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星汉灿烂11
梁府。
五公主和王姈一行人带着府卫声势浩荡的进了门，一时间梁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们身上，袁慎更是惊讶于会在这里看到自己的夫人，但他再看了曲泠君一眼，想起她和太子的流言，心中又顿时了然。
“我们梁家百年世家，圣上见了也要给三分薄面……怕是皇后想护太子，特命你等来阻止我！”
五公主踏入庭院中时，正为被按在地上形容狼狈的曲泠君而生怒，梁母此时却还满口要告御状的话，当即激化了她的怒火：“来人，给我将这个冒犯圣上、妄议国母的泼妇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此言一出，周围人纷纷劝阻，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袁慎悄然走到王姈身旁，王姈将曲泠君与太子私会的真相告诉了他，袁慎立即明白此案背后有越氏的手笔。
夫妇俩窃声说话时，五公主直言梁尚作为家主去世，他的孩子们会因为曲冷君犯罪不能继承家主权利，这样一来就必定有人能够从中渔利，其中嫌疑最大的即是梁母的次子梁遐。
“你这泼妇还敢攀扯我母后，本宫看分明是你想护子才故意要给曲氏定罪！”
五公主的作风可比梁母狠厉得多，她像梁家私自扣下曲泠君一样命府卫拿下梁遐，正与丈夫说话的王姈也不得不止了言语，犹豫着是否要上前劝五公主莫要在人前行事太过张扬，免得被越氏抓了话柄。
这时程少商却带着几名府卫捧出了一件血衣，并且讲述了她在梁尚屋中发现密室一事，这种隐蔽的密室自然只有梁家人知道，而据家仆交代，在今天靠近过那间屋子的人只有梁遐和假扮曲泠君的侍女，可是竟然没人看到他离开，想来是他一直躲在密室直到无人时才离去。
证据确凿，梁遐也无可辩驳，看着他和梁母互相推卸着责任，王姈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阿母，若无宣后教养她，她也许也会变得和梁遐一样偏激。
那么她的孩子呢？她能不让她重蹈自己的经历吗？
就在她感慨时，五公主已经开始质问梁遐，让他说出构陷太子的真凶，梁遐左顾右盼的拖延着，直到他终于有开口的迹象时，梁州牧却一箭射穿了他的咽喉。
在梁母的悲鸣声中，王姈怔怔的看着梁遐脖颈处喷涌而出的鲜血，她忽然有种反胃的感觉，腹部也开始隐隐作痛，她脸色煞白的捂上肚腹，然后在袁慎惊慌的目光中一头栽倒在他怀中。
*
再次睁开眼睛，王姈第一眼看见的是袁慎那张清隽俊逸的脸，但这张脸上却没有他往日里常挂着的不怀好意的微笑，而是一片怒色。
她心知他是在气自己没有顾及身体，以至于被梁遐之死刺激的动了胎气，于是连忙赶在他之前开口问道：“夫君，知道了？那你可曾想过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有没有给孩子取好名字？”
袁慎心知肚明她是在转移话题，但的确不舍得真和她置气，于是便顺着她的话答道：“性别之事顺其自然便好，为夫又不是那等酸腐文人，至于名字——我早就想好了，若是女儿便唤作袁灿，男孩则名袁熙。”
灿，光彩夺目之意，熙，意为光明。
王姈感受到袁慎的殷殷期盼，心间霎时流淌过暖意，她下意识的问道：“我们的孩子会在父母恩爱和睦的家中长大，她会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娘，家人会永远当她的后盾，对吗？”
袁慎听了她的话有一瞬的恍然，他想到了自己的不甘，无论仕途或是求爱他都一帆风顺，人生中的遗憾想来也只有亲情的缺失了，但是正如夫人所说，他们的孩子不需有这种不甘。
袁慎那双狐狸眼微微上挑，他伸手轻轻将王姈圈入怀中，语气调侃说：“这是当然，不过这么听来，夫人更喜欢女儿？”
王姈一提起这个话题便有些兴奋：“我一想到女儿将来能像嫋嫋、就是程四娘子那样活泼促狭的哄我开心，我便觉得心底熨帖。”
袁慎不赞同她的说法，佯怒道：“凭什么要像什么程四娘子，我们的女儿不应该像你吗？况且难道我不能哄你开心，还要指望女儿长大吗？”
王姈才不让他得逞，当即便反过来指责道：“只凭你现在这么凶我，我就不开心得很。”
袁慎平日里虽然以和夫人斗嘴为一大乐趣，但在这种时候却不敢继续逗她，只得伏低做小的说些讨她欢心的话语。
王姈见他已经完全没有生气的迹象了，这才试探的问道：“梁尚被害一案，最终是何结果？”
“大舅父在射杀梁遐后就入宫向圣上请罪了，圣上没有降罪于他，但五公主很生气，她请求圣上彻查梁遐背后之人，圣上表现的有些敷衍，想来也是猜到了越氏参与其中。”
袁慎抬手轻抚着妻子的发丝，话语一转：“后来据五公主传来的消息，那位凌将军不知为何也掺合进来，他与圣上和越妃姐弟在永乐宫密谈一夜后，小越侯就被褫夺了爵位，被罚去守皇陵。”
王姈又问：“那东宫？”
“太子妃因参与编排太子与曲氏的谣言而被废为庶人，曲氏却没有和太子再续前缘，而是改嫁给我大舅父，随他彻底离开京城了。”
袁慎提起这事时语气轻松，显然认为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但王姈深知太子与曲泠君的往事，她忍不住感慨道：“太子的性子实在是太软，也许是楼太傅故意将他教成这样罢，当年他明明可以退掉与储妃的婚约转而迎娶曲娘子，圣上和皇后哪个会阻拦他？结果就因为楼太傅等人劝他要信守文帝的旧约，以迎合君心，反倒促成一对怨侣。”
袁慎却道：“梁尚固然是个败类，但太子却也未必是曲氏的良配，会为了臣子三言两语的劝诫就放弃心上人，那这心上人大抵也没多少分量罢。”
说完后，他又借机表明心迹道：“不似善见，初见夫人的那一夜就认定了你。”
真是难得，她这一向说话要拐十几个弯的夫君也说起甜言蜜语来了，王姈先是被他逗笑，随后又顿了顿，心情复杂的说了句：“在霸道强势的管着夫婿这一点上，我倒是像了阿母。”
袁慎知道她的心结，心里更是怜惜，他双手裹住她的手，语气坚定的答道：“唯有这一点没什么不好。”
*
在王姈十月怀胎的期间发生了很多事，而且还都是大事。
首先是五公主和宣后为了不再使太子被妻族拖后腿，千挑万选了据闻出身、相貌、才情都是贵女中顶尖的河南蔡氏的蔡娘子为新任太子妃，于四个月前浩荡的迎进了东宫。
而五公主也在宣后的默许下逐步蚕食着太子的势力，成了背地里的‘实权太子’，拜她所赐，朝臣们再也没有抓到过东宫的把柄。
再之后驰援寿春的战争发动了，将军凌不疑率领黑甲卫大败叛将彭坤，把王姈的小舅父救出——虽然她并不是很在乎对方的安危。
但王姈认为，以上发生的所有事都远比不上接下来的这件事要轰动。
城阳侯世子凌不疑屠了凌家满门，然后被发现他其实不是城阳侯的儿子，而是圣上心心念念的霍家直系后裔，又因三皇子的力挺被赦免了所有罪责，还被封为霍侯。
也是在这时候，王姈才知道原来那位凌将军是三皇子一派。
小越侯倒了，却起来一个恩宠更厚的霍侯，五公主为此愁坏了，但宣后毕竟待霍不疑不薄，太子的作风也逐渐变好，霍不疑倒也没有明着为三皇子与东宫作对，至于之后会如何，这就不是王姈能够左右的了。
这时候的她已经进入了最难受的时期，苦熬一月后才平安产下一女，按着袁慎先前取得名，唤作袁灿，小字茜茜。
在袁茜茜小娘子五岁那年，她的大父袁州牧为了解救自己的义兄险些致使征伐大军陷入险境，文帝虽念及袁州牧的君臣旧情并未过多追究，但袁州牧仍要被贬谪回胶东，袁慎的前途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王姈见到他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重提当年两人关于‘有话直说’的承诺，袁慎这才问出口：“若是我自请外放，夫人可会怨我连累你和茜茜？”
王姈先是疑惑于他的想法，后又神色坦然道：“我其实不觉得外放有什么不好，名列三公是夫君你的愿望，所以我才希望你仕途顺利，即使不顺，我在乎的也只是你是否失落，而非荣华富贵是否会离我而去。”
然后她话锋一转，反问道：“几年来我除了茜茜之外无所出，外人是有些闲言碎语的，但夫君难道会因此怨我吗？”
袁慎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不会，我娶你是因我心悦你，而非要你不停的给袁家传宗接代，我们这辈子得茜茜这么一个爱女已经足够了，至于家主之位，阿父阿母也不会在意是否一定要传给我的儿子。”
王姈便笑了，笑的如袁慎初见她那晚时一般明艳：“我亦是，我嫁你是因心悦你，又不是指着你享受荣华富贵，我们是一家人，早就说好了要患难与共的。”
袁慎心头的大石这才真正落下，他眼神渐渐变得坚决，他告诉王姈：“我欲请圣上降旨让我到地方去推行度田令。”
王姈点了点头：“我和茜茜都会支持你，正好茜茜还能顺路去见见她的小童养媳。”
袁慎第无数次被这个说法给逗笑了。
童养媳这事还要追溯到四年前，在袁灿出生半年后，嫁入楼家的程少商也被诊出有孕，少商以为腹中是个男胎，便说笑要将儿子‘许配’给袁灿当童养夫，不成想最终竟生下一个小女娘，取名叫楼淼。
袁灿懂事的很早，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见到楼淼也不叫妹妹了，而是喊对方‘小夫人’，逗得两家大人哈哈大笑，程少商也戏称女儿是袁灿的小童养媳。
这时，袁灿迈着小短腿跑了进来，直接冲进了王姈的怀中：“阿母不要再说这件事了，太子舅舅家的安宁妹妹上次因为听说这件事跟我闹了好久的别扭，班家的县主妹妹也不理我了！”
闻言，王姈和袁慎都呆住了。
现在的小儿女都是这般模样的吗？
王姈莫名觉得袁茜茜这做派有点眼熟，细细一想，这不是五公主幼年时的作风吗？但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而是想茜茜不愧是自己的闺女，连公主和县主都为她争风吃醋。
袁慎则想的很长远，他想女儿小小年纪就左拥右抱，长大后该不会要学五公主养上十几个面首吧？虽然他也不是一定不能接受，但一想到他养的白菜要被十几头猪拱，他心里就开始窝火了。
“我儿人缘真好！”“茜茜还是继续跟小女娘玩比较好，不要理那些粗俗的小郎君。”
王姈和袁慎对视了一眼，顿时看透了对方内心的想法，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有虽早熟但还看不懂大人的袁灿疑惑的看着自己的阿父阿母，瞪大了一双杏眼。
阖家之乐，莫不如是。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星汉灿烂11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