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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作情深洛冰河（八）
“住口！”
洛冰河勃然大怒：“谁说她会死的！你住口！”
但此刻的洛冰河在林湘湘看来虚伪至极，她忍了又忍，才没把心头血的事情说出来，但还是冷笑着：“你自己心知肚明，若是爱一个人，就要把她从生到死都锁在自己身边，那也太自私了！”
少女的声音如同利剑，一下子破开了重重防御，洛冰河晃了两下，难以承受地后退了几步。
他久久没有说话。
林湘湘却不愿意再和这个虚伪的人纠缠，她哼了一声：“反正我是一定会想办法让我小姑姑离开你，等着瞧吧！”
这是留在苍山派的第二天。
这一天里，天公依旧作美，大雨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都不曾停歇。
到了第三条的清晨，林湘湘醒过来的时候就没有听见雨声，她的脸色难看了起来，果然，刚走出门，就看见林瀚：“你醒了？我们也该启程回去了吧？齐宇禾也来问过，说是我们不能够继续耽误时间，免得贻误了太后娘娘的病情。”
林湘湘当然知道这个理由无法拒绝，但她的目光投向了林昭所在的方向，心情复杂。
眼下是唯一一个可以带走小姑姑的机会，若是这次离开，再回来的时候，估计洛冰河已经把小姑姑带到了其他地方，到了那个时候，想再把小姑姑找回来，恐怕就难了。
林湘湘没有说话，林瀚就着急起来：“哎，你不是真来玩儿的吧？林湘湘，你正经一点！这可是给陛下办事呢，你可不能由着性子来！”
林瀚喋喋不休，林湘湘听起来也一阵烦躁，她刚要开口，忽而听见了顾十安的声音：“恐怕我们暂时离不开。”
林瀚的话停顿住，他有些不爽地抬头看了一眼顾十安：“你说不走就不走啊？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顾十安却一点儿都不因为林瀚的态度生气，而是对林湘湘说：“我清晨的时候出去了一趟，外面的地面都已经被水淹没，我们的马车根本就过不去，最重要的是，下山的唯一一条路也已经被泥石堆住，如果不清理掉这些石头，我们所有人都走不了这条路。”
林瀚渐渐呆住了：“啊？怎么会这样？”
林湘湘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她沉吟片刻：“那我现在就让我的人出去，想办法清理石头，不能任由路被堵住。”
顾十安点头：“嗯。”
林瀚看顾十安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林湘湘的话，又有些不快：“哎，你就什么都不做，坐享其成吗？”
“哥！”
林湘湘叫了林瀚一声，有些无可奈何：“你别理他，估计是在路上时间太久，把他的臭毛病都憋出来了，等回到上京城，我一定请你吃饭赔礼！”
顾十安眉眼弯弯，露出一个浅笑：“一言为定。”
林瀚在一边气得跳脚，见两个人不声不响就定下了下一次的饭局，阻挡不了，他叫道：“不行，我也要去！”
这厢三人见过之后，林湘湘照例找来齐绵绵去为林昭施针，这这一次，当齐绵绵看着林湘湘熟练掏出钥匙，把门外的铁索打开的时候，她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林湘湘拉开门：“一时半会儿和你说不清楚，等我们回了京城再说。”
齐绵绵也不再追问，依旧安静为林昭施针过后，又摸了林昭的脉象，她的表情凝重起来：“夫人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为何短短时间内，血气郁结到了如此境地？”
林湘湘本来在旁边打量房间格局，思索着如何不惊动洛冰河离开这里，但一听见齐绵绵的话，立即快步走过来：“怎么了？”
齐绵绵简单给林湘湘介绍了一遍：“夫人本来身体强健，但这些年来或许是有什么犯难之事郁结于心，所以才造成了如今的亏损之象。按理说，只要我这么施针一段时间，一定会有很大的好转，但夫人的身体却比之前更加严重，可见是情志所伤到了根本。夫人，您听我一句劝，若是想要快些恢复，还是不要想着这些让你犯难的事情。”
齐绵绵看着林昭那张美丽哀怨的面孔，轻轻叹息：“其实，我家里的烦心事也不少，但我每每劝说自己，为了身体着想这些事情都不要计较。”
听见齐绵绵这么说，林昭总算是转过了眼神：“你这么小小年纪，能有什么烦心事？”
齐绵绵本来不是个和外人说自己家事的性子，但不知怎么的，面对这么一位夫人，她居然毫不设防地把自己这些年来的委屈都倾倒出来。
齐宇禾是如何重男轻女，不让女儿学习医术，以至于她只能够在母亲的教导下偷偷学习，哪怕是出来开医馆，也要假借兄长的名义。而后来被父亲发现了她偷偷在外面行医之后，更是大发雷霆……
说到动情之处，齐绵绵泣不成声，而林昭那总是淡淡的面孔上也浮现出生动神色，她怒极反笑：“他身为你父亲，不教你医术就罢了，你自己闯出了名堂，他居然还要动手打你？这样的畜生，也配为人父母？”
齐绵绵哽咽：“我明白父亲是不想要女儿家抛头露面，请夫人不要这样怪责我父亲……”
林昭怒视齐绵绵：“你怎么和你娘一样，明明受了委屈还要忍着，你们这样下去，别人不欺负你们才怪呢！”
齐绵绵一愣，但林湘湘已经口快接了一句：“您这么说她娘，怎么不说说自己呢？您以前也不是这样委曲求全的个性，现在大好年华，何必把自己关在这里发霉？”
林昭：……
她默了默，又垂下眼睫：“你们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林湘湘立即认错：“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还不行吗？”
林昭不为所动，但齐绵绵却忽然问：“夫人难道认识我娘吗？”
林昭的长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笑，但她依旧否认：“不认识。不过，单看你娘不敢和你爹据理力争，只敢偷偷教你医术，就看得出来她是个什么懦弱的性子！”
林昭话语里面满是嘲讽：“她这一身医术，也不是轻易得来的吧？当年她费尽了千辛万苦，难道为的就是偷偷摸摸在家里面将医术传给女儿？我想，你娘应该和你一样，曾经也是想着凭借自己这一身医术，造福一方百姓的。”
齐绵绵听了这样一番话，若有所思：“我母亲，从前从未与我说过这些。”
林昭叹了口气，声音怅然：“一个人，活到后来，连自己都快不认得自己的样子了，又怎么好意思把自己年轻时候的梦想，说给儿女听呢？”
她的叹息里，不知道是在怀念谁。
林湘湘却立即说道：“一个人也不是一生都一个样子，是人都会变的！哪怕是暂时看不清自己，只要之后能够看清就好了，任何时候都不晚的！”
她眼神亮晶晶，盯着林昭看，林昭受不了这样直白热切的目光，转过脸去：“也就是你这样的年轻人会说这些话，罢了，我老了，跟你们年轻人聊不来。”
林昭起身，走到了妆奁前，打开了一个小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来：“你为我尽心尽力医治了这几日的功夫，这东西送你，就当是诊费了。”
那东西圆溜溜一粒，倒在齐绵绵手里还滚动了好几下，齐绵绵吓得赶紧合拢手掌，生怕这小丸子掉到地上没了踪影。
等她定睛一看，又有些不确定地凑过去细细嗅了嗅，更是倒吸一口冷气：“这，这是传说中可治百病的百灵丹？”
齐绵绵立即后退摆手：“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林湘湘并非武林中人，但也听过百灵丹的名号，她惊讶地看着林昭，而林昭却不以为然：“若真有包治百病的神药，世上便不会有生老病死了。”
林昭的眼神看起来十分落寞：“这东西我送你，就当是给你一个自保的东西吧，若是真论救人，这么一个小玩意，如何比得过你这个多年来都行医治病的人呢？”
齐绵绵还要拒绝，但林湘湘已经拍了拍她的手背：“你难道没听说‘长者赐不可辞’么？既然夫人送你了，你收着就是，难不成，你还想要真金白银吗？”
齐绵绵一时无言以对，就被林湘湘半是强迫地收下了这份烫手的礼物。
林昭依旧是一副不愿意和林湘湘多相处的模样，但林湘湘却若无其事坐在林昭旁边，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您这里成日里都见不到阳光，住起来真的舒服么？要不要搬出去住着？”
“我自己的夫人住在哪里，恐怕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置喙吧？”
洛冰河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和他本人一道怒气冲冲走了进来，齐绵绵表情不自在起来，下意识就想要回避，但林湘湘泰然自若不动如山，一开口就把气汹汹的洛冰河拦在了门外：“我说，既然您这么在意您的夫人，那我们两个小姑娘在这里，您一个堂堂男子汉，为了不让夫人生气，也不该和我们共处一室吧？”
这话说得并无十足道理，但却果真拦下了洛冰河，他站在屋外，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好，好得很！你果然伶牙俐齿。”
林湘湘不假思索，声音清脆：“不及您巧舌善辩。”
洛冰河快要被气死了！
偏偏碍于林昭，他还不能发作，只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话来：“既然你也知道这是我夫人的住所，你留在里面算怎么回事？”
齐绵绵也听出来这里主人的不满，当即有些为难地看着林湘湘：“要不，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林湘湘却不为所动，笑道：“我与您的夫人一见如故，自然舍不得走，若是您有时间，不妨在外面等等。”
好一个反客为主！
洛冰河气得牙痒痒，只能追问：“你要在这里逗留多久？”
林湘湘歪头思索，盯着林昭的眼睛说：“那怎么知道呢？要看看我和夫人有多少话说了，是不是啊，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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