我喜欢的儿郎求亲。”
呼延修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喜欢的儿郎,是那个白月光,狐狸精?
他阴测测地看向身后得意洋洋的季昌邑。
上辈子他的怀疑是对的,这糟老婆子心里果然有人。
好了,你人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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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
阿羞与阿修
季昌邑挑起盖头,见到瑟瑟发抖的一团呼延修,觉得对方活像只炸了毛的猫崽子。
季昌邑腹诽,不是说铜铁国男儿最阳刚,这只怎么看起来不太中用的样子?
季昌邑心下暗想,这猫崽子既然如此怕羞……
她随即开口:朕以后就叫你“阿羞”吧!
一见钟情
某一天,床幔摇曳。
呼延修整个人腻在季昌邑身上:陛下,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季昌邑眼神乱飘: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