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当归

　　耳边的风声一阵接着一阵，周身被寒意侵袭，却冒出了层层虚汗。

　　忽然，身后的一阵骚动让她像惊弓之鸟般后退了几步。

　　转身后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对。难道是听错了？

　　不对，刚刚的声音不像是人发出的，倒像是动物的叫喊。她逼近旁边的草丛，那草长得与她齐腰高，这情景在城市里极难见到。

　　洛暮努力朝里面看了看，缓缓扒开那堆杂草，发现里面躺着一只瘸腿的小柴狗。

　　她瞬间松懈下来。

　　本不想去理会，但它用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如果不救它，那它也只能在这里等死吧。

　　估计今天是不能按约定的时间到达小蜻蜓家了。

　　洛暮叹了口气，从包里翻出一个手提袋，用它衬在手上慢慢将小狗抱起来，又怕会碰到它的伤口。

　　抱起之后将它连同布袋一起翻了个身，再将它整个裹了起来。

　　这下好了，把你带回村子里，看看谁会好心收养你。

　　洛暮突然有些小骄傲，她赶忙站起来，一转身，身后突然站立的三个男人几乎让她魂飞魄散。

　　一瞬间，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本想放声呼救，却还没等产生恐惧的念头，脖子就被人狠狠扎入了一根注射器。

　　痛感与麻木袭遍全身，她紧紧攥着那人的手臂。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她好像看到死神踏上了阴沉的天。

　　洛暮醒来的时候，伴随着一股浓浓的药水味。

　　她的肢体还没有恢复知觉。低下头，只能模糊地看到手脚被拷在冰冷的座椅上。

　　头疼，黑暗。除了这些，没有别的感受。

　　头实在疼地得厉害，她想躺下来歇上一会儿，却被固定在一处动弹不得。

　　一束暗光透过窗帘照在脸前人的面孔上，他的瞳孔清晰可见，被阳光照成了浅咖色。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瞳孔颜色。

　　他不停地拿起手边的工具，在她脸上来回涂抹，待意识恢复了些，洛暮才一五一十地记起自己之前的遭遇。

　　“你们……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抓我！”意识几乎清醒，洛暮惊恐地环视周围的人。她发现自己渐渐适应了黑暗，那些黑色的影子就算藏在暗处，也能被轻而易举地看到。

　　“说话！这是哪儿！为什么抓我放我出去！”

　　是劫财？还是劫色？还是绑架勒索，或是贩卖器官……不到一分钟，她已经想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甚至连后事都为自己安排妥当。

　　她终于看清楚，面前那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将精油涂在她的脸上，用手套晕开，接着拿起一瓶像粉底液一样的东西涂抹，可那东西竟发出一股油漆的味道，从鼻腔刺进脑子。

　　“你干什么！你在我脸上涂些什么，你放开我！”

　　洛暮拼命摇着头，男人因为她的狂暴而停了下来。周边两个黑衣人走上去牢牢扣住了她的肩膀和脸颊。

　　“别动。”他低低地命令道，接着拿起宽大的修眉刀附上了她的眉毛。

　　这是要先毁她的容？

　　未知和恐惧占据了全身，洛暮微微颤抖，眼泪成股地淌下，不知道自己这样任人摆布最后会得到什么下场。

　　难道自己今天，真的要死在这个无人涉足的地方了么。

　　不行，她不想死。

　　她用力地哭喊，将所有力气倾泻到了尖叫的嗓音上。男人几乎要将她的下颌掐断，却依旧挡不住她猛势的颤动。

　　带着口罩的男人略微无奈地眨眼，一时间无从下手。

　　“如果你再乱动的话，我不敢保证这把剪刀会不会戳进你的眼睛里。”黑暗里阴沉的声音让洛暮彻底放弃了挣扎。

　　她睁大眼睛，看着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银色剪刀，只剩下起伏的心跳和无休止落下的眼泪。

　　男人加快速度操作起来，洛暮傀儡般定在那里，留下的泪也只会让人轻描淡写地抹掉。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们要钱，给你们就是了……”

　　她的话被黑暗吞噬，无人应答。

　　因为戴着口罩，她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清楚看到他的眼睛。

　　那像是双看尽了生死的眼睛，虽然灰暗，却不凶残，也无公害。

　　二十分钟过去，男人终于完成了他的“作品。”他小心翼翼地将工具收回箱子，合起来，站回了某人身后。

　　“拉开吧。”一声令下，周围的窗帘骤然被拉了敞亮，洛暮低头紧闭着眼，感觉自己的眼睛要瞎了。

　　虽只有三个字，但这声音好熟悉。

　　她缓过神来仔细看去，冯穆拿着一面镜子向她走来。

　　“冯叔叔？”紧张带着惊讶，让她感觉要透不过气来，“你为什么抓我？”

　　“哈哈，洛姑娘，欢迎光临我的办公室，你之前不是一直想来这儿坐坐？我就完成你的愿望。看看你自己，美么？”

　　他将镜子举在洛暮面前，洛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安的情绪卷土重来。

　　镜子里的她画着平时从不会画的大浓妆，尽管现在满心憔悴，可这妆容衬得她像会心地微笑着一样。

　　第一眼看上去与化妆的面容没什么两样，可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这张脸，明明一丝生机都没有。

　　她匆忙避开，没有胆量再看下去。

　　“冯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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