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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你觉得自己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仿佛只是短暂地失去了几个小时的意识，醒来耳边回响着的，还是林墨的那句话：
「运营什么？人类的感情吗？」
二加四，来自知名经纪公司的合同，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许多人趋之若鹜的。如果，没有那厚厚一叠的附加条款，你想即使是你也应该不会那么纠结。
若不是亲眼所见，你真的很难相信当今世界真会有什么“卖身契约”。当然，卖身还不至于，只是“卖”出了一些人身自由。
譬如，在成团后的头两年内，你和林墨禁止私下见面。什么叫私下——任何没有经纪人在场的场合。
这么做的用意，用场面话来说是为了保护你们。
miX的大经纪人表示，眼下你和林墨的形象需要好好运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林墨，或者说是黄其淋，似笑非笑地接了一句：
“运营什么？人类的感情吗？”
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是可以被拿来消费的，到最后连自己的内里也要翻出来供大众品评。
你也不知道做出这个决定将来会不会后悔，总之当你和经纪人姐姐都决定签下这份六年合约的时候，你家的哈总心态崩了，他差一点就要抱着林墨家的老板大干一架。
而林墨，还是那个林墨，淡然得如同置身事外。在一切事了后，他走到你的身边，一双眼里看得出疲惫，却仍然被他用盈盈笑意铺得满满。
“就当是选秀延长了，反正我们现在不也是除了录制基本见不到么，没什么区别。”
他应当是在安慰你吧，你想。
“还是有区别的，现在好歹两个营，只有合作舞台啊什么的，才会见面吧，以后一个团的话~”你不想让他察觉到自己的不安，于是故意这么同他开玩笑地说。
“啊？什么意思？”林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琢磨了一会儿后才意识到了反击，“干嘛，不乐意见我啊？那辛苦你之后还要和我一起营业六年了哦。”
“是挺辛苦的，记得以后在镜头上对我好点。”
旁边的一群大人看着你和林墨如同小学生一样的斗嘴，有几个忍不住感叹年轻真是好，仿佛无忧愁。
怎么会没有忧愁？！
你说的那句话到底有多伤，你知道，林墨也知道——
以后想对彼此好，还得借着镜头前，真的当假的在演。
可少年人的喜欢经得起这样的商业消耗吗？
凌晨三点多回到宿舍的林墨没有想着睡觉，他跑去空落落的605寝室，不开灯一个人窝在角落里的那张床上发呆。
以往他是怕黑的，练习完了回寝室还得拉上张嘉元他们陪着。可现在，他似乎习惯这种黑暗，或者说，是习惯陷于黑暗中的这种由孤独带来的安静。
这一路走来其实他陷于过很多种黑暗中。
有在烈日炎炎下的孤立无援，有在人群簇拥中的穹独伶仃。真正的黑暗，与时间、场合无关，它能悄无声息地在任何一个瞬间攀上人的周身。
譬如，朝夕相处几年的同学，无情地将他的行踪卖给私生的时候。又譬如，热情邀约的朋友，在ktv里开直播偷拍他唱歌的时候……
人总会变的，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又或者是某一天，突然就换上了陌生的面貌。
谁都会变的，包括他自己不也从黄其淋变成了林墨吗？
所以……
你会变吗？
林墨知道自己很“狡猾”。
他相信你是不会扔下他一个人跑的，不然当初禁闭了五天后你不会又赶回来，还对他承诺永远不会让他见不到你。
可他还是不安，所以先一步知道了情报后，他想给自己上一道保险，于是“狡猾”地对你说，他想和你在一起。
甚至，在此之前，当他执拗地不肯给你微信号，主张着一定要自己来加你时，这种“上保险”的小心思就已经悄悄在他心底埋了根。
未知是日照，不安是养料，催促着生长，结出患得患失的果。
他能感觉到你对他发自内心的喜欢，只是他害怕这种喜欢会不会也在某一刻就消散了，甚至害怕会不会有一天你会因为自己同他绑定而开始怨恨起他……
离别总是司空见惯，相聚才是奇迹。
可如今，妄想把奇迹留住的自己，未来会不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不想再想下去了，林墨在黑暗里抱紧了自己，他想躲进孩童的任性中去逃避这些未知所带来的恐惧。
所以，他故意幼稚地想：都是你不好，都是你跑去找他告白。如果不是你主动，他可以忍得住的呀！
他可是林墨，习惯了人情冷暖，自诩谈恋爱就会死的林墨，如果不是你的那个吻，他根本不会动摇。
毕竟，恋爱这件小事，怎么抵得过聚光灯下掌声雷鸣，怎么赔得了岁月漫长孤注一掷。
但大家都说恋爱会让人疯狂。
有时，林墨的脑子里也会跑出一个疯狂的声音，在自作主张地代替他呐喊：
喜欢你，抵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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